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將軍府說是老夫人病重,怕是將軍前幾年北征的傷病復發了。”


    “這可完了,將軍本來就不比得男子,如今一倒下,女帝打我們可怎麽成。”


    謝冰媛坐在書房裏,聽著十靈給沈清爵匯報這些流言,沈清爵可沒把她當外人,十靈也就口無遮攔,把這些一股腦說給沈清爵聽了。沈清爵現下行動還是有不便的,隻是不能劇烈動作,否則傷口便會裂開。最近無政事,她也樂的清閑,就在將軍府裏練練字看看景。


    “倒他個二大爺 ”縱然修養如她,也忍不住飆出一句粗話。


    謝冰媛忍俊不禁,似乎沒想到一向清貴高冷的沈將軍會說出這種話來,十靈也咯咯地笑著退下。沈清爵放下手中的鋒長精緻的簪白毛筆,把紙上的還算令她滿意的字拿給謝冰媛看。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以此為證”


    筆跡連綿沒有停頓,字和詞句一樣完美無瑕。


    謝冰媛手執宣紙麵上有些動容,似乎不曾想到沈清爵也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麵。而鐵馬將軍這些話,怕是全天下的男子女子都會動容,甚至也包括了她。她用手指細細撫摸這剛剛尚未幹掉的字跡,有墨汁沾到了她漂亮的指尖。


    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我來”沈清爵看了她一眼,從懷中掏出絲質手帕來。她把旁邊幹泡台上的茶水倒出一些來潤濕手帕,茶香瞬間縈繞在兩個人周圍。


    沈清爵動作很輕卻不容抗拒地抓過謝冰媛的手,兩個人手碰在一起的時候心頭均是一跳。


    沈清爵斯條慢理地拿手帕擦拭著謝冰媛指尖,墨跡漸漸暈染在手帕上,她低著頭坐在謝冰媛對麵,看樣子認真極了。


    “將軍……好詞”十指連心,謝冰媛隻覺得從指尖傳來的酥麻感撥弄著她的心,她隻好說句話化解此刻的有些不對勁的羞澀與尷尬。


    “嗯,我也覺得不錯”沈清爵誇起自己來倒不帶含糊的“這詞本想寫在我的婚書之上,隻是良人嫁做他人,我終是沒有機會,今日能讓謝老闆一看,清爵已經很滿意了。”


    “那位女子可是有苦衷,想來有將軍這樣的人物,她怎肯下嫁他人?”這話還真沒說錯,謝老闆也是性情中人,前世將軍前腳走,她後腳也跟著去了滿武州。


    “嗯,終究是我對不起她,這倒怨不得旁人。”沈清爵收了手,謝冰媛玉手已經幹淨如初,她把絲質手帕扔去一旁的廢物箱站起來。


    沈將軍不高興了,她終究不知道謝老闆為了她逃了婚,所以即便是如今,她想到這些,她看到林錯,也是不高興的。嗯,極為不高興。


    所以後來沈清爵才知道,她根本沒必要吃這好多年的醋,她媳婦兒一開始就沒想過嫁給別人,叫她回來也隻是單純地想(睡?)她。


    “流言裏說將軍舊傷復發,將軍……可有舊傷?”謝冰媛收回手,壓下心中異樣的慌亂感覺,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雖然她問得這個問題,已經可以算做軍方機密了。


    沈清爵有些想笑,她的媛媛這是在關心她了嗎?


    “沒有,我以前武功稀鬆平常,是外人常說的不會武功,所以行軍打仗也真的不曾讓自己深陷囫圇,我這人很惜命的。”


    如今我更惜命了。


    “將軍肩上的傷?”


    “無礙,隻要不做劇烈動作,寫寫字下下棋還是可以的。”


    “如此,冰媛就放心了。”謝冰媛點了點頭。


    舊楚東陵。太京城郊。


    一隊人來勢洶洶,不由分說闖進了舊楚舊太後的陵園,這些人穿著魏國軍服,騎著高頭大馬,配三尺長劍,為首的人長發黑須,穿著一身白衣,看起來還有幾分翩翩的味道,隻是眼神裏露著路人皆知貪慾和煞氣。直把看園子的祖孫倆嚇得瑟瑟發抖。


    東陵靠近太京城東郊,所以人們便叫做了東陵,其實這裏還葬著前朝幾個皇帝親王,龍氣環繞,分水極好。舊楚人堆砌好好的磚牆,設置了機關暗道,製訂了嚴苛的法律,派了精兵把手,就怕有賊子亂臣毀了他們入土之所。


    所以掘墓的人是啞巴,看守的人是瞎子,舊楚滅亡以後,自然沒有人再來這裏看守,隻留下了一個自願守陵的瞎婆婆。


    所以林錯那天才鬥膽狂罵,東陵外頭哪兒有個皇家陵園的樣子?


    沈清爵痛快地給了銀子修建,怕是也早就想到了東陵的荒涼景象。


    但誰都不會認為地裏麵也沒東西不是?梟雄如蕭泰涼,如果不是因為徒弟的舊楚貴族身份,怕是早也一聲令下開挖了。


    瞎老人還帶了個賣糖葫蘆的孩子,不是瘋了是什麽?為首的段英直接忽略了這一老一小,急匆匆地帶著喬裝改扮過的摸金校尉進了陵園。


    “婆婆,他們進去了。”稚女不懂事,瞪大了眼珠子有些急。


    老婦人一開口,語氣極盡雍容滄桑:“隨他們去吧。”想了想又搬了個小板凳,“不過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挖出個什麽來。”


    “段大人,這……這可怎麽挖”段英隻是個魏裳楚手下的副將,哪裏找得到可以隨便開皇陵的摸金高手,所以一幫子人呼嘯地進來,對著光禿禿的墳包大眼瞪小眼。


    “那就他媽隨便挖!魏皇爺平生最恨舊楚這批皇族,給老子挖開!回去等著榮華一輩子吧!”


    聽了領頭的這麽說了,一幫子摸金校尉也不管了,鏟子錐子一併招呼,遍地打洞,使出渾身本事要挖出個所以然來。


    瞎老太婆搬了板凳坐在樹蔭下對著這些人,好像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而她坐在那裏便有不同尋常的攝人氣度,這些摸金校尉們竟然不敢造次。而這些人心裏默默找了個理由,隻當她又老又瞎,不和她計較是地位不同,咱們有氣度。就讓這老婆子看,她能看出個花兒來?


    段英背著手四處轉悠,臉色越來越陰沉。挖了一會兒,摸金校尉們急了。


    “通了通了!”


    “通你個頭!你挖我盜洞這兒了!”


    “操,這地宮入口這麽邪門,到底有沒有講究風水!”


    段英:“你們他媽是來逗老子笑的嗎?”


    老婦人一動不動,麵上似乎帶了幾分愚弄的味道,強烈的蔑視感讓段英很不滿意,他正準備朝老婦人走過去,就被手下一把攔住。


    “大人,咱們點個火,把這兒一炸不就成了?”


    段英猶豫了一下,好方法倒是好方法,隻是用火藥炸,會不會動靜太大了?


    “大人,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啊,這可是楚東陵啊,裏麵有多少寶貝呢?”


    段英一想,很有道理:“準備火藥!”


    魏裳楚陪沐有韻住在驛站裏這麽多時候,自打那日從將軍府堂會回來那一晚後,沐有韻就沒怎麽沖她笑過。今天她好不容易找來幾本舊楚的戲本子,魏皇爺諂媚地送到沐有韻麵前,沐有韻如漢白玉一樣麵無表情的臉上才算有了點兒高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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