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屬陰男屬陽,管家老得可以忽略性別了,剩下的全都是女的,陰氣太重,得補補。


    顧冬晨答應下來,劉可特意補一句:“我等著你哈。”


    “嗯!馬上到!”


    劉可歪歪嘴角,說一句:“傻子。”把手機丟到一邊。


    遊炘念不知道今晚傅淵頤想做什麽,但聽她要的那幾樣東西似乎是真要招鬼。


    今晚或許是個好時機。


    她坐在夜晚的樹下,風颳過稀疏的枯黃樹葉沙沙作響。


    她將魂元玉握在手中,等待午夜十二點的來臨。


    第38章


    顧冬晨來的時候隻有她一人,劉可很不滿意:“不是叫你帶兩個男的麽!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了?”


    顧冬晨說:“實在太晚了,大家都睡了聯繫不上。”


    “嘖!”劉可坐在泳池邊的沙灘椅上,那鬧鬼的臥室她是不敢再待,“算了,你來也行,多一個人多一個膽。”


    “大晚上的你要做什麽?”


    劉可不想跟她說撞鬼的事,怕把她給嚇走了。顧冬晨看著對她還是有情有義,一會兒要真弄出個鬼來指不定顧冬晨能為劉可奮不顧身一把。


    “回頭再跟你說。讓你陪我過夜還不好?”


    顧冬晨笑笑,有些羞赧。


    時間一分一秒向午夜十二點靠近,劉可讓顧冬晨、管家和遊炘念圍著她坐,自己躲在最裏麵。


    每次風聲吹過都能驚起她一身雞皮疙瘩,即便把屋裏和院子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依舊有照亮不了的黑暗角落。劉可死死盯著那些看不清的地方,總覺得惡鬼就藏在那兒。


    大概是注意力太過集中,門鈴響的時候嚇得她肝膽俱裂。


    按門鈴的是傅淵頤,她穿著遊炘念第一次見著她時的那件毛領大衣,黑燈瞎火墨鏡不離身,手套黑傘,隻是多了一個古怪的布袋。林澤皛跟在她後麵,穿了一件連帽衫,帽子蓋在腦門上壓著蓬鬆的劉海,幾乎看不見她的眼睛,她全身上下貼滿了黃色的符紙,活像個移動木乃伊。


    “大師!你嚇死我了!”劉可後槽牙都還處於受驚狀態,“大晚上的你還戴墨鏡,能看得清麽?你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快點抓鬼吧!快瘋了我。”


    顧冬晨詫異道:“抓鬼?”


    劉可沒理她,讓管家把碗和食物都拿出來:“給大師盛上,吃飽了好幹活。”


    傅淵頤一麵說:“這不是給我吃的。”一麵將左手的手錶從袖子裏推出來,對著黑漆漆的院子裏繞了一圈,遊炘念似乎聽見微微的震動聲。


    劉可說:“那是給誰吃的?我晚飯吃很飽了。”


    傅淵頤把手錶推回去,說:“給鬼吃。”


    劉可差點跪了。


    午夜十二點,兩日交替之時陰氣最盛,正是鬼門大開之時。而兩道相交的中心留著白日裏路過的人氣,氣場最為混亂,鬼便是尋著陽氣來的。鬼一般看不清事物,但能嗅得到,聽得到。午夜十二點在路口敲碗便是最容易招鬼的方法。


    傅淵頤讓管家把三個碗都盛滿了飯,以三角形的方式放置在通往臥室和通往泳池的道路相交處,每碗飯上麵插根香,點上。


    “你過來。”傅淵頤向劉可招手,劉可猶猶豫豫地過去,傅淵頤把筷子塞給她,“拿著。”


    林澤皛拿出四張符紙貼在院子的四角,再用紅線穿過符紙,貼著牆壁繞院子一圈,唯獨大門的地方剪開一個口。傅淵頤把布袋遞給她,布袋裏裝的是紙灰,她沿著大門口一路往院子裏灑了一條灰土路。


    劉可:“這什麽意思?布陣呢?”


    遊炘念見過傅淵頤發招,看著陣勢很有可能是想引鬼入甕。


    林澤皛坐到遊炘念身邊小聲道:“我家寶貝兒讓我給你說,十方鏡一定要拿好。”


    遊炘念分她一眼。


    “她怎麽不自己跟你說?”林澤皛眨眨眼,“你們吵架了?”


    遊炘念把那一眼收回來。


    也是奇怪,玉卮去哪兒了?遊炘念想起,她好像一整天都沒見著玉卮了。


    “幾點了。”傅淵頤問道。


    劉可看手錶:“十一點五十八。”


    “你坐下,麵朝東。”傅淵頤說,“一秒鍾敲一次碗。無論聽見什麽都別回頭。如果碗上的香燒完了、斷了或突然滅了,你就趕緊逃命。”


    “逃、逃命啊?”劉可忐忑難安地坐下,背對著大門,總覺得身後涼颼颼的。這大師說話也忒嚇人了。越是不讓她看她就越想回頭看。


    “五十九了。”


    劉可心裏鼓聲陣陣,拿著筷子的手不住顫抖。她望向顧冬晨滿眼的哀求:“你來幫我敲!”


    顧冬晨也著急,被林澤皛一把推開:“不行,必須你自己敲。那惡鬼因你而來,聞不到你氣息它不會現身的。”


    劉可怒道:“你誰啊!”


    “我是傅小姐的秘書,咱們不是見過麵麽?”


    “誰記得住你,秘書?輪得到你說話麽!”


    “嘿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我好心提醒你!”


