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射rlock,”john覺得現在是可以正常地談談的時候了――盡管他的手還在沒完沒了地摸著他的頭,這看上去似乎不大正常,“你該知道其實你和那個混蛋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我是說……因為我了解你,畢竟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你是我的……”


    you’re my friend……best friend。


    john覺得自己應該這麽說,可又沒能把這句話說全――箇中原因他當然明白,隻是不願意深想――於是唯有my的尾音在空氣中延長了兩秒,聽上去便微妙地有點像另一個表示從屬關係的物主代詞。


    “well,技術上說我大概屬於我媽,不過鑑於你已經幫我買了二十個月的牛奶……ok,i’m yours now,”射rlock像終於享受夠了撫摸的貓一樣躲開了室友的手,重新靠回到椅背上,並且充分發揮了他那個見鬼的幽默感,語氣輕鬆地回道,“john,我承認我不大確定你在擔心什麽,對於人的想法推理並不永遠管用,但是坦白說你真的不必擔心我會由於太過無聊跑出去毀滅世界,”射rlock戲謔地挑起眉,“john,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我真無聊的話就去大不列顛圖書館把t後麵的部分背完,不會再有別的了。”


    john沒有馬上接話,隻是盯著同居人看了一小會兒――他忍不住去想像十七歲時的射rlock holmes是什麽樣:可能沒現在高,沒準比現在還瘦,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色捲髮,獨自一人坐在國家圖書館裏,悶悶地對著浩如煙海的館藏索引背著一個個陌生的人名,用一種古怪的、不合常理的,但也不會傷害任何人的方式去麻痹自己比常人快上無數倍的思維。


    john突然意識到不管別人如何稱呼自己的同居人,事實上射rlock從沒傷害過,也永遠不會真正去傷害任何人――大聲地說出人們的隱私不算――不過如果非要說他也曾無法忍耐地傷害過什麽人的話,那就是他自己。


    “因為我發現比起靠背館藏索引麻痹思維,藥物顯然更有用。”


    重新想到這句話時john瞬間感到有股說不清的感覺哽在胸口――那並不是同情,因為他知道射rlock holmes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哪怕是自己的;也不像是心痛,盡管作為一個醫生他知道那些藥物對人體有多大的危害,而戒斷時又需要承受什麽樣的痛苦。


    john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同居人,一分鍾,兩分鍾,然後終於搞清楚了,那種感覺是驕傲。


    不論別人怎麽說,不論射rlock是否真的沒有、或者不願去感受“感情”,不論他平時的遣詞用句是否過於冷漠或諷刺,事實是他一直肯於尊重生命,尊重一切值得尊重之事,這就是為什麽在自己對他發火之後他會反過來說thank you for telling me that。


    “我了解你,比你想的要多,比我自己想的要少。”john發現自己以前隨口一說的話還真說到點子上了。甚至就某方麵而言自己可能都沒有lestrade了解射rlock――他早該知道的,不管那位蘇格蘭場的探長對自己室友的冷嘲熱諷有多頭疼,或者對於他的獨斷專行有多不滿,歸根結底他還是願意風風火火地闖進貝克街221b的客廳,邀請射rlock參與進一個又一個案子――不僅是因為他需要他的幫助,更是因為他知道射rlock是一個品行高尚的戰友。


    所以lestrade從不叫射rlock“怪胎”,他隻會說:射rlock holmes is a great man,and some day,if we’re very very lucky,he might even be a good one。


    他的射rlock,john在心中偷偷用了一個極為不妙的物主代詞,驀然發現自己沒準是在希望……希望能在更早以前就和他的射rlock遇見。


    在對方十七歲時,也許。遇見他然後約他去看場電影,也許。


    拋開dr. watson對於約會方式的選擇一貫如此沒有新意不談,也許他隻是希望能夠早一點遇見一個叫做射rlock holmes的人,把他從那個該死的大不列顛圖書館裏拽出來,告訴他i’m proud of you。


    “john?”


    “……what?”


    “nothing,”射rlock把手插在褲袋裏,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挑起眉,“隻是想提醒你一聲,別再盯著我看了,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


    “說了一千次了,射rlock,我沒刷爆你的信用卡。”


    “不是那個,”射rlock突然一掃方才的懶散姿態,優雅地站起身,憑藉身高優勢俯視著自己的室友,語氣微妙地說了句,“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想要吻我,或者讓我吻你。”


    “……射rlock,你不該知道這個的,”john覺得自己大概也有什麽見鬼的“積極應激反應”,因為自己現在的語氣聽上去相當他媽的鎮定,“接吻這件事兒和你根本不在同一個次元。”


    “your fault,john,”射rlock再次挑起眉,“是你硬要逼我看那些垃圾肥皂劇的。”


    “all right,i’m sorry,”john鎮定地後退了一步,鎮定地檢查了一下手機和錢包在不在身上,鎮定地吩咐室友道,“我現在得出去一趟,你不許回復網站上的留言,也不許再看什麽肥皂劇了,那玩意兒對你的腦子真的不好。”


    射rlock保持著挑眉的神情望著同居人快步走出客廳,幾乎能聽到房間裏有個小聲音――大概john走得太急,結果把它給落下了――語調陰森地警告自己:射rlock holmes,你對real people的real lives知道的太多了。


