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想法,這就是你的打算,替我們所有人去死。你還有什麽打算?你就這樣子去送死了,蠱城就不成為禍患了?南派就不存在了?玉冰紗,你這是逞個人英雄。”


    “這不正是你最愛的嗎?”封輕揚譏俏地回應。“淩蔚,我不想再吵。此事就這樣決定,如果你們再堅持,我隻能讓鬼蠱動手。”


    “讓鬼蠱動手?你就這麽信任它?你知道不知道鬼蠱是人家故意留給你的。你知道不知道這鬼蠱是南派的人故意讓你養在身邊的。你又知道不知道它隨時有叛變的可能?”淩蔚掙開封輕揚的束縛。


    鬼蠱頭頂上的短短的黑髮一下子全部豎了起來,睜著雙幽幽的大眼看和淩蔚和封輕揚。


    “不知道!風兒是我的孩子,不管它是誰煉的,它現在就是我的孩子我就是它媽!淩蔚,我信任它,就和我信任你一樣!”封輕揚大聲吼道。“你給我聽清楚,隻有我死的權利,沒有你死的權利。蠱城,我能去,你淩蔚不能去。”說完,丟下淩蔚,把鬼蠱招下來,抱著它,然後拎起自己的包就朝蠱城方向前進。李處和兩名特種兵立即拎著自己的東西跟了上去。


    淩蔚僵直地站在那裏,看著封輕揚一步步走遠,突然,她對著封輕揚的背影大喊,“玉冰紗,你要是再撇下我,我會恨你一輩子,直到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封輕揚向前走著,眼淚滾落出來,掉在鬼蠱的頭上,鬼蠱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然後抬起肥肥的小手,輕輕地替她擦去眼裏的淚。封輕揚緊緊地抱著鬼蠱,用力得仿佛要把它勒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眼淚止不住的往外奔湧。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步伐有些踉蹌,又帶著毅然的絕決。


    淩蔚望著那抹纖細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走遠,婆娑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然後她的身子一軟,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心裏溢滿了那止不住的傷悲,絕望而無助。


    “蔚蔚姐。”伊綺衝過去把淩蔚抱住,才發現淩蔚的身子顫抖得厲害,“蔚蔚姐,你沒事吧?蔚蔚姐,怎麽了?”伊綺慌了。


    淩蔚把身子蜷成一圈,緊緊地抱著自己,淚止不住的湧出,一顆接著一顆,連成線,滴進泥土裏。她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的掐在肉裏。


    “淩!”唐澤明走過去拉淩蔚,想把她拉起來。


    楊鐵剛蹲下身子伸手去抱淩蔚。這模樣的淩蔚讓人心碎,悲傷得絕望,讓他想起發現伊駿和肖青遇害時的淩蔚。


    淩蔚卻一把推開所有的人,沖他們吼道,“滾,都給我滾!”爬起來,拔腿就跑。所有的人都不要她,他們都放棄她!誰都不懂她,誰都不懂!淩蔚拚了命地狂奔,任淚水朦朧了視線,任淚水破碎在風裏。


    “蔚蔚!”楊鐵剛拔腿追去。


    “蔚蔚姐。”伊綺也去追。


    唐澤明看了下地形,對伊綺叫道,“在這裏等我,端著槍,有什麽危險就開槍。”說罷,將槍交給伊綺就從另一條線上直插過去。他追到淩蔚的麵前,突然撲上去,把淩蔚壓倒,按在身下,困住她,叫道,“淩蔚,你冷靜點好不好?淩蔚!”


    淩蔚撲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泥土裏,緊緊地咬著嘴唇痛哭。她的心好痛,她心裏好恨,恨紗每次都這麽絕情,恨她一次又一次的放棄她,推開她。


    楊鐵剛追上去,站在旁邊,望著淩蔚,紅紅的眼眶中浮出了淚花。原來她不是找不到那個牽著她手的人,而是她找到了卻抓不住。楊鐵剛抬起頭看著天空,不讓淚滾落下來。他追來了,卻還是晚了。連連吸深幾口氣,把眼淚逼走,走過去,將唐澤明拉開,把淩蔚拉起來,將她狠狠地抱住,“哭吧,在楊哥這裏哭,就當我是你哥哥,就當我是駿駿。”


    淩蔚緊緊地揪著楊鐵剛的衣襟,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哭得全身發顫,卻死死的咬住嘴唇,除了吸氣聲,聽不到一絲聲音。驀地,楊鐵剛感覺到淩蔚的身子軟了下去,身子往地上滑去,有點抱不住的感覺。他扶住淩蔚看去,才發現她昏了過去,下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滿嘴都是血。


    他一把緊緊地抱住淩蔚,也跟著哭了出來。


    唐澤明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伊綺抱著槍也跑了過來,見到這模樣,走過去牽著唐澤明的手,小聲說道,“原來蔚蔚姐愛的是輕揚姐,可輕揚姐她……”小手突然被緊緊的握著,跟著就聽到唐澤明說,“綺綺,別把我推開,別從我的身邊走開,我會和淩蔚一樣難受。”


    伊綺抱住唐澤明,仰起滿是淚的小臉問,“可我會死是不是?”


