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娃瞪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哼道:“你這個壞奴隸!竟敢瞧不起你的主人。你等著,我一定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漁娃並不是沒用的寄生蟲!”忿恨的發下誓言,用力甩開拉著他的大手,轉頭往村子裏跑去。


    “寄生蟲?”雲浩望著他的背影哭笑不得的重複。這麽小的孩子也想證明自己,不願意當寄生蟲嗎?這是一個怎樣的國度呢?


    來到這裏已經有幾天了。他所看到的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的場麵。竟管他們的生產工具極為落後,以至於人們的生活水平與他們的勞動付出極為不符。但是,卻一點也不影響人民勞作的積極性。上到白須老者,下到幼稚孩童,他們每天都在勞作不停。而且人人都以勞動為榮。


    是什麽樣的精神力量?令得他們住著簡易透風的房子,吃著粗糙的糧食。卻還能有如此高尚的情操呢?即便是智慧如他,也無法理解箇中奧妙。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一個勤勞的民族,讓人敬佩卻是無可厚非的。因此,他決定如果有機會一定會幫助他們。為他們打開一條通往繁榮昌盛的捷徑。


    不多會兒,他便聽到了嚶嚶嗡嗡的哭泣聲從小道那頭傳來。回頭望去,隻見高才還興高采烈的小漁娃,哭著鼻子跑回來了。看他的樣子,多半是沒能參到軍了。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怎麽了?這是誰欺負我家小主人了?”他戲謔的問道:“告訴哥哥,我去幫你討回公道!”


    不問還好,這一問可不得了。


    隻聽得“哇!”的一聲大哭,緊接著便是震天響雷,驚天動地般的動靜。站著哭得似乎不得勁,他還往地上一坐,又哭又踢,又鬧又罵。


    到底他嘴裏唧唧呱呱罵了些什麽雲浩是一句也沒聽明白。但是,他的那哭聲的威力卻是將他嚇了好一跳。哭聲一起,隻見方圓百米,他們目所能及之處,所有的飛禽走獸全部都逃難似的集體逃亡。稍微慢些的飛鳥如同中箭似得跌落下來。如果不是本能的運功抵禦,他想他的耳膜怕是無法倖免遇難了。


    好在早已見識過靈族人更為奇特的異能,所以隻是怔忡了幾秒鍾,雲浩便回過神來。他飛快的跌到仍在哭鬧的漁娃身邊。大手一伸,拍上他的啞穴。哭聲頓止,可是那些受傷的鳥獸之哀鴻卻是源源不斷的由四通八方傳來。


    呼!深吸一口氣。他總算知道漁娃為何獨居這離村子幾裏道的山林間了。如果他住村子裏,估計隻要他這麽哭一次,那漁村就該叫聾啞村了。更令他感嘆的是,原來異能者也並非靈族專有。


    他當初去靈族時是晚上,而且靈族人給他的感覺,除了他的羽兒外,其他的全是打打殺殺,jian險無比的。而羽國人則是民風淳樸,以勞動為榮的民族。所以,就算是在此見到了異能,他也沒有將靈族和羽國聯繫一起。


    然而,一身泥土,滿麵鼻涕眼淚的漁娃的驚愕卻是一點也不亞於雲浩。他一臉愕然的望著這個隻是輕輕一拍就讓他無法哭出聲的大哥。要知道他的哭聲可是連村長都沒辦法阻止的。所以,他每次想哭都得拚命忍著。這次是因為太過傷心,一時忘形才大哭出來。


    將漁娃從地上扶起來,拉起他的粗衣幫他擦掉鼻涕眼淚。關切的問道:


    “漁娃,你也知道自己的哭聲有多厲害吧?”


    漁娃輕輕點頭。


    “這也是你想當兵的原因?”


    漁娃再次點頭。


    他接著問道:


    “因為你年齡太小,所以被拒絕了?”


    漁娃一連點了三次頭。他不明白為什麽招兵憲章裏要規定,年滿十六才能參軍。為什麽不是十歲呢?他用期待的目光望著雲浩,希望他能幫他出主意。


    輕撫著他的頭,一如兄長般解釋道:


    “如果這樣的哭聲用到戰場上去,那的確是能夠一鳴驚人。隻不過,兩兵交戰又豈是光一個人的能力就能解決的。你的哭聲雖能暫時震住敵人,但是,隻要對方有一個功力較強者。那麽,你就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了。”


    “就像剛才那樣?”漁娃崇拜的望著他。


    “對,就像剛才那樣?”知道他聽懂了,解開他的啞穴,微笑著點頭鼓勵道:“你有天生異能是件好事,你現在還小,正是吸收學習新知識的最佳時期。你應該想的是學習更多的知識,讓自己變得更強大。那樣等你長大了,才能真正的保家衛國。”


    對,他要變得更強大!漁娃眼珠一轉,毫無預警的便重重的跪了下去。


    “你這是幹嘛?”雲浩抬手將他托起。


    “弟子拜見師傅!師傅是漁娃見過最厲害的人,有師傅教導漁娃,漁娃才能變得更強!”聰明的孩子,拍起馬屁來那叫一個順溜。滴水不漏的話,更是讓人無從反駁。說該學習的是他,人要拜他為師,試問他還有什麽藉口來回絕?


