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來按住傷口。」說罷他退開,吩咐手下去辦事,這個快馬加鞭去太醫院帶太醫過來,那個備好馬車趕緊送貴妃回宮,兩頭一起趕路,能在半路相遇盡早縫合傷口料理貴妃的傷勢。


    梁冠璟道:「皇上放心,貴妃隻是皮外傷,不會有性命之憂。」


    韓成玦怒道:「沒看見這血流如注的樣子?你能保證她無性命之憂?」


    梁冠璟噎住。


    韓成玦瞪著她,一臉失望,「貴妃用柔弱之軀護駕,你是皇後,你剛剛在幹什麽?」


    梁冠璟剛剛第一時間撲向了蘇銘玥。


    韓成玦抱起蘇靜賢,下台階的時候差點打跌,禦前侍衛們齊聲驚呼:「皇上小心!」總算七手八腳連皇上帶貴妃一起接住了。


    蘇銘玥很想和梁冠璟坐一個轎子,然而現在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她知道大事不妙了,神機營裏每一個人的出身來歷她分明查得清清楚楚,剛剛的刺客她清楚她的底細,除了沉默寡言一些,對今上無冤無仇,究竟怎麽回事?


    車輦一路跟著聖駕回宮,進了永明宮的時候,宮裏宮外已經得了消息,一個個人心惶惶的。梁冠璟和蘇銘玥等人便坐在延嘉殿等候幹清宮那邊的消息,憐香跑進來道:「趙懷瑾帶著一大幫禦前侍衛來咱們永明宮了,他們怎麽不留守幹清宮?」


    梁冠璟道:「神機營是咱們一手建起來的,出了刺客,本宮責無旁貸。」


    蘇銘玥道:「這是衝著咱們來的,為什麽?」


    梁冠璟道:「為什麽?栽贓陷害,就這麽簡單。」


    然而為什麽栽贓陷害呢?蘇銘玥看見韓允濃剛剛睡完午覺,揉著眼睛出來找娘,她一想就想明白了。


    「殺母立子!」蘇銘玥道。


    憐香道:「皇後前些日子為個小太監狠抽了太子一頓,皇上心疼了?」


    梁冠璟冷笑:「他說他讓人去打死了太子心愛的那條小狗,恐怕這種事都要賴我頭上,這下本宮又多欠太子一條狗命。」


    正說著,傅明暉突然未經通傳就闖進延嘉殿,他手一抬,舉著一片布帛喝道:「上諭,梁冠璟聽命!」


    梁冠璟和蘇銘玥等人隻好齊齊跪下,一宮之人屏息低頭,聽候發落。


    「神機營刺殺天子,皇後責無旁貸。欽命,關閉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入,搜!」他不是太監,又武功高強,說話中氣十足,震得一幹宮女太監嚇得直抖。


    沒一會兒從梁冠璟日常練功的承香殿拖出來大大小小幾十個箱子,梁冠璟一見這些陌生的箱子就變了臉色。


    「這不是我宮中之物!」梁冠璟喝道。


    傅明暉毫不理會,命手下用刀挑開箱子,裏麵赫然是龍袍玉璽等物,加上後麵的火銃,黑火藥,刀槍劍戟。


    趙懷瑾在一旁記錄帳冊的時候,梁冠璟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皇後娘娘是預備皇上一沒了,就龍袍加身,登基為帝?可惜這身行頭用不上了啊!」他吃過梁冠璟的虧,在同僚麵前很被奚落了一番,因而此時說話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行了,你少說兩句!」傅明暉喝道,「都記下沒有?」


    「記下了。」趙懷瑾合上帳冊,呈給傅明暉過目。


    「都帶走。」傅明暉道。


    為防串供,梁冠璟、蘇銘玥還有憐香惜玉等人,她們幾個是被分開關押的。


    梁冠璟對掖庭昭獄已經不陌生了,隻是上一次她隻被關了一晚上就放出來了,那時候打了皇帝兩個巴掌,她滿不在乎,事情自己做下的,她也敢認。


    這一次是刺殺天子,謀逆造反,回到永明宮,羽林衛封鎖宮門查抄各殿的時候,她就知道不妙了,開箱而現的龍袍更印證了她的擔憂。


    她當時婦人之仁,沒有殺韓成玦,現在韓成玦終於先下手為強,對她痛下殺手了。


    她的確大意了,正如當年對袁氏,她的確就是大意了。


    其實早在遷都以前,一切得來都太順利了,在朝中安插親信,進禦書房批閱奏章,北郊馬場和明月湖行宮籌措銀兩,及至建神機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辦到了。韓成玦一直在引誘她往這條路上走,其實她早該發覺蛛絲馬跡了,他冷落榮國夫人而進東苑修道,正是懷疑榮國夫人是她安插的人,他早就懷疑允清不是自己親生的,他要保護太子和其他子女不被廢黜不被屠戮,他不能讓梁冠璟成為第二個武瞾,所以他要殺母立子。


    她梁冠璟是朝野都有威望的一代名將,是娘家有人撐腰的皇後娘娘,他得找出理由來廢後,來殺她。


    除了謀逆,別無二法,兵行險招,他敢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明白了,都明白了。


    還以為是榮國夫人讓他成了昏君,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太高估女人的魅力了。


    獄卒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對她倒是以禮相待,她的牢房挺幹淨,怕有蚊子,還用艾草來熏了。


    「這位兄台高姓大名?他日梁某若能重見天日,必當重酬。」


    那獄卒道:「娘娘言重了,免貴姓張,張聰。娘娘若有什麽想要的,但凡張某人能辦到,一定去辦。」


    梁冠璟淒涼一笑,獄卒對她這麽客氣,她覺得自己大限將至了。「能否打聽一下韓國夫人關在何處,可吃了什麽苦頭?」


    不久獄卒將打聽到的告訴梁冠璟,「韓國夫人先是不肯招,上諭用刑,聽說後來供認不諱,不過……我的兄弟打聽到,是人已經昏迷了,就給按了手印。其實她一句也沒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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