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微微挑了下眉,眉眼間露出一抹戲謔,“別那麽激動。二哥幫你這麽大的忙,你都不感謝一下我嗎?”


    陸惜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感謝你什麽?感謝你在我兩歲的時候就把我偷走是嗎?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離開我爸媽整整二十年!”


    陸惜語氣嘲諷,卻也隱隱帶著幾分試探。


    她不怕打草驚蛇,傅西洲既然敢把這個照片給她看,那就證明不怕當年的事情曝光。


    要麽是他胸有成竹,要麽就是當時另有隱情,總之無論能不能問出結果,首先得問了才知道,否則也浪費了這次傅西洲主動找她的機會。


    傅西洲微微挑了下長眉,細長的眉眼之中滲出幾絲精光,“你以為當年是我害的你?”


    “難道不是嗎?那發卡是我你爺爺給我的,就是那一天我被偷走,我姐撿到我之後我就沒戴過。你恰好在那一天見到我,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把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


    “既然猜到了,那你應該沒看見那個土坑吧?”傅西洲不慌不忙,掌心朝上伸向陸惜,似乎要什麽東西。


    陸惜把手機遞過去。


    傅西洲接到手裏,翻個文件,找到了另外一張照片,同樣是傅西洲抱著小陸惜的,隻不過這一張少年是站著的,雙手抱著又小又軟的陸惜。


    當時陸惜還摟著少年傅西洲的脖子,歪著小腦袋,奶呼呼的小臉幾乎貼在他的臉頰,其中的親昵和依賴不言而喻。


    兩人後麵,後麵還有一個長方形的土坑,從大小深淺來看,是用來埋人。


    陸惜頭皮一麻,隻覺得腳下生寒,整張小臉都緊繃起來,“那個坑,是準備用來埋我的?”


    傅西洲點頭,“當時孟德彪正準備把你活埋,是我救了你。如果沒有哥哥我,你在20年前就已經被活埋了,懂嗎?”


    傅西洲語氣隨意,像是在講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


    陸惜心裏卻瞳孔驟縮,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明明沒開窗戶卻感覺渾身冰冷,好像血液都凝固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當時真的被活埋了,她一個兩歲的孩子,在那種荒山野嶺,絕對沒有活著的可能!


    孟德彪怎麽能這麽狠毒?!


    在震驚與後怕過後,陸惜胸腔中湧起無盡的怒火,恨不能把孟德彪給撕碎了!


    她咬緊牙,努力壓製翻滾的怒火。


    之後她眯著眼睛,狐疑地看著傅西洲,忽然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孟德彪可是雇傭兵出身,那時候你才12歲,你是怎麽從他手裏救的我?我才不相信你能打得過他。”


    傅西洲笑了笑,“誰跟你說一定要打得過他?或許武力值我比不上他,但是我有腦子,我有辦法讓他乖乖聽話。”


    陸惜微微眯著眼眸,仔細回想著傅西洲的話,片刻之後,試探的問道:“譚雅就是幕後的人,對嗎?”


    聽完這句話,傅西洲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一雙深眸變得晦暗不明,讓人讀不懂他眼底的情緒。


    “為什麽會想到我母親?”


    陸惜表情嚴肅,“你能讓孟德彪乖乖聽話,而孟德彪那種人,應該隻會聽譚雅的話。”


    傅西洲不置可否,看著麵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真是後悔沒有早點回來,那或許就能在老三前麵跟她重遇。


    說起來,他們的緣分可比老三深。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傅西洲忽然伸出手,大手落在陸惜的頭頂。


    就當他想要輕輕揉一揉時,手腕上猛的多了一隻大手,用力扯開了他的手。


    傅南洲一把將陸惜扯進自己的懷裏,雙眼淩厲的看向傅西洲,“注意你的手,不該碰的別碰,如果不想要,我可以幫你剁掉!”


