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呼了口氣,決定不去挑戰在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未睡的情況下自行解讀那些煩人的心理學名詞:“射rlock,說英語。”


    “我是指他的不在場證明……”射rlock瞥了身邊不停把重心挪來挪去站著的同居人一眼,“你要是累了可以去找把椅子。”


    “我不累,你繼續。”


    “他昨天傍晚一直開著車兜圈子,最終甩掉了跟蹤,晚上九點半以後就下落不明。他說他開著車轉來轉去是因為在創作方麵遇到了瓶頸,想出門散散心。這個理由極為牽強,但也讓人無法反駁。同樣牽強的還有他之後的行蹤――他一直開車兜風到十點多,而後在pa插喝酒跳舞直到午夜。盡管他拿出了俱樂部的門票,但那什麽都證明不了,並且那個俱樂部有兩層,周末的人流量相當可觀,他自言沒跟任何人搭訕,也沒被任何人搭訕,簡而言之,沒有任何人證。最後他說他喝多了――警方也確實在他體內檢測到了殘餘酒精――開了一小段路就覺得昏昏欲睡,所以把車停在st james park附近歇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睡到了四點。”


    “所以……”


    “st james park離命案現場可不遠,所以即使警方在公園附近的街道錄像中找到他那輛suv,他也能夠自圓其說――他的車窗覆了膜,攝像頭的角度稍有偏差都看不清駕駛座上到底有沒有人。不過我認為他根本不會把車停在攝像頭能照到的地方。”


    “所以他還是開了車,而不是在蘇豪區裏租了房子?那前幾起……”


    “不,這是因為他更換了作案地點,一起發生在老地方用於吸引警方的注意――盡管難以置信但他確實辦到了,隻能說蘇格蘭場比我想的還要沒用――另一起發生在蘇豪邊緣,顯然開車更加方便也更加安全,我仍懷疑他在蘇豪中有第二處居所,但更確信他會聰明地根據不同的作案地點選擇不同的脫身方式。”


    “好吧,不過……總之他的不在場證明太含糊了,絕對不可能成立。”


    “是的,極為含混,但也找不到有力的證據進行反駁。他缺少不在場證明,警方同樣缺少起訴他的證據,雖然眼下是個僵局,但合法拘留時間一過他就贏了――警方隻能讓他走。”


    “what the f……god!what happened?”john話說到一半便被審訊室裏傳來的巨大噪音打斷了――lestrade似乎也意識到他們根本撬不開對方的嘴,猛地站起身,踹翻了一把椅子,相反walter sickert仍然相當鎮定,看口型應該是又低聲說了句什麽,但john的耳朵仍被擴音器中傳出的噪音震得發麻,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


    “射rlock!”下一秒lestrade就怒氣沖沖地拉開門走出來,對射rlock比了個“換你了”的手勢。


    “我沒什麽想問的,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射rlock揚起眉,顯然仍對蘇格蘭場的無能心存不滿,且毫不吝嗇在這當口火上澆油,“再說我以為你警告過我,由我直接審問他不符合你們的‘小程序’。”


    “射rlock holmes!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們站在一條船上,裏麵那個婊子養的混蛋才是你要對付的人!”lestrade也顯然正在氣頭上,難得朝射rlock吼了一句,不過隨即又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聲調一下低了八度,掐著眉頭補了句,“sorry,i just……算了,是那個混蛋主動要求跟你談談,你自己小心點。”


    “well,謝謝關心,雖然我看不出有什麽可小心的。”射rlock假笑了一下,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地拍了拍lestrade的肩膀,隻身走進門,一秒後又探出頭朝室友說了句:“john,別傻站著e in。”


    john看了lestrade一眼,跟著射rlock進了審訊室,回身關好門,轉過頭正見walter sickert饒有興味地把自己從頭打量到腳,硬要說的話,那是一種“評估”的眼神。


    射rlock並沒首先開口,也沒在椅子上坐下,雙手抄在褲袋中立在審訊桌前,定定望著桌後的人,表情一如既往地傲慢。


    兩秒後walter sickert終於將目光從john身上移開,把注意力集中到射rlock身上,口氣尚算友善地說了句:“mr. holmes,我隻是想要告訴你……”


    “哦,打斷一下,除了‘i am jack the ripper’這句話之外,我可沒興趣聽你告訴我別的。”


    “……”sickert突然笑起來――他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已經好多了,簡直可以稱之為興致勃勃,語氣中帶著一股年輕人特有的活潑,“mr. holmes,你想必知道我父親是誰,所以我隻是想要告訴你,你完全不必擔心我會藉助我父親的力量幹預案件調查,我會在這裏呆滿三十六小時,對警方知無不言,因為我是完全清白的。”


    “anything else?”射rlock邊問邊已轉過身,不耐地朝門口走了兩步。


    “說實話我不喜歡政治,也不喜歡政治家,”sickert在他身後補了句,“你同樣有一個從政的哥哥,我認為在許多方麵我們都能夠達成理解。”


    “理解?”射rlock腳步微頓,不置可否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便拉開門走出了審訊室。


    “他竟然知道mycroft?”john跟在同居人身邊,蹙起眉問了一句,“我還以為……”


    “以為mycroft的身份是個政府機密?”射rlock在走廊裏停下步子,轉身望著燈火通明的審訊室,“這不意外,john,他父親出身上議院,他的生長環境決定了他即使在與家庭決裂後也能保留一些特殊的消息渠道,所以我毫不意外他有辦法打聽到蘇格蘭場內部公開的犯人側寫,對了,還有我的家庭背景,不過比起這個更讓我感興趣的是……”


    “what?”