    “不會,綺綺,你不會死的。”唐澤明緊緊地抱著她,“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的。我是什麽人?我是唐澤明,我是天才,我一定能尋到解藥的。”


    “天才,天生的蠢材!”伊綺以輕快地語氣說,卻伏在唐澤明的懷裏流淚。她遇到一個好男人,一個值得她用心對待的好男人。


    楊鐵剛把淩蔚攔腰抱起,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唐澤明抬起頭,說,“你如果就這樣子帶她回去,即使你能安全帶著她到家,你也帶不回她的魂。”曾經花海裏打滾,所以她懂女人。“如果我是你,我會帶她去找輕揚。”


    “蔚蔚該活著,很好的活著。”


    “與心愛的人一起死比看著心愛的人死了而自己孤獨的活著要幸福。”


    楊鐵剛的的身子緩了緩,隨即繼續往前走。


    “你就這樣帶她回去,也回不去的,別忘了南派的人。”唐澤明繼續喊。


    楊鐵剛仍然繼續往前走,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澤,去把楊哥追回來,我怕他們出什麽事。”伊綺擔憂地說道。


    “我們跟著他們。”唐澤明把槍背在身上,牽著伊綺的手跟去。


    楊鐵剛抱著淩蔚走了很久,看到片水潭,走過去弄了些水,替淩蔚洗幹淨臉上的血汙。淩蔚被冷水一刺激,逐漸清醒,睜開了眼睛。“醒了?”楊鐵剛扶著淩蔚,溫柔地說道。


    淩蔚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水潭邊用冷水洗了個臉,抬起頭,抹去臉上的冷水,怔怔地盯著水麵發呆。


    伊綺走到淩蔚的身邊,輕輕地摟著她。


    淩蔚拍了拍伊綺的手背,拉著她站了起來,走到唐澤明身邊,問,“還有吃的麽?肚子餓了。”


    唐澤明趕緊翻出些食物和水遞給她,淩蔚吃了後坐在大樹下閉上休息。眾人也都覺得累了,靠在樹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唐澤明和伊綺在迷迷糊糊間突然被楊鐵剛的叫聲驚醒,然後發現淩蔚不見了,伊綺的身上還蓋著一件淩蔚的外套。


    “蔚蔚!”楊鐵剛爬起來提起槍就要去找。


    唐澤明說道,“這深山老林子的你去哪裏找她?”她是存心要走,又豈能讓他們輕易找到。


    楊鐵剛瞪眼,有些不甘。


    唐澤明拍拍楊鐵剛的肩膀,“哥們,我看她八成是往蠱城去了,放心,我會替你把她尋回來的。”


    “我和你們一起去。”楊鐵剛黑著臉豁出去了,他就跟著他們走這一遭,不管遇到什麽,他都認了。


    封輕揚領著隊伍穿過一片片的山林,這邊林子裏的灌木叢少多了,路好走許多,至少不必再揮著砍刀開路。


    “等等。”李處突然叫道,封輕揚回頭,順著李處的目光看去,發現有一些血漬滴在糙尖上,旁邊還有幾個鞋印。封輕揚走過去,用手掌比了下鞋印的尺碼及印在糙葉、泥土上的花紋,說道,“是軍靴,淩蔚的碼數。”她抬起頭,“淩蔚在這附近。”從這鞋印深陷進泥土裏,後麵還帶起一團土可以看出她當時在高速地奔跑。在淩蔚的鞋印旁邊,還有幾個雜亂的鞋印,是某種普通的男碼靴子。


    封輕揚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淩蔚她不會是隨後跟來了,然後遇到南派的人了吧?拍拍鬼蠱,叫道,“趕緊去把她找出來。”她則提著刀子跟著鞋印一路往前走去。


    “長官,你看前麵。”一個特種兵叫道。


    封輕揚接過他的望遠鏡,就看到前麵的凹地裏倒著一個穿著花紋綠衣服的人,這衣服的顏色與糙木相近,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封輕揚快步奔過去,隻見這人所躺的地方留了一地的血,滲進泥土裏。從他的身形和短髮可以看出是一個男的,他倒在這裏,卻沒有一隻蚊蟲蒼蠅過來沾他的屍體。翻開這人,隻見他的雙目圓瞪,脖子上被利刃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把頸骨都劈斷了一半,整個脖子歪歪斜斜的掛著。封輕揚檢查了一下這人身上的傷,全身除了被糙木樹枝刮傷外再沒有別的傷痕。致命傷隻有脖子上的那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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