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冰媛睫毛微微顫抖,刮在沈清爵臉上,讓她心裏一陣癢癢。


    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


    如今傾國之色就在身下,她要是抽身而去,豈不是真的有病?


    為了證明將軍身體康健,肩上有九州,沈清爵手已經覆上了謝冰媛的腰帶,而這個節骨眼兒上,從隔壁房傳來的聲音卻讓她停下了動作。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公子輕點”


    “哥哥疼你”


    “嗯……”


    沈清爵:“……”


    謝冰媛:“……”


    兩人回過神來,沈清爵兩手一撐,從床榻上起身。她站在床邊整了整兩人糾纏間弄亂的華帳。


    接著她背過身,也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隔壁莫名的聲音還在響著,把她的興致壞了個一幹二淨。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了!今天是個好日子!


    上次小天使說沒有吻到很氣,這次吻到了,你們滿意了嗎!我就是這麽會寵溺!


    開車的時候濕乎乎一直和我說話,我……


    第37章 老卒和舊楚


    謝冰媛嘆了口氣,手用力緩緩支著身子從床榻上起身。


    她表情淡淡,神色如常,仿佛剛剛隻是小憩一會兒醒來,隻有耳根處縈繞著小片淺淺的粉紅。


    她站起身,手撫了扶有些打皺的衣服,沈清爵剛好轉過身來和她對視,兩人這一對眼,又火化四濺。


    沈清爵是火花,謝冰媛是火,她狠狠瞪了這位上將軍一眼。


    隔壁屋子低喘聲與調情聲隱隱約約,此處卻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謝冰媛也沒和她廢話,輕聲說:“走吧。”


    沈清爵自然而然地跟在後麵,兩人一併出了門,走了幾步就到了先前琥珀郎君演奏的大堂,看到眾人還沒有散去。


    眾人看著琥珀郎君和老媽媽忙湊上去跟著吩咐,不由好奇,都遠遠地看著兩人。


    琥珀晨星低頭開口,語氣也沒有之前那般輕佻放蕩:“是小人唐突了沈公子與謝老闆。”


    老媽媽插不上嘴,隻貓著腰一個勁地賠笑點頭。


    “無妨”沈清爵輕飄飄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帶著謝冰媛出了門。


    看熱鬧的眾人恍然大悟,嘖嘖出聲。


    這個模樣好比天人的年輕公子哥兒,不行啊。


    有佳人同行,難道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進了房,才這麽一會兒就出來了?更重要的是,進了房還有出來的道理?怕是傾城之色在手,慫了罷。


    琥珀郎君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眸色深深。


    緊接著自嘲一笑,又恢復了平常無所謂的浪蕩模樣。


    傾星樓裏復又歌舞昇平。


    有了之前的教訓,沈清爵乖乖地同謝冰媛一道坐進馬車中。


    倒是謝冰媛先開了口。


    “你倒是威風,穿著蟒袍在街上晃悠,是怕別人認不出你來麽。”


    “夫人提點得是,隻是我除了這白蟒袍,沒有別的華服吉服穿,僅有的一個藍袍也讓那火給燒的不成樣子。”


    她就是想再騙個袍子。謝冰媛白了她一眼。


    沈清爵認真地回應了謝冰媛的打趣,同時手伸到腦後,放下了被束起的長髮。


    謝冰媛見她長發如水一樣披散到肩上後背,又想到那時候的大火,眼波漾了漾。


    “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誰。”謝冰媛轉過臉,低聲說道,“本宮?本王?還是本將軍?”


    她其實自己也不明白,她自己於沈清爵而言到底算什麽?


    沈清爵笑了笑,如同黑雲壓城時候撥雲見日的一縷光。


    “你說你糊不糊塗,我是將士們的將軍,是前朝的郡主,是沐國的異姓王又怎樣。”


    沈清爵眼裏慢慢聚攏了水霧,“隻是你一個人沈清爵。”


    她聲音不高,在比較暗的馬車裏,這幾句話裏有別樣的撩人誘惑。


    謝冰媛不答話,靜靜地覷著她。


    “我知道你不信,因著有那副畫你也不信,等時候到了,我把我自個兒身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你便明白原委了。”


    當然也明白沈清爵對她到底是何種感情。


    其實隻要她想,瞞過天下人都易如反掌。


    “那我便等著。”謝冰媛嘴角一彎笑了笑,又沖她眨了眨眼睛。


    像先前在傾星樓裏那般眨了眨眼睛。


    沈清爵深吸一口氣,不自覺又開始捏起手上玉扳指,內心暗暗道了聲:夫人饒命。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卻無孤鴻影。


    畢竟冬天了嘛。


    太京城的冬天可不是蓋的。


    魏千羌曾經和臣子們說過,拿下滿武州,九州易如反掌,一半是因為滿武州的確地勢險要,另一半也是因為太京城距離這裏很近。


    所以太京城的冬天也染足了北魏風雪的味道,再加上今年天道無常,大地頻繁地起風雪,有很多傷病老人都熬不過去,便睡在這個冬裏了。


    馬車七拐八繞,走了一段路,來到太京城東邊並不繁華的城郊。


    這邊有結了冰還沒化開的小河,河邊有還沒凋落而被凍住的枯黃水草,周圍有稀稀疏疏幾戶茅草屋,很叫人擔心等北風來的時候,會不會連頂帶牆都給一股腦捲走了。


    大概是想憑藉光禿禿的歪脖子樹抵擋風?才在周遭胡亂種了這麽幾棵價錢最便宜的醜樹?


    沈清爵一手提著酒一手拿著狐裘,等謝冰媛下來的時候單手抖開狐裘披到了她肩上。


    謝冰媛雙目遠眺,不明白沈清爵帶她來這裏是個什麽意思。


    沈清爵帶著她來到一座坐落地比較遠的土屋前。


    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麵有個五十來歲的男聲哎喲哎呦地叫。


    沈清爵推門而入,坐到破舊的木凳子上,謝冰媛跟著進來,發覺裏麵跟外頭其實沒差多少暖和。


    “佟老子爺,就知道你睡不著,給你送酒來了。”


    土炕上眼睛裹著破被坐著的瞎眼老頭身子一抖,試探地問:“沈公子?”


    “是我”


    瞎眼老頭下了床,摸到破木桌旁坐下,嘿嘿笑了兩聲,接過沈清爵遞過來的酒罈喝了幾口,身上也暖和了,像是恢復了元氣。


    謝冰媛沒坐,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著兩個人,等著喝了酒來了興致的老頭開口。


    “這風雪,和北魏的沒差嘛,也就有沈公子還記著我這老頭子了,哎呦,想當年跟著王爺那風光,哪兒能想到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沈清爵神色有些怪。


    “落下了這一身病。”這個名叫佟子燈的老頭子喃喃自語。


    舊楚快亡那十來年,不是沒有和北魏交過戰的。


    當時朝堂上下沒一個可用的武將,老太後思來想去,隻好讓親王親自帶兵上陣了。


    可巧不巧,選的就是無功受祿多年的沈王爺。


    沈清爵的父親,帶著一萬精兵,到滿武州外一個叫河安的地方打了一輩子唯一一次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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