    傅西洲甩了甩被捏疼的手腕,似笑非笑的問:“什麽叫不該碰的別碰?20年前我就已經見過小九兒,我救了她的命,將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動作親昵一些怎麽了?心髒的人看什麽都髒,老三你這不對啊。”


    傅西洲倒打一耙,好像自己光明正大,錯的卻是傅南洲一樣。


    傅南洲渾身戾氣,一把抓住傅西洲的領口。


    傅西洲同樣不甘示弱,快速抽出虎牙軍刺,朝著傅南洲的手腕就狠狠劃下去。


    萬幸傅南洲眼疾手快,否則這一刀下去,必然會割斷動脈!


    陸惜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拉著傅南洲往後退了兩步。


    這個男人真的好可怕,隨身帶著刀不說,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剛才如果不是傅南洲反應快,那豈不是完了?


    這時候傅恒也大步流星的裏麵走出來,張開有力的雙臂,立刻把兄弟兩人狠狠推了一把。


    他的動作非常大,絲毫沒有想到這麽做會碰到傅南洲的傷口


    還是傅宗澤在後麵喊了一句“你小心南洲的傷”,傅恒才愣怔一下,抿了下嘴唇,恍然察覺到自己忽略了傅南洲的傷。


    傅恒冷厲的掃過兩個兒子,“下次再敢動手,你們兩個都給我滾!”


    傅西洲把玩著軍刺,陰森的舔了舔紅豔的薄唇,“沒想真的把他怎麽樣,如果連這都躲不過,他也就不配做什麽傅家的繼承人,以後不知道會死在多少人手裏,不然死在我手裏。”


    傅南州南洲卻是看都不看傅恒一眼,摟著陸惜的腰,兩人回到病房,順帶關上了門。


    傅宗澤長長的歎了口氣,雖然心中不滿,但終究是什麽都沒說,讓傅恒推著他回去。


    病房裏,傅南洲皺眉看向陸惜,“他有沒有對你做出什麽?”


    “大庭廣眾的他能做什麽?”陸惜回了一句。


    傅南洲發現陸惜又朝著門口看,想起傅西洲在惜惜兩歲的時候就抱過她,不禁有些吃醋,“你們在聊什麽?”


    “你不會是懷疑我們倆有什麽吧?”陸惜有點不滿。


    傅南洲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可能並不好,趕緊緩和了語氣,悶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吃醋。”


    陸惜嘟起嘴,咕噥道:“吃個屁醋。隻是說起我被偷走的那年,孟德彪是打算把我活埋的,但是被傅西洲攔住了,這才保住了我的命。


    “我也跟你直說,現在我懷疑幕後的人就是……”


    稍稍頓了一下,她才直言:“你媽。”


    傅南洲沉默了。


    就算他不提,小姑娘如此聰明,還是猜到了。


    兩人十分默契的彼此沉默,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都在逃避去追尋這個答案,卻又想背著彼此去挖掘真相。


    這就是橫在兩人心中的刺,如果不拔出,那永遠會碰一下就疼。


    最後,是丁聿的打破了這個氛圍。


    “總裁,您的電話。”


    傅南洲“嗯”了一聲,“是我。”


    “九兒在旁邊嗎?”


    電話那邊是沈默。


    傅南洲“嗯”了一聲,“發到我微信吧。”


    他語氣平常,說完掛斷電話,之後輕笑道:“給你洗點草莓好不好?姐不是說這是附近農村自己家種的嗎?”


    陸惜笑笑,“好呀,自己家種的就是比那種大批量種的有味道,你發現了嗎?”


    “那倒是沒有。”傅南洲邊說邊看手機。


    陸惜撇嘴,“你當然沒發現了,你吃的就是傅家的菜園種的呀。”


    傅南洲笑笑,給陸惜洗好了草莓,“公主請吃草莓。”


    “貧。”


    陸惜嬌嗔的瞪他一眼,拿起最大最紅的那顆塞到他嘴裏。


    “以前我們吃草莓,果果是草莓尖尖,我吃草莓屁股,我姐啥都沒有。”


    人啊,真是經曆過苦日子就能從各種細節想起過去,哪怕是如今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銀行卡也是巨額存款也是一樣。


    不過陸惜倒不是覺得苦,而是那些苦裏能感覺到幸福,都是她姐給的。


    她忍不住會想,要是她姐是她親姐該有多好?


    傅南洲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微信消息也在這時候響起。


    他看了一眼,黑眸倏然眯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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