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過一下子就會好的。”封輕揚撥了撥頭髮,說,“是南派的人,他們已經現身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淩蔚,“傷重不重?”


    淩蔚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比封輕揚好不了多少,這防彈服都被抓破了,領口被扯開,露出半個肩膀,肩膀上麵血肉模糊,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傷痕,有幾道傷痕都深到肉裏麵去了。她這時看到傷痕,才突然覺得鑽心的疼,咧著嘴倒吸一口冷氣。剛才隻顧著殺蠱人了,全沒注意到自己居然受了這麽多的傷。


    “坐下,我替你處理一下。”封輕揚拉著淩蔚往邊上的稍高處走去。


    “還是先處理你自己的吧。”淩蔚“噝噝”地吸著冷氣說道。


    封輕揚一摸包,才發現身上除了那把雷射劍和掛在腰上的兩把劍外,身上的東西居然全沒了,頓時僵在那裏,“我們還得回去拿裝備。”


    “我這裏有。”楊鐵剛說著從背上把背包解下來,“剛見大家受了傷,順便把我的包帶了來。”他打開包,從裏麵拿出急救藥物打開,準備替淩蔚清理傷口。


    淩蔚拿過楊鐵剛手中的小醫藥包就交到封輕揚的手中,“讓紗來吧,她是醫生。”


    封輕揚接過醫藥包就要替淩蔚處理傷口,誰知道淩蔚卻走開了,“先處理你自己吧。”她走到伊綺的身邊,拉著一臉驚嚇的伊綺問道,“綺綺,沒事吧?”


    伊綺的臉色慘白,頭髮零亂,身上倒沒有一點傷痕,她帶著微微顫音說道,“蔚蔚姐,我沒事。”看向唐澤明,“澤把我保護得很好。”唐澤明咧嘴笑了笑,說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什麽人。”身子一扭,突然扯到腰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連連倒吸冷氣,伊綺心疼得立馬跳過去,連聲問道,“是不是很疼啊?都怪我沒用,要不然就不會傷著你了。”扭頭對封輕揚叫道,“輕揚姐,救救澤啊。”


    唐澤明哭笑不得地看著伊綺,“隻是一點小傷,要不了人命的,不用叫救命。”叫得他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可是……”伊綺扁著嘴,她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這麽大的傷口。


    “好了,你去輕揚那裏拿點藥,我們自己處理下就好了。她還得給你蔚蔚姐處理傷口。”


    “嗯。”伊綺應了聲,跑去封輕揚那裏拿藥。


    楊鐵剛也去拿了些藥,走到淩蔚的身邊,說道,“我替你上藥吧?”


    淩蔚看了眼楊鐵剛,身上也帶著些小傷,臉上掛滿了綠汁,隱隱能看到有小蟲子在蠕動,雖未受傷,卻中了蠱毒。她搖了搖頭,接過藥,說道,“我自己來。”扭頭對封輕揚叫道,“有解蠱的藥麽?”


    封輕揚抬頭掃了眼楊鐵剛,“在營地裏呢,得回去。”走到淩蔚的身邊,拉起她的袖子,替她處理胳膊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放心,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聲音冷飄飄的,像下著小雨的初春。


    鬼蠱瞅瞅封輕揚,再看看淩蔚,然後蹦到楊鐵剛的身上,一巴掌蓋在他的臉上。


    “啊——”楊鐵剛一聲慘叫,身子晃了兩下倒在地上,身上傳出一股焦糊味兒。


    “楊哥。”淩蔚一下子撲上前去把楊鐵剛抱住,“你——”她憤怒地抬起頭瞅著鬼蠱,怒吼,“你做什麽?”


    鬼蠱嚇得縮了縮脖子,肥肥的腰肢一扭,身子一躥就到了樹上,嘟著嘴,委屈地瞅著淩蔚。


    淩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向楊鐵剛探去,才發現連心跳都停止了。她趕緊把他擺平,雙掌壓在他的胸膛上,有節驟地按壓進行急救。


    鬼蠱的這一舉動把眾人也都嚇傻了,呆呆地看著鬼蠱。


    封輕揚愣了一下,兩步奔過去,把淩蔚拉開,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楊鐵剛的情況,對淩蔚叫道,“你繼續。”她不停地掐著楊鐵剛的穴位,兩人忙得滿頭大汗,才見到楊鐵剛突然悶悶的噴出口氣,跟著低低咳了兩聲,緩過氣來,心髒又開始了跳動。封輕揚抬起頭對鬼蠱說道,“風兒,下回要救人也別用這法子,太危險,很容易把人救死。”她甩了甩掐穴掐得發酸的手,掌心裏全是冷汗。這要是楊鐵剛就這樣子死了,淩蔚還不恨死風兒,也惱死她啊。


