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一下子跳進教堂裏,john覺得牧師的聲音十分耳熟,於是抬起頭,使勁盯著那個人的臉瞧。


    “射rlock holmes!你不能給我主持婚禮!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甚至都不信教!”


    “哦,這不是問題,反正你也不信,”射rlock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穿著他那件該死的皮衣和緊身牛仔褲――趾高氣揚地挑起眉,“john,我想問題在於你的褲子。”


    “what’s wrong with my……”john低下頭,檢查自己的褲子――拉鏈拉著,很好――不好的是顏色,john知道自己完全不適合白西裝,一點也不,看上去傻透了,“……stupid trousers?”


    “確實傻了點,但那不是重點。john,看看你的膝蓋和腿彎處的褲褶――你曾正襟危坐了很久,超過一個小時,手放在膝蓋上,出了不少汗――hmmm,難道一場婚禮就讓你緊張成這樣?你那入侵過阿富汗的頑愚的勇氣到哪兒去了?”


    “我……”


    “john?”


    “我沒有……”


    “john??”


    “yes,yes……”john猛地睜開眼,驚悚地發現同居人的臉正懸浮在自己上方,帶著一股不耐煩的神氣。


    “哦,你終於醒了,”射rlock從床邊退開兩步,抓起john整整齊齊搭在椅背上的衣物,一股腦地扔到床上,“說真的,你當過兵,該再警醒點的,趕緊穿上衣服跟我走。”


    “什麽?幾點了?去哪兒?”john抓著被子坐在床上,頭上還搭著自己的襯衣,看上去仍然不大清醒。


    “又一具屍體,john,正如我所料!”


    “christ……”john終於徹底醒過來,拽下頭上的襯衣,開始解睡衣的扣子,解開兩顆又停下手,瞪著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興奮或者是因為興奮在自己的臥室裏不停轉來轉去的同居人。


    “射rlock?”


    “幹嗎?你快點!”


    “我要換衣服。”


    “所以讓你快點!”


    “……get out!”


    第三具屍體依然在蘇豪區被發現,清晨六點左右,發現者是一個想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解決內急的計程車司機。


    lestrade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給射rlock打了電話,john跟著室友抵達現場時還不到七點,警戒帶剛拉起來不久,附近到處都是警察,翻找著很可能並不存在的線索,鑑證科的人則圍著屍體忙個不停。


    “現場基本維持了原狀,”lestrade這回搶在射rlock前麵先開口,“屍檢報告還沒出來,但可以確定被害人在五點半時還活著。我們找到了認識她的人,她說看到被害人大概在五點半時出了酒吧,並且在酒吧門口跟一個男人說了幾句話。但他們不是一塊兒離開的,她一個人走了。”


    “運氣不錯。”射rlock假笑了一下,顯然是在諷刺他們能這麽快查清被害人的身份全憑運氣,“那麽假如你們真按我說的去抄了車牌號,馬上查查近一個小時離開的所有車輛,我想那不會太多。”


    “你認為他已經離開了?”lestrade跟著他們往巷子深處走去,“我是指我已經吩咐人去查了,但是他會不會還留在附近……”


    “欣賞你們手忙腳亂地處理他留下來的‘傑作’?”射rlock走得飛快,聲音卻平穩如常,“你以為連環殺人犯作案後留在現場附近的比例是多少?還是你荒謬到以為你在找的是個縱火犯?‘共性’,lestrade,人類的個性難以預知,共性卻是永恆。在掌握確鑿的證據之前別把他當做特例。”


    “hey,freak,哦,還有怪胎的專屬老好人dr. watson,今天你依然沒受夠他?”


    anderson本蹲在屍體邊,看到他們走近就站起身,用一成不變的開場白打了個招呼。


    “終於收到離婚申請書了?”


    “what?how?!”anderson在lestrade的示意下閉上嘴,表情糾結地退到一邊。john倒不太介意他一貫不友善的招呼方式,無所謂地沖他點了點頭。


    雨從昨晚就沒停過,下得並不大,可天真冷得厲害,簡直不像是在九月。他們出來得很急,誰都沒帶傘,john襯衫外麵隻套了件薄夾克,雨水滲過兩層布料,又潮又涼地貼著皮膚。


    射rlock穿得跟他差不多,襯衫外麵也隻套了件西裝,不過明顯在投入到案件中時就已完全忽視了外界溫度,裹著薄膠手套的手指紋絲不顫地搜索著屍體上的每一個細節,甚至將手探入刀口――和上一具屍體一樣,一刀剖腹――來回摸索,john不大確定他在找什麽。


    “兇手不止熟用刀具,事實上他同樣熟悉人體結構……”射rlock捋高袖子,將整隻手都探到屍體之中,蒼白的手腕與浸滿鮮血的衣物、外翻的人體組織形成鮮明對比。john蹲在屍體的另一側,覺得自己幾乎能聽到同居人的手指一寸寸摸索過內髒時那種粘膩的聲響,讓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別去管那個,john,隻去聽他說什麽。


    “被害人的子宮被割走了一部分,但卵巢與膀胱沒有明顯損傷,說明兇手目標明確,下刀很準。”


    “呃,所以……”


    “所以他有可能跟你是同行,”射rlock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室友,終於把手從屍體中抽出來,手指沿著被害人被兇手粗暴地揪出來,甩到肩膀上的腸子一路向上,“以及看看這個……”他撥開係在被害人頸間、同樣飽浸鮮血的絲巾,“顯然是在割喉後才係上去的。”※


    “你是指……”john點點頭,這點他也看得出來,“難道這條絲巾是犯人留下的?”


