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吃客們圍觀熱鬧,孫狸壞笑解釋:“我哥哥,心智低,鬧人呢。”


    肖隱低聲威脅山魈:“注意影響,再鬧就罪加一等,阻礙辦公,公然抗捕。”


    山魈淚如寬粉,差點哭出豬叫:“你們殘忍不殘忍,我狂奔了一天一夜,就為吃個火鍋,到成都不讓吃火鍋就是反社會!!”


    眼見他要當眾撒潑鬧人,孫狸道:“別哭了,隻說不讓吃火鍋而已,麻辣燙毛血旺麻辣香鍋你還可以吃,看開點。”


    山魈更是委屈:“不!那些隔靴撓癢的玩意能跟火鍋比嗎?!你們不要妄想著用那些玩意代替火鍋,都是異端,異端!我不依,我要吃火鍋,讓我吃一口,就一口!!”


    山魈就差抱住滾燙的鍋了,肖隱和孫狸對視一眼,孫狸說:“那你吃一口,吃一口乖乖跟我們走。”


    山魈如蒙大赦,立刻操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也不嫌燙,孫狸說:“夠了夠了,一口!你倉鼠啊!別吃了……”


    山魈並沒有挪屁股的意思。


    他還得寸進尺了,看這樣子不吃完是不會挪窩了,肖隱不由分說,把山魈拉走,山魈筷子一扔,眼中閃爍著辣出燙出和感動的淚花,昂脖子嚼著嘴裏滿當當的食物。


    走出門外,山魈終於咽了滿嘴的東西,抬手一抹嘴,道:“等一會兒……我嘴裏好像有個東西……”


    他停下腳,仰著頭張開嘴,手探進嘴裏,在口腔上方摸了一會兒,揭下一層皮。


    山魈拿手裏一看,驚道:“哎唷我的老娘親啊!這是……我的皮!”


    孫狸:“……二貨,這是燙的,讓你吃那麽急。”


    山魈問:“你們當真隻給看不給吃啊?”


    孫狸笑嘻嘻點頭:“當真。”


    山魈爆出一聲雞打鳴似的哭聲:“早知道老子就是怕的心髒驟停,被嚇死,也不逃了……”


    他們走在熱鬧的街上,滿街溫暖的香味,勾著饞蟲,麻醉著神經。


    肖隱打開導航,輸入了成都特殊服務辦公室,定位後,說道:“走吧,去見程川。”


    程川極有個性,身為成都的城妖,程川女身是個極其漂亮的妹子,說著一口怎麽改也改不過來的川普,善講故事。從她口中講出來的故事,哪怕是蒼蠅館子裏吃麵這種沒話題的日常瑣事,都能給講的繪聲繪色,莫名勾人。因而,每年妖代會,川妹妹都是眾妖焦點。


    妖代會休息時間,隻要見妖們圍成一圈,跟邪教舉行教主崇拜儀式一樣,托著下巴聽故事,各個臉上都是向往,不必問,中間講故事的那個小妖精一定是程川。


    肖隱翻到程川的聯係方式,給她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那頭很嘈雜,且應答的是個男聲:“肖科長,什麽指示?”


    “程川嗎?”


    “對,現在是男形狀態,哈,別被嚇到。你說吧,什麽事?”


    肖隱:“我們到成都了。”


    程川好像罵了句什麽,可能是他驚訝時的口頭禪:“這麽突然?!”川音更重了。


    “對,我們現在到你辦公室去。”


    “stop!”程川說,“我不在單位,坐不住哦,我們都不在,我在寬窄巷子,你們來吧,咱約個碰頭地點,我給你們安排住宿。有啥子事嗎?”


    “沒急事,你們正常工作就行。”


    “曉得了。”程川聲音又懶散下去,“那你們來吧,快些哈。”


    肖隱和孫狸領著蔫巴巴的山魈到寬窄巷子約定碰頭地點時,見一瘦白小哥,穿著背心褂子,趿拉著拖鞋,含胸駝背跑來,頭發半長不短,劉海兒用粉皮筋兒紮了個揪揪,翹老高。


    “想死你們了!”程川過來一個一個熊抱,“你們咋想著來了?我高興死了!要不要吃烤腦花?我請你們,來來……”


    肖隱猶豫了一秒,被程川看到了:“抓?有事?”


