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捨得伸回手,便繼續輕輕地在她臉上流連,撥一撥睫毛,順帶撫一撫嘴角,玩兒地不亦樂乎。


    沒想到這個人突然睜開了眼睛,揚了揚下巴,輕輕在沈清爵還沒有離開的手上一啄。


    沈清爵心頭一熱,身子一凜,忙收回手,有些尷尬,被她嘴唇碰過的地方似乎還在微微發燙。


    謝冰媛雙目含笑,“好玩兒麽?”


    沈清爵壓下心頭悸動,“我吵醒你了麽?”


    “你說你這一去,可去了不久,我覺得這天兒都變了。我剛醒不久,就聽到賊人輕手輕腳地進來,我想看看賊人想做什麽,沒想到賊人果真動手動腳。”


    謝冰媛這麽說,明顯很高興,話語裏也帶著幾絲嬌嗔味道。


    “怪姑娘過分美麗,吾輩忍不住想要採擷。”


    “噗嗤,我倒是沒想到,沈將軍也會這麽說話。”


    “哪裏哪裏,客氣了。”


    “臉色不好?出什麽事了?”謝冰媛正色問。


    “嗯?沒有的事,大抵是前夜沒睡好,不礙事。”沈清爵笑了笑,明明已經收拾了一番,沒想到還是被她看出自己臉色不好。


    其實說話間,謝冰媛耳根已經微微泛紅,先前她一時興起啄了沈清爵一下,看沈清爵麵上沒什麽反應,她心裏倒是開始害羞。


    “餓了麽?傷口可還疼?”沈清爵小心翼翼地問她。


    “衛大夫說過了,我這是皮肉傷,無大礙的,我現在便隻想沐浴,聞著自己身上這一身血腥氣,不好。”謝冰媛說。


    “哪有?”沈清爵也笑了,說著身子也頗為無賴地往前湊了湊,作勢要嗅,“哪有血腥氣,明明香的很。”


    古籍中有記載,有些美人身懷體香,雖不施粉黛,近身之後依舊香氣襲人,沈清爵顯然就聞到了謝冰媛身上這種味道,她雖然也聞到了後者身上的血腥氣,但是她自然感覺謝冰媛身上的味道非常好聞誘人。


    “你怎的這般不正經?你不是向來為嚴肅正經的女將軍麽?”謝冰媛耳根更紅,嘴上卻毫不客氣,也一本正經地反駁她。


    “嗯,我是嚴肅正經。那麽你如今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躺在床榻上,我為你打熱水與毛巾來擦拭身體,二是我抱你去洗澡,這樣可以保證你的傷口不沾水。”沈清爵正色道,非常一本正經。


    謝冰媛看著她,眼神複雜,“為何兩種方法,都有將軍呢?我便不能自己去麽?”


    沈清爵更加正色:“不能。”


    “好吧,你抱我去。”謝冰媛張開雙臂,伸手攬住沈清爵的脖子,沈清爵輕輕攬著她的背與腿,把她抱了起來,動作十分小心翼翼,像抱著易碎的珍寶。


    沈清爵把她小心翼翼放到浴桶旁的椅子上,親自拿木桶倒了幾桶熱水進去,她不斷地用手試探水溫,把冷水倒進桶中,直到溫度正好。


    謝冰媛脫了外衣,隻剩下白色的內穿衣衫,因為沒有來的及換,上麵還有猙獰的裂口與觸目驚心的紅色血跡。


    謝冰媛把裏褲解了,隱隱約約露出兩條非常筆直白皙的雙腿,謝冰媛站在桶邊,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解上衣。


    沈清爵隻掃了一眼,便別過臉,沒有再看。“我去外麵,有什麽事情便喊我,千萬小心不要讓傷口沾水。”


    “嗯,去罷。”


    等沈清爵出去以後,謝冰媛皺著眉頭,把上衣脫下,露出了光潔的酮體,左胸側有一片紗布,隱約可見深處的血紅色,她長發披散,和沈清爵女裝時風格不同,她穿衣時清雋淡雅,脫衣時不著寸縷,老天給的風華更顯露無虞。


    其實傷口一直有被刺傷的銳利疼痛感,她沒有告訴沈清爵,是為了不讓她擔憂。她用手輕輕碰了碰裹著傷口的紗布,這一動牽扯了傷口,“嘶——”直接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敢再碰了,謝冰媛規規矩矩拿毛巾蘸了熱水輕輕擦拭,以往十分隨意的動作,此刻做起來卻十分艱難,洗著洗著,她又想起昨夜,她中了箭,沈清爵驚慌失措吼了她,還準備替她吮吸傷口的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捫心自問,她現在,已經可以為了沈清爵直麵這一箭了。


    沈清爵在外麵等了半天,也不見裏麵有什麽大的聲響發出,她幾次三番想衝進去,又怕一衝進去,謝冰媛並不在裏麵。


    謝冰媛又想起之前做的夢,夢裏她好像也是這般對沈清爵的,可以生可以死,被冷落了無數回,卻還是很愛她。


    她把毛巾泡到水中,毛巾上的血跡暈到了水中,泛起淺淺的紅。


    有個人突然從後麵抱住了她,謝冰媛被突然一抱,身子一愣,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又放鬆下來,“怎麽了?”


    “我很擔心你,非常想你。”沈清爵靠在她肩頭,有些悶悶地說。


    “我一直都在,沒有分開過,何來想我之說?”謝冰媛納悶。


    “我是說……五年來,我每天都在想起你,我去了滿武州,也在想你,雖然分隔兩地,但夢裏都是你的影子。你別說話,聽我把話說完,雖然我這麽說可能會嚇到你。”


    “很多年前見到你第一眼起,我心裏就再也沒放下過別人,但是因為你我同是女子,因為我的身份,我一直漠視你……你大概不記得我去滿武州,你為我彈琴,兩年後你說你要成親,我才從滿武州趕回來。”


    說道這兒,沈清爵頓了頓,感受到突然有兩顆淚滴落下來,滴答在她放在謝冰媛腰間的手上。


    她為什麽會哭?


    “你說你要成親了……我卻……隻能回來見你一麵,就又得離開了,恰好那日我不在,滿武州被魏軍攻破,我在路上遇刺而亡,那年是大沐的二十二年。”


    謝冰媛又猛一哆嗦。“所以……那副畫?是我?”


    “嗯,是你,我怎會畫別人?因為老天開眼,我死後再醒來,竟然是五年之前,也就是師傅還沒有繼位,我還沒有遇到你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一場虛幻,可是直到在無妄樓找到了你,才知道,是老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怕是天見我可憐,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謝冰媛沉默不語,沈清爵動了動手,把自她臉上流下來的淚輕輕拭去。


    “對不起,我……你便當我說的是瘋話吧。”


    沈清爵見她沒反應,心想突然對她說這些,謝冰媛縱然再聰明,也很難真正地接受。


    “你先穿衣服,我去外麵等你。”沈清爵鬆開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朝外走。


    “站住”謝冰媛喝住她,眼眸晶瑩,“你也知道是你負了我啊。”


    她隻穿了上衣袍子,款款轉過身,“給你彈琴,追到了你府中為你送行,你也狠的下心丟下我,我的沈大將軍?若非是我成親叫你回來,你是不是永遠都在滿武州待著了?”


    沈清爵見她看過來,被她兩道目光掃地腿一軟,她還沒有從謝冰媛的反應中回過神來,謝冰媛的一連串質問,她一個都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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