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坤儀見她還是這副德性,擔憂的心情立即轉化為了怒意:“你倒是會變本加厲。上回隻是受了些皮外傷,這次就差交代了性命!這鬼道開得夠舒坦了嗎?”


    傅淵頤貼在柳坤儀的胸口難以動彈,氣若遊絲道:“抱歉……坤儀,讓你擔心了……”


    柳坤儀將她丟到客廳沙發上,冷言道:“沒人擔心你。流亭的身體呢?”


    傅淵頤被她這不留情的一丟震到傷口,疼得說不出話。


    臨邛一把推開玉卮,飄到傅淵頤身前看了看,回頭對柳坤儀道:“她傷得很重。”


    柳坤儀分她一眼,見傅淵頤似乎昏迷了,走上去將她衣衫扣子解開,胸口赫然貫著一柄短矛矛頭。


    “這……”


    玉卮看得牙軟,柳坤儀也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傷得這麽重。


    臨邛眼中有些淚意,對柳坤儀道:“我先回到她身體中去,穩住她的七魂六魄。麻煩柳小姐幫她治療了。”


    柳坤儀和臨邛不對付這麽久,這還是臨邛第一次用請求的語氣對她說話。


    柳坤儀沒看她:“我就淵頤這一個發小,你不說我也會幫她。”


    臨邛點點頭,鑽進了傅淵頤的身體裏。傅淵頤身子微微一顫,緊鎖的眉頭舒緩了些,疼痛感減輕不少。


    高崎將房門關上,柳坤儀把傅淵頤身子擺到舒服的位置,摸了摸她的頭,很燙。


    柳坤儀對她說:“我要將這跟矛頭取出去,會有些疼,你忍著。”


    傅淵頤閉著眼苦笑,咳嗽都不敢用力,牽動傷口會引發生不如死的疼痛。


    “來吧,我不怕疼……”傅淵頤這個“疼”字才說了個聲母,柳坤儀掌心往後猛地一撤,那根矛頭“嗖”地被她吸了出來,血“嘶”地一下噴濺在沙發上,傅淵頤痛得忍不住喊了一大聲。


    高崎將柳坤儀的藥箱從手提包裏拿出來,柳坤儀把止血的藥灑在傅淵頤不住起伏、皮肉外翻的胸口,哼哼地笑:“不是不怕疼嗎?叫喚什麽?”


    傅淵頤疼得昏天黑地,沙發都要被她扣破個窟窿。她咬緊牙關,堅持回嘴:“我是……不怕疼……可這,是真疼。”


    “這張嘴還不老實,看來我是下手太輕了,你……”柳坤儀一抬眼,見她暈了過去。


    柳坤儀不再數落她:“高崎。拿針線和符紙來。”


    “是。”


    柳坤儀拿著針線對著傅淵頤的嘴比劃比劃:“你說我要不要趁機將這傢夥的嘴給fèng起來?”


    高崎心想:姐姐你捨得的話就fèng吧。說出口的卻是:“我覺得不太好。”


    柳坤儀斜看向窗外:“真無趣。”


    傷口被fèng合、處理、治療之後傅淵頤睡得很平穩。


    柳坤儀去洗了手,讓高崎出門幫忙買幾件衣服回來,要將她這一身沾血的衣衫換了。


    高崎走了,聽玉卮在臥室裏喊:“柳小姐——快來!流亭在這兒!”