    淩蔚伸手去扶楊鐵剛,封輕揚叫道,“別動,讓他再躺會兒。”她想了下,怕東西落在那邊被南派的人弄走,對鬼蠱說道,“風兒,你在這裏守著楊鐵剛,我們回去拿東西。”淩蔚站起來,說道,“讓鬼蠱過去守著,等楊哥好一些我們再過去。”聽到剛才南派的人說的話,她有些防備鬼蠱,怕它再對楊鐵剛不利。雖然紗說鬼蠱是在救楊鐵剛,可事關生死,她不得不謹慎些。


    鬼蠱坐在樹上,沒動,它隻聽封輕揚的。


    封輕揚猶豫了一下,對鬼蠱說道,“風兒,你過去把東西搬過來吧。”鬼蠱聽到封輕揚的話,身子一閃,就朝那邊奔去了。淩蔚守在楊鐵剛的身邊,然後發現隨著他呼吸的震動,臉上掉落綠色的細沫,淩蔚用手一摸,隻見那些蠱都死了。她朝鬼蠱離開的方向看了眼,重重的嘆了口氣,是她對鬼蠱過份了。她感覺到有些疲乏和頭暈,便在楊鐵剛旁邊坐下。


    封輕揚見淩蔚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露出蒼白的顏色,幾步過去替她處理傷口。雖說用藥蠱練過,受傷恢復快,可傷得這麽深,估計是傷著了血管。她蹲在淩蔚的身邊,低著頭細心地替她處理傷口,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


    淩蔚看著睡在地上的楊鐵剛沖她揚起一抹“我沒事”的笑容,也苦澀的扯了扯嘴角看向他,懷著深深的愧疚。他隻是警察,會破案子,可是他沒有麵臨這種野外生死考驗的經驗,他不該跟來的,可是他為了她來了。小時候的夢想隻是一種童話,一種惜日的美好情懷,成不了現實。她不會是他的新娘,淩蔚明白,楊鐵剛不是她要的那個人。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有些傷悲,默默地垂著頭,傷口處一陣一陣的刺疼也比不過心裏那股異樣的難受情緒。


    李處摸出隨身帶的香菸,找了處稍微幹淨的大樹底下坐下,悶著頭一支又一支地抽著。


    封輕揚把淩蔚手臂上的傷處理好,對她說道,“找個偏一點的地方,我把你身上的傷處理下。”聲音又低又悶的。


    淩蔚抬起頭,站起來,卻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跌倒,封輕揚趕緊扶穩她,將她扶到一株大樹後坐下,替她解開衣服,然後清洗傷口,發現傷口已經止血,連止血藥都省了。處理好淩蔚的傷,她才慢慢地處理自己身上的傷,默默的整理,也不說一句話。淩蔚發現封輕揚的異樣,扭過頭去看向她,問:“怎麽了?”


    “沒什麽。”封輕揚的聲音有一些冷漠,也帶著一些疏離。


    沒什麽?這擺明了就是有事。淩蔚盯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


    鬼蠱把封輕揚的行李和一些裝備都提了過來放在封輕揚的腳下,然後離淩蔚遠遠的窩在樹上。


    淩蔚看向這一人一蠱,輕輕扯了扯嘴角,抬起頭看向鬼蠱,說,“風兒,對不起。”


    鬼蠱睜大眼睛望向淩蔚,小嘴又嘟了起來,露出委屈的小模樣。


    封輕揚把傷口處理好,然後換上幹淨的衣服,說,“淩蔚,你帶著楊鐵剛離開吧,讓風兒護送你們回去。”


    淩蔚聞言猛地一震,抬起頭盯著封輕揚,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楊鐵剛不適合跟去,如果他繼續跟去,說不定就會死在蠱城。隻有你離開,他才會跟著離開的。”


    “然後?”淩蔚問。


    “沒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封輕揚說完,扣上衣服,別過臉,就繞過大樹往李處那邊走去。一滴淚如流星般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滴落在腐敗的落葉中。


    淩蔚“倏”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卻一陣頭暈目眩又跌了回去,該死,失血過多,身子太虛了。她扶著樹,站起來對封輕揚叫道,“玉冰紗,你這是什麽意思?”又想撇開她?!


    什麽意思?如果楊鐵剛死了,淩蔚會記住他一輩子,會愧疚一輩子,會想他一輩子。她寧肯放手成全楊鐵剛,讓淩蔚送楊鐵剛回去,讓自己成為淩蔚心口中的那顆硃砂痣。自己與淩蔚的幾番生死與共還是比不過與楊鐵剛的青梅竹馬?有些悲涼,她卻認命。蠱城這條路是這麽的兇險,踏上去就是不歸路,何來未來?倒不如,放手給淩蔚一個未來。隻要能讓淩蔚活著,她願意放棄。


    淩蔚追過去,追到封輕揚的麵前。“紗!”


    “淩蔚,任務取消了。”封輕揚長嘆一聲,“都回去吧。”


    淩蔚瞪著她,“你不是這麽容易被打敗的人,紗。”她堅定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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