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謙點點頭,沉聲道:“公主可否容罪臣入帳細說?”


    葉泠兮點頭應允,百裏雍快步走到帳簾前,掀起了帳簾,恭敬地道:“殿下,請。”


    當葉泠兮坐定在了大座之上,晏謙便示意百裏雍拿出一捲圖紙來。


    百裏雍在葉泠兮麵前展開圖紙,葉泠兮自然認得這是淮陽皇城的地形圖,圖紙上的紅點,是晏歌曾經給她看過的禁衛營布防點。


    “公主殿下請看這裏。”晏謙看向百裏雍,百裏雍掛好圖紙後,幫晏謙指向了圖中的大殿外。


    葉泠兮仔細看了看那兒,“本宮記得,這兒當有兩排禁衛校尉輪值,為何變成三排了?”


    晏謙皺眉道:“不止此處,還有宮門內外,皆有變化。”


    葉泠兮想了想,“難道是近日潛入皇城行刺本宮的刺客多了?所以皇兄才加強了守備?”


    晏謙搖頭道:“確實是三皇子殿下加強了守備,可用的卻不是禁衛營的人,這半月來他以加強淮陽城防的由頭將禁衛營兵馬調到了外城,皇城守軍上下都換做了王府親衛,還改變了禁衛營之前的所有布防。”


    “皇兄沒理由信不過禁衛營。”葉泠兮實在是不解,她隱隱覺得淮陽確實出了大事。


    “不僅如此。”晏謙給百裏雍遞了一個眼色,百裏雍又拿出了第二捲圖紙,疊在了方才那圖紙前展開,“公主殿下請看,這是何處?”


    葉泠兮仔細看了看上麵的山形地勢,是從西入淮陽城的官道,也是他們凱旋迴淮陽的必經之路。


    “這上麵紅點是三殿下布下的重兵,公主殿下千金之軀不可犯險,所以才讓小歌想辦法將公主送來七角營。”晏謙說明了這件事,葉泠兮終於明白,晏歌那日為何寧可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都要強留她在這裏。


    依葉泠兮的性子,此事若是早知道了,定不會依著晏歌,必定會親自率軍回去,與三皇子葉桓當麵問清楚。


    “另外,罪臣還探知,三殿下在府中私造了龍袍,似有……不臣之心。”


    “你說什麽?!”


    葉泠兮更是驚詫,從叛軍攻陷臨安至今,皇兄葉桓一直與她同心鎮守霜州,怎會在這個時候生出這種不臣之心來?


    此事就算現在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葉泠兮還是一千一萬個不信。


    葉泠兮心底清清楚楚,同是大雲皇室,這把龍椅誰坐都一樣,皇兄若是真想當這個皇帝,他隻要開口,她葉泠兮讓得心甘情願,皇兄大可不必做這些。


    思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出半點頭緒,葉泠兮急聲問道:“本宮走這數月,淮陽到底發生了什麽?”


    晏謙隻能搖頭,想了又想,終是想到了一點頭緒,“探子回報罪臣,這幾日三殿下與海梟少主往來甚密,罪臣想此事多半與海梟脫不了幹係。”


    “海梟?!”葉泠兮震驚當下,回想當日與皇兄的一席交談。


    “難道這次與海梟結盟之事橫生枝節了?”


    “他們想看我們的誠意。畢竟現在叛軍優勢最大,我們能想到拉攏海梟收復山河,沈遠自然也能想到。海梟他們衡量的不過是哪邊更有利罷了。”


    “皇妹,你有什麽想法?”


    “海盜無信,他們的話我從來都不信。可此事,就算結盟不成,也算是給了我們一次好機會。”


    “此話怎講?”


    “從明日開始,陸續放出風去,就說我們可能與海梟結盟,說得越逼真越好。然後,我們佯作要結盟攻打桃州,收復臨安。”


    “此計甚好!隻要我們可以拿下寒西關,我們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這一擊甚是重要,若是一舉拿不下寒西關,我們相當於與晉國宣了戰,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隻有死路一條。”


    “可若是拿下寒西關,則可安然據守西州,破除當下被動的局麵!我們並沒有其他可選的路,若是海梟被叛軍拉攏了,我們也是死路一條!”


    ……


    就在葉泠兮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百裏雍突然開口道:“公主殿下,末將也曾夜探三殿下府邸,在那兒末將瞧見了一個人。”


    “誰?”葉泠兮回過神來。


    百裏雍抱拳回道:“當年艷冠群芳的臨安花魁,蘇折雪。”


    “這不可能!”葉泠兮當即搖頭,“蘇折雪明明還在……”她驀地忍住了想說的話,讓自己冷靜下來,“此事實在是蹊蹺,本宮無論如何要與皇兄見上一麵。”


    “可……”


    “本宮要回淮陽皇城,大將軍應該有法子讓本宮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宮中,是不是?”


    “罪臣,遵旨!”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往主線發展啦=。=


    第三十二章 以下犯上


    “啟稟殿下!公主大軍已到淮陽城外!”一騎快馬興沖沖地馳入了淮陽西城門,葉桓率百官在那裏已經等候多時。


    “起樂,迎接楚山!”葉桓大手一揮,身後禮樂便開始奏響。


    寒西關已斷,大晉的威脅已斷,楚山公主凱旋迴淮陽之日,便是大雲開始光復山河之時。


    大雲的子民們不斷高呼“楚山公主”的名號,山呼千歲,已然將楚山公主葉泠兮當做了大雲的無冕之君。


    葉桓陷在百姓的歡呼聲中,心頭泛起一陣涼意來。


    果然,國有楚山,大雲有望。


    可他才是臨安城破唯一活下來的皇子,世人卻隻記得他是楚山的皇兄,從來沒有將他與那把龍椅想到一起。


    這些日子以來,他坐在那把龍椅上批閱奏章,慢慢發現坐在上麵的滋味確實很好。


    讓天下人景仰的滋味隻怕會更好吧?


    葉桓怔怔地看著遠處的旌旗緩緩行來,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劍柄,心道:“楚山,別怪皇兄,皇兄做這些,隻為了我們的大雲。”驚覺有誰在注視著他,葉桓下意識地轉過了臉去,正好看見了酒樓上的魚滄雲。


    他執杯斜倚欄邊,晃了晃另一隻手上的小藥瓶,對著葉桓會心笑。


    葉桓臉色鐵青地轉過了臉來,也為了蘇折雪的命,他今天必須走這一步!


    銀甲黑纓,當先馳入西城門的卻不是楚山,而是少將軍晏歌。


    她提槍策馬而行,冰霜一樣的眸子冷冷掃過葉桓,便勒停了馬兒,微微低頭道:“拜見三殿下。”


    葉桓匆匆在晏歌的身後找了又找,卻沒有看見楚山的蹤影,他惑聲問道:“皇妹在何處?”


    似是沒有聽見葉桓說話,晏歌揚聲大呼一聲,“寒西已平,兄弟們辛苦了!隨本將回營休整!”


    “諾!”將士們齊聲大喝,聲勢震天。


    晏歌微微扯了扯韁繩,便準備率軍走向東城門,去東郊的晏家大營休整。


    “晏少將軍這是什麽意思?!”葉桓冷冷一喝,策馬攔在了晏歌麵前。


    晏歌挑眉看向葉桓,冷聲道:“三殿下這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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