    柳坤儀走到臥室一看,流亭平躺在床上,右臂不見蹤影,腹部血肉模糊,臉上沾滿了血,脖子橫著一道深深的刀口。


    “她沒呼吸了……”玉卮有些緊張。


    柳坤儀將那團在空中飛來飛去的黑球握到手中,另一隻手拿來一頁符紙將它包裹,雙掌掌間現出柔和的光,一點點滲透進符紙。


    柳坤儀輕聲道:“這具身體不能要了,你先隨我回去,擇日我再給你尋覓一具更好的。”


    那黑球在符紙裏不安分地左右擺動,似乎在搖頭。


    柳坤儀眉間輕擰:“還是要這具身體?現在將你送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我要將它修補完之後才行,否則你會很痛苦。”


    黑球依舊躍躍欲試,一刻不能等。柳坤儀無奈,將它拍在那具身體的腦門上,黑球帶著符紙一併消失。柳坤儀的手並未離開,繼續撫在流亭的頭頂。掌間的光芒不斷,柳坤儀的額頭上漸漸滲出了一層薄汗。


    流亭忽然睜開眼,一直在旁看熱鬧的玉卮被嚇了一跳:“活了!”


    流亭深深地吸一口氣,骨fèng中、皮膚裏,甚至是血液的重新流動都讓劇痛的感覺無比清晰。她咬緊牙不喊疼,生怕一喊出口沒什麽耐心的柳坤儀就會將她的魂魄重新拎出來,毀了這具身體。


    柳坤儀將醫藥箱拿來,取出一支針筒和碧藍色的小藥丸,她將小藥丸餵流亭服下,把她殘留的左臂托起來,打了一針。流亭知道這都是止痛的藥物,隻要吃下之後半小時內,無論多嚴重的傷痛都能被驅逐得一幹二淨。


    流亭漸漸有了些力氣,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為什麽……姐姐不給傅淵頤……”


    柳坤儀說:“就讓她痛著,也挺好。”


    流亭望著柳坤儀甜甜一笑。


    柳坤儀問:“你怪我嗎?讓你經過鬼道,做這麽危險的事。”


    流亭堅定地搖了搖頭:“姐姐讓我做任何事,我都會……義無反顧。”


    柳坤儀望著她這張被摧殘的漂亮臉蛋,忽然想起自己曾經提過那麽一句:“這具身體倒是和以前不同,挺可愛的。”之後幾日發現流亭一直都在照鏡子,而自那往後,流亭一直堅持使用這身體。如今殘損成這樣,竟也不願意換。


    柳坤儀輕輕嘆口氣,流亭也好,傅淵頤也罷,一個個都被無聊的東西蒙了眼。


    “柳小姐。”玉卮在屋內遊蕩了好幾圈,鐵青著臉回來,“怎麽沒見著遊炘念?”


    柳坤儀從進屋起就發現了,遊炘念沒和傅淵頤在一起。


    “等淵頤醒來問問她吧。”柳坤儀捏了捏鼻樑,眼睛酸澀。估摸著傅淵頤清醒過來還要幾個小時,她也去小睡一會兒好了。


    柳坤儀坐在床上閉目養神,流亭艱難地側過身,腦袋輕輕碰到柳坤儀的腿外,保持著這個姿勢沉沉睡去。高崎什麽時候回來的她也不知道,連玉卮都睡了。


    時間一點點將疲憊、傷痛和鮮血洗刷,當柳坤儀醒來時窗外已經天黑。


    柳坤儀看了眼時間,6:52pm。


    屋內黑暗,一派酣美睡意,流亭還在前所未有的熟睡中,柳坤儀走到客廳,客廳隻開了一盞走廊燈,高崎坐在傅淵頤身邊,一直沒睡,警惕著門口。傅淵頤也還在睡,聽她呼吸平穩,似乎已經恢復不少。柳坤儀再一抬頭,見玉卮倒掛在天花板,睡得口水潺潺。


    柳坤儀:“……”


    “姐姐。”


    柳坤儀一離開,流亭也醒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柳坤儀問道。


    流亭脖子和腹部上的傷已經被fèng合,她盤腿坐在地上,將當日她和瑞露交鋒的情況說了一遍。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瑞露的對手,瑞露不僅身手了得,那武器囊簡直無所不能,無論打去她多少武器,她都能源源不斷地再從武器囊裏取出更厲害的。