    於是乎,在這種啼笑皆非的情況下,雲浩收下了此生唯一的弟子。從奴隸一躍變成師傅,兩人關係轉變之快,之大,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當然,也沒有人來過問他們的關係。因為雲浩是不合法的闖入者,所以他一直都是隱秘存在的。


    他們又在附近村子明查暗訪了幾天,仍是一點歐陽和明遠的消息也沒有。眼看半個月過去了,雲浩再也沉不住氣了。人是他帶出來的,無論怎麽樣,他發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經過慎重考慮,他決定帶著孤苦無依的漁娃沿著那條貫穿羽國的人工河流一直找下去。沿途他們經過了許多村莊,可是,他驚奇的發現他雖懷揣白銀卻無處可用。


    因為在羽國這裏竟然找不到客棧,食肆。問了漁娃,才知道原來這裏還停在以貨易貨的原始階段。因此,他們師徒二人隻能以狩獵和野菜為生。用獵物去換回一些生活必需品,野菜成了他們的主食。


    秋天出發,兩人經過這一路的詢訪,當他們走到京都羽城時,已經是寒冬臘月了。他們沒想到這一路能走這麽遠,是以他們出來時隻帶了單衣。並沒有帶走漁娃那已經破的看不見本來麵目的襖子。


    麵對嚴寒的侵襲,功力高強的雲浩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對於還是孩子的漁娃來說。那就是真的要命了。盡管雲浩已將自己和漁娃所有的衣服都給他穿上了。漁娃仍是冷得直哆嗦。無奈,雲浩隻能時常運功為他驅寒。隻是,這樣也隻能解一時之困。


    他們現在急需的是一件棉襖,或者是一張暖和的棉被。隻不過,這最簡單的需求,卻難住了這位富可敵國的前任武林盟主。越接近羽城,人煙就越濃密。相應的獵物也就越來越少。他們能換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少。別說這冬天極為重要的禦寒衣物,就是要換些火石,食言他們都有難度。


    他不知道以前這孩子一個人是怎麽渡過這三九寒冬的?然而,為人師尊的他,發現自己脫離了夏侯家的產業之後。竟然連個徒兒的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這讓他無比的懊惱和沮喪。


    這幾年他為羽兒扛起了當家人的重擔。並且將夏侯家的事業發展到天朝之外的周邊列國。也沒有覺得有多麽困難。為此他還時常沾沾自喜,覺得答應羽兒的都做到了。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所做的那些事,實際上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因為,前麵已經有人幫他把所有的事都鋪墊好了。他隻是需要簽個章,了解個大概。下麵的人就可以把具體的事情給辦好了。而他自己卻從來沒有想到要去了解下麵的人是怎麽在運作的?


    但是,他知道娘親和羽兒她們肯定不是他這樣的。想想她當初一接手夏侯家,便做出的那些大刀闊斧的改革。哪一項不是精妙的好點子?還有她堅持創立的那個審計組。這幾年他的哪個決策,不是經由他們那些人用算盤珠子給撥出來的呢?如果沒有他們這些人存在?照他那樣盲打莽撞的,別說發展,估計三兩下就把老本都賠光了吧!


    試想,假如沒有歷屆當家主母勞心勞力的支撐著夏侯家。他們這些從來不事生產的公子小姐們,將何以為生?他們又拿什麽來煮酒論英雄?然而,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卻一口一個商女的,在心中腹誨為他們創造了優越條件的主母們。


    jian商,jian商,都說商人無情。他現在才發現,真正無情的是那些無所事事。成天把道義,正氣放在嘴邊的寄生蟲們。在這裏,連一個孩童都以當寄生蟲為恥,而那些江湖人可有為此感到臉紅過?


    一場冬雪過後,漁娃病倒了。為了孩子,他不能再繼續冒寒前行了。他們在城外一個別人用來堆放柴糙的茅糙棚裏安頓下來。


    “咳,咳……”漁娃咳嗽不斷。每咳一聲,便牽扯到雲浩全身細胞都在顫動。


    “漁娃,你在這裏哪兒也別去,等師傅給你買吃的回來好嗎?”將漁娃安置好後,他得出去為孩子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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