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體會到了一種離去的悲傷。我終於也明白有的悲傷不是一天能夠忘記的。


    (這個故事,是因為每次聽到老人講到村子在夜晚的時候,常常見到有日本兵的亡靈遊蕩。所以我想表達一個想法,講鬼兵的消失歸結到守護在村子四周亡靈的共同結果。我出現在故事裏麵,是完成了對於童年生活的致禮。在我看來,在群鬼之中,多數都是有著善良心的,至於在一回之中提到“鬼到底有沒有心”的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回答。因為鬼的情感是人賦予他的,喜怒哀樂,因果循環。人有心,則鬼有心。人有愛,則鬼有愛,人有恨,則鬼有恨。)


    (寂寞六郎1)河麵上的草帽


    在日本鬼兵事情之後,村子的夜晚安靜了許多,也看到在田間遊蕩的野鬼。這讓我覺得有些寂寞。但是日子還是要過。況且暑假才過一半,若我一直消沉下去的話,有可能會慢慢變成一個平庸的人。我應該真正地成為一個有作為的少年。


    八一建軍一過,村子就要開始收割早稻了,收完早稻,然後還要準備插秧。老爸是教師,加上家裏戶口不多,我們家的水田差不多也隻有兩畝,有的人家十幾畝,大熱天全家出動,開始收割。用老媽的話說,我既然上了初中,就要學割穀,和插秧,說實話,這句話在我五年級的時候,老媽已經說過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記性不好,忘記了這句話。


    以我卓越的天賦,這根本不是一件難事。


    早上五點鍾,天蒙蒙亮,就要爬起來。這些天也沒有去管鬼青煙。她一直都是那麽神秘,她從未向我提起她的往事。早上五點鍾我和老爸老媽去割穀,八點鍾老媽提前回來,做好早飯,而後我和老爸一起回來吃早飯。


    吃完早飯,然後再去田裏勞作一會,等到十一點太陽太毒辣了,就回來。直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太陽稍微弱了一點的時候,再去地裏,然後直到天要黑了再收工。這樣兩三天穀子收好了。老爸就要趕牛把田翻一遍,晚上有時候還有出去攔水灌田。等到插秧的時候,早上就去秧苗田將秧苗拔出來,跳到田裏去種。


    這樣忙碌幾天,田裏的活終於做完了。


    那天下午,大龍三人家中早早就收工了。我家裏田少,所以比他們早兩天休息。本來早就悶壞了。大龍就約我去河裏洗澡。老媽對我去河裏洗澡管得特別嚴,用她的話說,我命中缺水,所以不能到水邊去,很容易丟了小命。但那天確實太累了,完全無法拒絕去河裏遊泳的又或。


    幸好那天下午是老爸在家,老爸就批準我了。我四人就飛快地往河邊跑去。上個故事講到的那顆大樹就在河邊上,我出生那年就有了。聽說很多年就有了。


    大狗和大虎二人弄了兩個大卡車輪胎,因為我不太能夠遊泳,所以大虎就把他黑色輪胎借給我。在他們三人的協助下。四個人就在河裏嬉戲。說來那天下午有些奇怪,河麵上並沒有多少人。隻有河對麵村莊有些人到河裏來挑水。


    我遊了一會,就說岸邊上拉坨屎,我不喜歡在河中拉屎,大狗特別喜歡。不過用科學的觀點來看的,一個小孩拉出來的屎對整條河流根本沒有一丁點影響。而且因為河水會抽上水渠用來灌溉,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對於田裏的水稻生長有很大的幫助。但是我不能接受,因為我感覺若是在自己遊泳的地方拉屎的話,心裏多少會有些不舒服。


    我來到岸上,解決完問題之後,就一口氣跳入水中。老子還以為身上有輪胎。結果一進水,就跟一個石頭一樣,慢慢地沉入水中。幾次掙紮出水麵,又落入水中。我看見好似一個東西在拉我的腳。事後我才發覺又可能遇到水鬼了。


    我隻覺得肚子越來越脹,差一點就要窒息而亡。忽然,我感覺到一雙手來抓我,我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來救人的頭,借著這個力道把頭伸出水麵。拚命地換氣。可是還來不及吸上一秒鍾,就很快又沉下去。水下白茫茫一片,完全靠求生的本能。那雙手又過來,隻是這次力氣巨大,我的左手被扣在身後,然後慢慢隨著手的主人往岸邊遊動。


    直到我踩到河底的石子的時候,頭伸水麵的時候,這手才慢慢地鬆開。這手的主人就是大龍。大虎和大狗兩人已經在岸邊焦急地等著我。大龍將我拉出水麵,大罵道:“你個豬腦子。”我此刻更是驚魂未定,肚子裏麵更是一肚子的水,眼睛更是通紅。


    我被大龍這麽一罵,反而清醒了不少,道:“我不是故意的。”


    大狗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剛才看到你跳下去的時候,感覺你好像中邪了一樣。天要黑了,我們趕緊回去吧。”大虎附和道:“大龍,這事情不能怪大寶的。”


    大龍看了我一眼,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搖搖頭,道:“我好像覺得身上有輪胎的,而且在水中我感覺到有東西在拉我的腳。”三人聽我這麽一說,越聽越玄,撿起輪胎,道:“回去吧。”


    我肚子一肚子的水,早已想回去了。隻聽大虎叫道:“那有個草帽。”我們四人齊齊望去,隻見水麵上果然飄過一定草帽。我們那邊夏天農民出去都戴這個,又擋太陽,有很輕。


    這頂草帽在水麵遇到一個小漩渦,轉了半圈。而後往下流漂去。大虎撿起一個石頭,使勁地扔了過去。可惜沒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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