    林澤皛和劉可竟你一眼我一語爭執了起來,看得遊炘念莫名其妙。她倆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馬上就要上人身攻擊了,突然“滴”的一聲,安靜了,所有人看向傅淵頤。


    傅淵頤摸了摸手錶道:“十二點整。”


    忽然一陣妖風捲來把林澤皛渾身的符紙吹得顫顫巍巍。她喊了一聲“來了!”立即躲到傅淵頤身後。一直趴在傅淵頤肩頭的臨邛瞥她一眼:“出息。”


    她那句“來了”就像一桶水泥,將劉可從頭到腳澆了個通透,弄得她渾身僵硬。


    “敲!”傅淵頤命令道。


    劉可滿頭汗,非常想回頭!


    “其他人都到屋裏去。”傅淵頤說。


    “什麽?!你們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兒?”這節骨眼才說,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劉可都快哭了,“大師你別走!”


    “有事我會及時救你。”傅淵頤隨口敷衍,待管家、顧冬晨和遊炘念都進屋了,她反手將門關上,林澤皛“啪”地一下貼了張符在門fèng上。


    劉可無助地往屋子裏望,顧冬晨有些不放心:“就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院子裏不太好吧。”


    林澤皛道:“你以為篝火晚會麽?一群人等著惡鬼來?”


    顧冬晨沒話說。


    傅淵頤貼在窗邊,說:“還沒敲?”


    林澤皛揮了揮手,示意劉可快點敲。


    “噠!噠!噠!”筷子敲在碗邊的聲音在深夜顯得格外陰森詭異。劉可咬緊牙關一下下地敲著,身後莫名而來的風一陣陣把她頭髮吹起。


    遊炘念看向門口的那一道灰土,竟沒被揚起一絲一毫。是了,她明白了,若那惡鬼的鬼氣強大便會影響到人類大腦,就像臨邛那般想出現便出現,想消失就消失。這灰估計是為了採集鬼的蹤跡,就算它隱去身形,隻要沾上灰就會露出馬腳。


    噠,噠,噠……


    噠,噠,噠……


    劉可一邊敲一邊在心裏一遍遍地“哈利路亞、哈利路亞”,冷汗從額頭滾下,忽然想起國外的上帝是不是管不到中國的鬼啊?趕緊換上“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陰風漸小,門口的灰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痕跡。


    “奇怪,那鬼沒來?”林澤皛第一次見傅淵頤的招鬼方式失效。


    傅淵頤靜了一會兒,把門上的符紙撕了,握在手中,往院子裏走。


    “大師!”劉可見她們出來,頓時有了安全感。


    傅淵頤說:“香沒滅?”


    “沒啊……”


    “繼續敲,別停。”


    劉可聽話地繼續敲。


    傅淵頤的傘杵在地上,跟著她的腳步聲有節奏地敲打地麵,和劉可敲碗的聲音融合在一起。劉可想回頭,被林澤皛一爪摁住:“金主,說了讓你別回頭,怎麽就不聽呢。”


    劉可窮凶極惡地怒視她,敢怒不敢言。


    大門前的會安靜地鋪陳在那兒,惡鬼的確沒來。


    奇怪……


    “啊——啊啊啊——”劉可忽然尖叫起來,差點把筷子都甩飛,“飯!飯少了!”她眼睜睜地看著碗裏的飯一口口變少,本是規律燃燒的香像被人猛吸了一口的菸頭,燃起了明艷的火苗,飛速燃燒!


    “來了!”林澤皛馬上重新戴上帽子,身上的符紙張牙舞爪,“但是沒有腳印!不是從大門進來的!”


    “沒腳印?”傅淵頤一愣。她用牛血染的繩與符紙結界,惡鬼不可能從別的地方衝進來,隻有大門處給她留了一個口,它進來必定得沾灰落印。


    轉眼三份飯見底,劉可猛喘粗氣:“怎麽辦!怎麽辦!大師!”


    傅淵頤還未開口,忽然聽見“啪”地一聲,碗居然被她敲碎了!


    劉可目瞪口呆,突然三根香“呼”地一下毫無預兆全滅,一絲殘煙都沒有。


    “香滅了……”林澤皛顫音道。


    “跑。”傅淵頤這一個字沒帶多少情感,卻像一顆炸彈轟在劉可的屁股下,瞬時將她炸了起來!


    劉可扒著地往屋裏沖,推門而入將貼在門上的符紙破成了兩截。


    傅淵頤一張符紙貼在三碗正中,貼符的瞬間另外兩個碗也碎了。


    宏壯的鬼氣瞬間將院子覆蓋,傅淵頤心頭猛然一顫,對著屋裏喊了一句:“出來!”


    遊炘念和管家立即出屋。劉可前腳剛買進屋子,傅淵頤的喊聲傳到她的耳朵裏,還沒來得及用大腦分析這句話的意思,忽然顧冬晨一把將她推進屋。


    劉可“哎呦”一聲摔倒在地,後背突然被人踩著。這一下力道奇大,踩得她胸口奇痛,動彈不得。


    “你!你做什麽!”劉可回頭一看,踩她的人竟是顧冬晨!


    “快點滾開!”劉可拚命掙紮,顧冬晨將門鎖往下一按,嘴角往上翹,眉眼形成十分扭曲古怪的模樣。劉可頓時不敢動了,“難道……你……”這笑容竟十分熟悉,和她之前從十方鏡裏看見的那鬼影笑得一模一樣!


    “我等這天等了好久了。”顧冬晨的五官慢慢融化,火焰的傷痕布滿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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