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就是農曆七月十五,聽說那一天,鬼門關大開,鬼回到家裏呆著後輩燒的紙錢,然後回到下麵去。


    你必須知道,在七月十五這天的時候,總是有太多的故事。我若再講一個,很有可能會讓你在今後的七月十五難以入眠的。但是我若不講,這個故事就會困擾我一生。或許沒那麽嚴重。


    七月十五是個好日子,對我們不是好日子。我這裏說的好日子,是對鬼而言。就好像每個月裏麵,我們發工資的那一天,這一天是做好的日子。


    上麵說到,我要揭開鐵匠上山砍柴意外死亡的事情,我覺得其中有蹊蹺。因為我當時剛剛能夠聽到微弱的聲音,在他出殯的時候,我聽到他棺材板下麵,他悄然喊道“我死的好冤”的聲音。很多人冤枉的時候,肯定會大聲地喊叫的,但是也有人會在不冤枉的時候也會喊冤枉,這叫博得人的同情。


    這個鐵匠的故事不是七月十五的故事。隻是我的一個心結,我不弄清楚的話,很顯然會難過的。


    自從那個晚上我和青煙莫名其妙深情對望一眼之後,青煙又很多事情就不再瞞著我了。但是她跟我說好,在七月十五這幾天要離開我幾天,我知道她還是有些秘密沒有告訴我。她沉默在心中的秘密,應該被一把大鎖鎖住了的。很顯然我手上沒有這把大鎖的鑰匙。


    我們村子這邊有個不同別的地方的風俗,我們不是七月十五那天燒紙。我們是七月十四那天燒紙。這個一度令我十分奇怪。不過我們村子裏麵有說法,因為我們祖先有點跛腳,所以必須提前一點燒,這樣他才能來得及回地府去。


    這當然隻是個說法,我也無從考證。


    (七月十四1)青煙作別


    我一直在命運深處,來不及翻身。


    九泉之水,也未能洗盡我的罪惡。


    題記


    暑假八月的時候,慢慢地進入農曆七月份。翻開幾張日曆,就是七月半。我無意之中得知獨眼老人早年學過幾年道術的。不知道屬於那個派別。因為在我的記憶之中,茅山道士最為熟悉。但是我確實不知道獨眼老人倒地屬於哪個派別的。直到現在,我對中國道教的發展做了一番分析之後,還是不知道獨眼老人屬於哪個門派。


    也許這個並不重要。


    我雖然有心事想和獨眼老人連些道術,獨眼老人也隻是粗淺地交了我一些最簡單的道符,至於風水之說,惡鬼禁忌之類,都是極為複雜的學問,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不是所有人耐得住寂寞的。


    青煙跟我在一起也快有一個月了。忽然有一天,她告訴我道:“我要離開幾天。因為七月半就要到了。”


    我沉默了一會,問道:“你真的要走嗎?那你還回來嗎?”


    青煙淺淺一笑,道:“我還回來的。我們的契約還沒有到期。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記住了。”


    “什麽事情,你說。”


    “你還記得我以前說的話不?你的處境十分危險。”青煙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不知道在她看來,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是不是一個陪伴她消解三年歲月的人,還是別有其他的意義。


    在我的生命裏麵,三年光陰對我而言或許不漫長,但是攏共算起來我也隻有三十個三年不到。但是青煙很可能有上百年三年。


    也就是這三年是我生命的三十分之一,隻是青煙的百分之一。


    雖然數字不能說明什麽問題,但是也能說明一定問題。


    我俏皮地說了一句,道:“我有了危險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我該怎麽辦?”青煙忽然抓起我的手,道:“有危險,你就使勁往前跑。”我不知道青煙抓起我的手,是抓著我的手,還是把我當做另外一個人了。如果她把我當做另外一個人,我是否有資格責怪她。


    青煙的手有些冰涼,慢慢地我竟然感覺她的手有一絲溫度。我忍不住地點頭道:“好的。”青煙急忙放開我的手,喃喃說道:“我是隻鬼。對你始終不好的。”


    青煙在夜色之中顯得格外遙遠。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青煙不見了。我料想她已經走了。現在離七月十四已經隻有五天。我們村子的規矩比較奇怪,是在七月十四燒紙錢的。


    我找到大龍,豈知大龍也是垂頭喪氣的。我心中明白,定時鬼小龍也離去了。


    我道:“大龍,有個事情我要問你?”


    “什麽事情?”


    “你可否記得我們村子死的那個鐵匠葬在哪裏?”


    大龍詭異地看著我,道:“你想幹什麽?”


    “我記得當時我去過他出殯的靈堂的時候,我曾經聽到他大喊‘我好冤枉’的聲音。”我一臉嚴肅地看著大龍。大龍臉上露出不悅,道:“大寶,實話跟你說吧。小龍離我而去之後,我根本心情不安。而且鬼節馬上就要來了。我有些怕。”


    我知道大龍的心情,我又何嚐不是心中難過。這小子,這個時候跟我賣乖,還以為自己是個孩子。有些事情,總是免不了。


    我要去做一個夢,在夢中,有很事情都不會變,那裏有永恆的青春,永恆的友誼。


    “大龍,你難道不知道,終有一天,小龍遲早是要和你離開的。這一次離開隻是一個前奏的。”大龍咬咬牙齒,一拳頭打在我的肩上。一句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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