“不知道,我們拿錢辦事,從不多問。”


    白玉堂點頭表示了解,“既然如此,那你,也沒有什麽價值了……”他聲音漸低,低頭一看,腳邊恰好有一把刀,他隨意踢起、握住、反手揮出,刀如箭射至,直入那人胸口,那人滿臉不甘,一口血噴了出來,便倒地沒了聲息。


    四野寂靜,隻留下這一地屍體狼藉。白玉堂在原地站了片刻,出了片刻神,輕輕出了一口氣,伸手三下兩下將沾了幾滴鮮血的黑色外衣解開,脫下後便扔到了一邊,露出裏麵原本的白衣來。


    恢復了慣常的白衣,他人也輕鬆了一些似的,轉頭看向旁邊黑漆漆的林子,撇撇嘴,道:“熱鬧看夠了吧,還不出來?”


    林子裏靜了片刻,忽然也傳出一聲輕笑來,“我竟不知,開封有名的蘇記糖丸,什麽時候變成了盧夫人的九花九蟲斷腸絕命散——夫人她真有這東西?”聲音越來越近,一個人影緩緩負手而出,一身素淨藍衣,劍眉星目,神色從容,不是南俠展昭,還能是何人?


    白玉堂看著他走出來,望天翻了個白眼,“你管呢,反正套出話來就對了。”


    展昭在他身前站定,先細細看了看他,這才將目光投向靈隱寺的方向,沉默片刻,緩緩道:“他們不願意讓人接近柳青,顯然是因為柳青知曉一些秘密——我猜,柳青與明信都知曉了這個秘密,幕後人肯定是想將兩人一起滅口,隻是打鬥期間驚動了靈隱寺的人,他們隻好嫁禍柳青,借靈隱寺之手除掉他。而柳青之所以至今也不開口解釋,多半也是擔心說出來之後會連累其他人,所以隻好等著公審那一天。不過……公審對幕後之人可沒好處,他們一定會在那之前讓柳青閉嘴的。”


    他這廂分析著,那廂白玉堂看他的眼神已經滿是驚嘆:“這你也能猜出來?”


    展昭瞥了他一眼,很享受他這種驚嘆夾雜著讚賞的眼神,含笑道:“你以為我跟著大人和先生這幾年是做什麽,當打手麽?總是學了點兒東西的。”頓了頓,看著白玉堂的神情,又補道:“平日裏查案,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誰無辜誰有罪,但如今既然認定了柳青無辜,那麽在這個基礎上去猜,就很容易了。”


    白玉堂輕哼了一聲,滿臉寫著“不服”,扭過頭去不看,靜了片刻,方才問道:“我剛剛沒能和柳青說上話,隻是告訴他我來了叫他安心。你說,我們下一步做什麽?”


    “簡單,明日直接上門去找靈隱寺要求見柳青。”


    白玉堂何等聰明,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挑眉回頭,雙眼雪亮,“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展昭緩緩點頭,忽而舒眉一笑,“——給你做蛇羹。”


    第四章古剎


    第二日的杭州城,是在血色裏甦醒的。


    雁盪三傑橫屍街頭,屍身還被人惡意地損毀,幾乎麵目全非,血滿長街。別說那些個本本份份的杭州百姓,就算是刀口上過活的武林中人見了,也不由得大皺眉頭,心生不滿——究竟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值得下這樣的狠手?


    也有人想得更多一些:雁盪三傑成名二十載,三人合力,足夠與一流高手一戰,究竟是什麽人能有這樣的本事,就他們三人盡數殘殺,又示威一般地擺上街頭供人觀賞?居心究竟何在?


    ——這是匆匆趕來的朱浩與林風,此刻心裏的疑問。


    陳屍現場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武當弟子開始將圍觀的尋常百姓勸離,餘下一幫武林中人指指點點,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麽,一麵說著,一麵紛紛將目光投向朱浩與林風,先看看如今這城中最有資格主事的兩人,對此事如何處理。


    兩人站在一邊,身邊圍著幾個武當的親近弟子,隔絕了閑雜之人。朱浩臉色鐵青,昨日因周瓊之死積鬱的火氣尚未散去,如今又被人澆了一大桶油扇了一大把風,幾乎要把自己燒成了烙鐵。林風亦是沉著臉,抱劍而立,目光一一掃過幾人屍身,沉聲道:“如此作為,非是深仇不可。”


    朱浩強壓著火氣,低聲道:“你是說昨天的……”


    “憑那幾個孩子的本事,怎麽可能殺得了他們三兄弟?一定還有別人。”頓了頓,林風想了想,道:“不管怎麽樣,先去找他們聊聊吧。”


    兩人剛剛說定,身後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伴有“讓開讓開”、“快”的高聲嗬斥。外圍人讓開一條通道,卻是一隊官兵匆匆趕來,為首那捕頭一見這慘烈現場,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張嘴就罵了一聲“媽的”,連忙揮手,身後一個仵作帶頭,一行人開始收殮屍體,清理現場。


    這捕頭目光掃視一圈,以他多年曆練的眼力,很容易就找到了主事的朱林二人,幾步走去,麵色不善,十分隨意地拱了拱手,道:“我說幾位大俠們,這又是鬧哪樣啊?昨兒才死了一個,今兒又死了三個,您是大俠不在乎,可咱們城裏全是些尋常百姓,禁不起這些驚嚇!前日裏不是說好了不能在城中動手的嗎,這大俠們都該一諾千金啊,怎麽轉眼就又殺人了呢?雖說江湖事江湖了,可大俠們也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且給條活路吧!”


    他一番話左一個“大俠”,右一個“百姓”,夾槍帶棒的,連珠炮一般對著兩人就砸了過去。朱浩性子急,氣得連眉毛都豎了起來,林風神情有些尷尬,卻無法辯解什麽,隻好微微皺眉,冷聲道:“如你所說,江湖事江湖了,我們會盡快解決,絕不連累無辜百姓。”


    “嘿,”這捕頭也不敢再多說什麽,生怕真惹火了這幫以武犯禁的傢夥危及自己的小命,順勢應了,瞥瞥周圍眾人,又隨便一拱手道:“大人也吩咐過要給幾位行些方便,隻要不連累無辜百姓就好。”說罷,再也不理會他們,逕自去指揮手下人搬運屍體去了。


    想朱浩林風二人,自出道以來幾時受過這種窩囊氣?林風冷眼看著他走開,他身側正好有一個捕快在搬動其中一人的屍身,林風目光無意掃過,臉色微微一變,“等等!”


    孫晨是被兩個師弟硬生生從床上拖起來的。


    宿醉的他頭疼欲裂,幾乎都忘了自己是誰,昏昏沉沉直到兩個不成器的師弟慌裏慌張地將外邊發生的事情說完,他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登時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麽?”


    兩個師弟攥著衣角幾乎要哭了出來,“大師兄,那三個人死了,他們會不會覺得是我們幹的啊?我們該怎麽辦啊?要不要馬上向師父求救?可是師父離得太遠了……”


    孫晨隻覺得眼前金星亂閃,耳邊還有一群蒼鷹嗡嗡亂叫,腦子裏一片糨糊,忍不住怒道:“閉嘴!”


    ——世界清靜了。


    孫晨到底是一門大弟子,最初的驚訝之後,已經漸漸回過神來,一麵揉著太陽穴,一麵安慰著兩人,緩緩道:“慌什麽,事情不是我們做的,任誰也不能平白無故地冤枉咱們,若有人問起,咱們實話實說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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