    “關於你之前的疑問,為什麽我料定他會把車開回公寓,而不是先躲去哪兒避避風頭,”射rlock卻未正麵回答,轉而換了話題道,“我說過他有極強的控製欲,所以他敢於自投羅網,因為他知道警方找不到任何確鑿的證據。john,這場戲是他自己寫的劇本,他絕不會放棄觀看首映的機會。”射rlock微昂起下頜,注視著審訊室裏又一輪了無新意的問答,低聲諷刺道,“他現在坐的那個位子……那是個他為了看警方的好戲特地給自己挑的vip專座。”


    第十一章


    十月一日,各大媒體再次收到一封來自jack the ripper的電子郵件,信中他噁心地自稱“saucy jacky”,公然挑釁道“你們明天就會聽說我幹的兩件事兒”,並為了呼應第一封信中提到的“下次我會割下女士們的耳朵送給警方”,語氣輕慢地宣布“我沒時間把耳朵拿給警察”。


    雖然此時walter sickert本人仍被羈押在警署,但他完全可以提前寫好郵件並預設發送時間,這封信非但不能證明他的清白,正相反進一步說明walter sickert恰是本案真兇。


    “not the time to get ears for police,”射rlock坐在客廳沙發裏,重複了一遍信中原文,“john,他相當大膽,這句話分明是在暗示警方‘沒錯,我現在被你們關著,所以沒空給你們送禮物了’,不過遺憾的是蘇格蘭場不能隻憑這句話就給他定罪。”


    “但總有什麽能做的?”這日是周六,john不用去上班,也沒打算出門――盡管周六慣常是他和sarah見麵的日子,但此時他早沒閑心去想這件事兒了,腦子裏翻來覆去隻有這樁棘手的案子。


    “實際上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他會選擇中年ji女作為目標?”射rlock反問了一句,“你曾猜測他有戀母情結,但據我調查他並沒有,所以比較符合邏輯的推理是,他選擇她們作為目標隻是因為她們早被社會和家庭所遺棄,死活無人關心,下手非常便利。”


    “嗯……可我們都看到了,他的作案動機與性有關,這要怎麽解釋?”


    “所以我不認為他的作案動機真的與性有關――是的,他曾用刀具穿刺屍體陰部,並將她們的子宮割走,這讓心理側寫師,包括我一開始都認為他是為了滿足性慾。但是john,事到如今我們必須要換個角度思考問題,他做這些極有可能隻是為了擾亂警方的調查,將眾人引領到一個錯誤的方向,事實上他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滿足性慾,而是為了滿足控製欲。”


    “控製欲?”john想到同居人確實三番兩次提過兇手是個control freak――說起來這個詞一般是眾人貼給射rlock holmes的標籤。


    “進一步解釋的話,他並不能夠通過‘殺死她們’這件事滿足控製欲――如我方才所言,她們年老色衰,生活在社會底層,除了性命一無所有。john,她們太廉價了,殺了她們就像吃了片過期麵包,不能讓他飽足。他真正用來滿足控製欲的方式是戲耍警方以及操縱輿論,後者很簡單,他給媒體寫信,媒體將信公開後每個看到信的人都會知道他幹了什麽,或許還會感到恐懼,於是他就得意了;至於前者,他有計劃地作案,將警方耍得團團轉,但還不止如此,”射rlock指了指筆記本屏幕上的轉發郵件,“john,很明顯他絕不吝於‘透露線索’――他曾給我留言,坦白告之我已經見過他了;現在又在信中透露自己沒空,變相暗示警方他們抓對了人――這種‘我給了你們線索,可你們還是無法將我繩之於法’的狂妄自負也是他滿足控製欲的方式之一。”


    “well……”盡管john不太贊同室友的用詞――就算這某種程度上確是事實――但現在可不是斤斤計較這個的時候,“所以我們能做的難道隻有放了他,然後等著他……”


    “耐心,john,我們能做的是保持住耐心,同時打亂他的節奏,”射rlock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電視,“我跟lestrade說過了,讓警方盡力與媒體溝通協作,絕不要將此信公之於眾。等他走出蘇格蘭場時就會發現,他已經失去了‘聲音’,失去了一個滿足控製欲的渠道,這會讓他感到壓抑與焦慮,並需要重新尋找其他滿足途徑,”射rlock似有所指地看了john一眼,“跟你說過好幾次了,我了解他,基於我們有一些……相似之處,所以我完全了解對於他來說,忍耐這件事兒有多難熬。”


    不,射rlock,你和那個混蛋絕無半點相似之處――john幾乎要衝動地把這句話說出口,但理智又同時提醒他,射rlock說的沒錯。


    誠然兇手是個人性盡失的混蛋但不得不說他也擁有高於常人的智商和意誌力,短暫失控後能馬上建立起有效的防禦機製,毫不畏懼警方的心理戰術和測謊設備――那東西對射rlock也沒用,john親眼見識過同居人幫蘇格蘭場測試那台據說價值超過兩百萬英鎊的“高科技裝置”,它在射rlock麵前表現得就像個兒童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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