    ※ 此條留言純屬虛構


    第十二章


    john記得剛和射rlock認識的時候對方曾問過自己:如果你就要死了,在最後一刻你會說什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把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記得那麽清楚,或許因為那是他們一起辦的第一個案子,或許因為自己正麵臨著一個相似的情況――是的,dr. watson覺得自己現在正麵臨著人生中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選擇,重要到就像是正身處於生命的最後一刻,最珍貴的那幾秒。


    事實上盡管john還記得射rlock說過什麽,自己的回答卻早忘得一幹二淨了,反正無非就是那幾句――oh god,please help me,let me live之類。雖然這種答案確實缺乏新意也缺乏想像力,但看在上帝的份上,每一個還沒來及做好準備去死的人都會這麽說。


    於是當john坐在sarah家附近一間安靜的酒吧裏,一口氣喝完兩瓶淡啤酒,並最終下定決心,打電話約她出來見個麵的時候……john承認他真的很緊張,緊張到即使明知上帝絕不會對這種事兒伸出援手也還是在心裏小聲嘀咕了句:……help me,god。


    sarah來得比john預想的要遲,五十分鍾後終於出現在酒吧裏時穿著條隻有在約會時才會穿的裙子,還化了妝,看上去挺不錯。但這隻會讓john覺得更難受,因為在她這樣認真地對待他們的約會的時候,他想的卻是該如何開口向她說分手。


    盡管john對“首先說分手”這件事並非全無經驗,可是這次的情況完全不同――他們在一起一年半,聽上去不是很長,卻有著許多相識數年的情侶才有的默契,並且已經離紅毯隻差最後那一小步。


    john知道這件事帶給對方的傷害絕對無法用道歉彌補,但事到臨頭除了“對不起”他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所以最終飄浮在兩人中間的也隻有很多很多句抱歉,以及更長更久的沉默。


    “john……抬起頭看著我,”再開口時sarah的語氣仍算克製,“告訴我為什麽?你到底得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我愛上射rlock holmes了?不是不可以這樣說,反正這句話的傷害不會比分手這件事本身更大了;也並不是他恥於告訴她,或者故意想要瞞著她,隻是……隻是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不是事實。


    事實是這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失戀――失戀的意思就是說當你無可挽回地失去一段感情的時候,你還在愛著對方。


    可畢竟誰都沒聽說過每一個失戀的人最後都傷心至死了――當然確實會有人為了這事兒自殺,但有更多的人繼續活了下去,重新投入進另一段感情。


    所以就如john自己早前所言,他可以愛上射rlock,就可以嚐試不再愛他,可以重新去愛別人。或許剛開始時會有點難,或許那個別人最終不是sarah,而是mary、rose或者whomever,但重點是他可以做到。


    “sarah,i……”


    不,真正讓那些關於“活著”的思考去見鬼的並不僅是常人所定義的“愛情”。


    “i just……”


    而是……更多的是複雜到難以付諸語言,卻又能用一個最簡單的句子概括的……


    “i just can’t leave him。”


    john不知道sarah能從這句話中聽出些什麽,又或者了解到什麽――她隻是定定地望著他,過了大概足有五分鍾,終於出聲問了句:“john,你知道就比例而言,有多少對情侶是在結婚前分手的嗎?”


    “sa……”


    “別緊張,我隻是開個玩笑,順便一提那個比例還挺大的。”


    “……”


    “還有你知道在你跟我說分手前,我沒來及告訴你的話是什麽嗎?”


    “……”


    “我是想告訴你,別管那個‘我和你室友誰更重要’的蠢問題了,你說的對,那不一樣。”


    “……”


    “所以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我是指,這一年多的日子,我從沒抱怨過我們約會時間太少,沒抱怨過你總是在談那個人手邊的案子,沒抱怨過你邊跟我看電影邊沒完沒了地發簡訊;我願意去主動試探你想不想跟我結婚,願意給你時間考慮清楚,願意接受你心中還有另一個重要之人的事實。john,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


    “不是因為你是個好人,盡管你確實是我所遇見的最好的人之一。”


    “……”


    “john,那是因為我愛你。”


    john沉默地與自己的女友……前女友對視,驀地明白了她為什麽要這樣說。


    雖然對方在說出“我愛你”時並沒有用過去時,但john知道她並不是還想要挽回什麽――事實上sarah也是john遇見過的最好,同時也是最聰明的女性之一,他知道她不會做徒勞無功的努力。


    她隻是已經徹底看穿了、洞悉了自己的念頭,然後下手在最薄弱之處……john並沒有迴避她的目光,在心中告訴自己,you deserve this。


    說真的,其實當一個女人已經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一年半,連舉著報紙坐在馬桶上玩填字遊戲的樣子都被他看過之後,她真的不會在工作日晚上十點多被他叫出門時還大費周章地找一身漂亮衣服、並一絲不苟地化好妝。


    女人隻有在預感到自己要上“戰場”時才這麽做――當然就某方麵而言sarah sawyer確實輸了,但就某方麵而言,她也確實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簡直可以當做開篇案例寫進《如何報復你的前男友a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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