    流亭被斬去一臂之後瑞露就要離開,去繼續追傅淵頤她們。一旦瑞露去追,傅淵頤和遊炘念更是沒法脫身,流亭繼續糾纏她,直到在機場外的公路旁,脖子被抹了一刀,徹底奪去她的行動力。


    她眼睜睜地看著瑞露離開,身體因失血過多再也無法動彈。


    不知昏迷了多久,突然有人過來拍醒她。


    “嘿,小流亭,再不走你就要被抬到醫院當屍體了。”


    她睜開眼,居然是傅淵頤。


    傅淵頤渾身是血,看上去傷得很重。她費勁地將流亭扶起來,將已經破爛到幾乎隻剩傘骨的傘一撐,兩人隱去了身影。


    她們就這樣相互扶持,幾乎耗幹了她們見底的生命力,才尋覓到這家酒店。


    她們渾身是血的樣子肯定不能順利入住,索性繼續用傘掩護,隨客人一起上樓,在同層找了間空房,傅淵頤將流亭的魂魄從身體裏拎了出來,讓她飛進去開門。小黑球就這樣出現了。


    傅淵頤將流亭的身體放到床上之後,跌跌撞撞地來到客廳,想找自己的手機時昏迷了。


    脫離了身體的流亭恢復了些意識,很快感覺到了柳坤儀的氣場,生怕傅淵頤死在這兒,流亭火急火燎地飛去找柳坤儀,指引她來這兒。


    這一整趟下來發生的事和柳坤儀想的差不多,不過……


    “遊炘念呢?”柳坤儀問道。


    流亭:“不知道,我醒來時傅淵頤就一個人。”


    “她在傅家。”


    不知何時傅淵頤醒了,她看上去氣色好了些,起碼不再臉白如霜,臉龐上有了些氣色。柳坤儀的治療和臨邛的回歸讓她迅速恢復,盡管現在依舊非常虛弱。


    她躺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麽,淡淡地說出這句話。


    玉卮也剛醒,聽到傅淵頤的話吃了一驚:“什麽?她在傅家,不就是你家嗎?”


    傅淵頤點點頭。


    “就是專門煉鬼的傅家?”玉卮明明已經確認,可還是帶著一絲僥倖問出口,她想傅淵頤否認或者給她一些希望——如果遊炘念真的落在傅家人手中,如她姐姐傅玹璣亦或是青田,那她生存機率幾近渺茫。


    “沒錯,就是那個傅家,專門兇殘煉鬼的傅家。”傅淵頤坐起身,拿了高崎買回來的衣服,披在身上,繫緊衣扣,對柳坤儀說,“坤儀,得再麻煩你一件事。”


    柳坤儀:“你現在就要回傅家?”


    “沒錯。”


    柳坤儀覺得好笑:“當年你走的時候信誓旦旦說再也不踏入傅家一步,現在是要自打耳光嗎?”


    “怎樣都好,自打耳光就自打耳光。”傅淵頤將她的傘握在手中,“就算你不去,我也有辦法自己去。”


    傅淵頤大踏步就要出門,柳坤儀認命般怒道:“我就送你到傅家門口,絕不進去!”


    傅淵頤停下腳步。


    “你要如何任性都是你自己的事,絕不再幫你善後!聽到了嗎?”


    回想起來,每次傅淵頤要任性做點兒什麽時柳坤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劃清界限,可這界限怎麽劃,似乎都劃不清晰。


    傅淵頤很誠懇地說:“坤儀,如果他日你有難,我一定為你赴湯蹈火。”


    柳坤儀冷淡拒絕:“你這是咒我呢?不必。”


    第89章


    8:05pm,遊炘念離開王芳身體1天又23小時,傅淵頤和柳坤儀一行人開車前往傅家。


    傅家在距離鹹陽機場四百多公裏之外的番陽暑地,那是傅家自古以來雄占一方的矮山。六百年前傅家發家於此,當時的番陽暑地還是一座禿山,可傅家祖上脈了風水,說這山前有番陽東湖,後靠五倫山脈,而番陽東湖湖底還沉著某朝大將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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