    “當然不,”射rlock帶著副“別異想天開了”的表情瞥了他一眼,“a study in pink,你自己寫過的。”


    “哦……”john馬上明白過來――是的,顏色,絲巾的顏色與被害人的裙子是同一色係,搭配得挺協調,理應是她的私人物品。


    “酒吧裏很熱,她把絲巾解了下來,隨手揣了外套口袋裏,”射rlock站起身,脫下沾滿血的驗屍手套扔到地上,“然後她喝醉了,走出酒吧時沒覺得冷,也忘了把它係回去,但它現在好好地呆在她的脖子上,蓋住了那兩道割傷。”


    “所以……”john跟他一塊兒站起身,眉頭緊蹙,努力去思考這點說明了什麽。


    “犯罪心理也是門學問,”射rlock從旁提醒室友別想岔了,“我以為你對此有所了解。”


    “嗯……沒你想的那麽多。”


    “是懺悔,john,”射rlock假笑總結道,“這可有意思了。”


    “hey!”lestrade在一邊站了半天,眼見射rlock什麽都沒說就擺出一副“我完事兒了,你們自便”的態度往巷口走去,趕緊出聲喊住他。


    “what?”


    “wh……說點什麽!”lestrade頭痛地看著他,“你不能就這麽走了!”


    “well,well,不用修改兇手的身高側寫,她隻有五英尺,加上八厘米的靴跟也不是個高個子,”射rlock不耐煩地停下來敷衍了一句,“兇手割去了她部分子宮,並為她係好絲巾蓋住喉嚨上的致命傷,你找的犯罪心理側寫師會告訴你這意味著什麽。”


    “uh……”


    “而我的建議是,”射rlock不等對方多說半個單詞就打斷他,“兇手有他的計劃,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他在作案前已經決定要取走她的子宮,這需要時間,所以這次的現場比前兩個要隱蔽得多――lestrade,你我在找的絕不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子,恰恰相反,他瘋得聰明且冷靜……”射rlock話音微滯,冷淡地瞥了anderson一眼,“知道你想說什麽,是的,就跟我一樣。”


    “射r……”


    “分頭行事,抓緊時間去幹點你們能幹的,比如查查車牌號,“lestrade似乎還想要說什麽,但射rlock已經毫不猶豫地大步走遠了,並且腔調傲慢地背朝著他們揮了揮手,“morning!”


    五分鍾後他們成功地攔到輛計程車,john覺得自己冷得已經整個人僵掉了,鑽進車廂時手腳都有點不協調――該死的這氣溫有沒有十度?!


    “我恨下雨,really hate!”射rlock緊跟其後鑽進計程車,報出貝克街的地址,而後才像終於感覺到了這股極不可人的冷空氣,嘀嘀咕咕地在john身邊縮成一團,像隻被淋塌了毛的貓一樣撥弄他沾滿雨水的捲髮。


    “這就是為什麽人們發明了雨傘。”john也把自己縮起來,裹緊夾克,同時意識到他們又緊緊地貼在了一塊兒。


    “真的,渾身又粘又冷,感覺就像……”射rlock嚐試靠他有限的文學造詣找出一個精確的比喻來表達自己的不滿,“……hugging moriarty。”


    “……”john被他別出心裁的比喻噎得說不出話,控製不住去想像了一下那個場麵――他們擠在一輛計程車裏,像兩片發了潮的麵包一樣夾著一片moriarty,而那個倫敦犯罪頭子還在不停地大吵大嚷:fuck you!both of you!看在撒旦的份上,leave me alone!


    “笑什麽?”


    “沒什麽。”


    “不,肯定有什麽。”


    “well,事實上你沒抱過他,我才是抱過他的那個人,remember?”


    “哦,可不是嘛,”射rlock也笑起來,“為了救我的命,愚蠢的勇氣,不過值得讚賞。”


    “……”john又笑了笑,沒再接他的話,思緒卻隨之發散開去――泳池那夜似乎已經離得那樣遠了,轉眼就已是2011年的秋天,他們還在一塊兒,自己依然沒受夠對方,依然願意在危險關頭為他挺身而出,以命相護,並且清楚地知道對方也願意為自己做同樣的事情。


    “不,實際上他願意為你做的可不止這個,”腦子有個聲音跳出來,義正言辭地提醒john,“想想他還為你做過什麽。”


    “做過什麽?我以為我才是那個幫他買牛奶洗衣服打掃房間的……tmate。”


    “得了吧,他的信用卡已經在你的錢包裏呆了一整年,沒人會把自己的信用卡拿給室友隨便刷。”


    “嗯……”


    “你還逼著他看007,看肥皂劇,在聖誕節前給他哥他媽他的房東太太買禮物――想想吧,他可是被你拉著在westfield逛了兩個小時,說了兩萬句bored――順便別忘了你現在用的黑莓9780也是他送給你的聖誕禮物。”


    “好吧……盡管理由是什麽見鬼的‘你的手機我用不慣’。”


    “你該知道他不是用不慣你的舊手機,他隻是習慣了你,”那個聲音繼續不屈不撓地告訴john,“你該知道當射rlock 習慣了什麽東西,它就成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像他習慣了靠破案、解謎感受活著的樂趣之後,沒有工作時他就看上去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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