    肖隱指了指山魈:“他做了逃兵,跑你們這裏吃火鍋,我們是來抓他的,借你們監禁室用用,三個月,麻煩出個拘捕令,按程序走個處理文件……”


    “我還以為多大點事……”程川說,“不耽誤吃嘛,來嘛來嘛,我請你們,來四川還不吃東西就說不過去咯。”


    孫狸指著他的背心問:“你平時就這打扮?”分明每年的妖鬼大會上,程川還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呢,怎麽在家鄉是這副懶散樣子。


    “咋?”程川忽閃忽閃背心,說道,“男形狀態穿個大褲衩背心吃東西逛街更方便嘛,你是不是嫌棄我平時的形象太隨便了?我跟你說,孫狸,你別仗著長的好就來嫌棄我,你這個樣子的美女,在我們四川,滿大街都是,我跟你講,我們四川還有美女街,你隨便往路口一站,那美女指數,唰唰的。”


    孫狸笑道:“長見識長見識,你領我去看哈!”


    “木問題,說定了!”程川說,“等我周末調休了,你們也木有正事了,咱倆去逛街,保準讓你逛到爽!”


    程川來了四份烤腦花,一邊逛一邊吃,這時,肖隱忽然抹了把嘴,把腦花給孫狸,從脖子後的連衣帽內,摸出一張泛黃的紙。


    “喲,大佬的傳訊吧。”程川叼著勺子圍過來,“拆開看看。”


    肖隱拆開後,聽到的是趙小貓封鎖四川各大出口的消息:“設關卡,妖鬼進出一定要它們出示證件,發現異常的先逮捕。”


    趙小貓說:“提高警惕吧……畏掙斷了腦袋,可能化了人形,跟山魈一起跑了。”


    山魈大喊:“沒有啊!我不知道!”


    程川吐出勺子,拿出電話,迅速撥通了值班同事的電話:“喂,妹兒,加班了,封鎖出口,二級警戒,群裏微博裏都提醒一下它們,最近咱們要查身份證,讓它們出門摸麻將都記得帶上哈!”


    肖隱淡定折好紙,問山魈:“一路走來,有沒有感覺到異常?”


    山魈的口音成功被程川帶跑,一個大老爺們拐著彎說道:“我嚇都嚇死了好嘛?哪裏還顧得上留意異常?”


    孫狸吐槽:“老妖啊,吃火鍋讓你很害怕嗎?”


    山魈愣住。


    半晌,他起了一身白毛汗:“不是吧……你是說,那啥……一直跟著我?!臥槽!!”


    這麽恐怖!!


    肖隱問:“到什麽時候才沒有害怕感覺的?”


    山魈:“咳……火鍋端上來時,別打我!”


    程川一腦門黑線:“老鐵,你可真會給我生事……洗白老,它肯定混進城了,搞事情。”


    孫狸點頭:“怎麽辦?”成都人口密度這麽大。


    “怕啥子喲,有我呢!”程川說,“敢在老子地盤上動土,不管它是閻王老爺還是皇帝老兒,老子一定會讓它死得很難看!”


    一家蒼蠅館裏,一個七八歲左右,穿著白袍子的小男孩坐在小矮凳上,吃著高板凳上放的小麵,麵碗比他腦袋都大。


    吃完,小男孩抬起頭,雪膚黑眼,毛茸茸一層短發附在腦袋上,瞧起來是個五官清秀的乖娃娃,但他一笑,莫名有些乖戾。


    老板娘心裏慌慌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啥,那娃子烏漆嘛黑的眼睛看著她時,她腦袋一片空白。


    小男孩兒笑了一笑,聲音很輕,帶著幾分妖異的愉悅,轉身走了。


    老板娘沒有要錢,她忘了,或者說,她心慌的,忘了收錢的事。


    過後,她再轉過身,已經把小男孩也給忘了,她看到店門口的空碗,想不起是誰點的,有沒有付錢,隻得喊了一聲:“誰吃的?”


    沒人回應,大家似乎都忘了剛剛是誰坐在這裏吃了麵。


    小男孩在人群的一條條大腿叢林中穿梭,沒有人看他。或許有人注意到了他,但過後,很快就會忘記他。


    小男孩兒趴在商場兒童服飾的櫥窗前,之後鬼森森一笑,走了進去,腳步無聲,像溜達進商場的隻貓。


    疊衣服的售貨員感覺有人在拽她裙子,低頭,見一小男孩仰著臉看著她:“誰家孩子?”


    那個小男孩抬起手,指了指櫥窗模特身上穿的一套衣服:“給我。”


    漂亮的售貨員姑娘呆了一呆,把模特身上的衣服退去,蹲下身子,給他換上。


    不知為何,心裏空落落的慌,很怕,卻不知道怕什麽。


    一個恍惚,售貨員站起身,迷茫地看著手中輕飄飄的小白袍子,疑惑道:“咦,這啥子?”


    心裏……怎麽感覺毛毛的?好像自己忘了什麽事,忘了什麽呢……她掃視一圈,看到櫥窗前的光身子模特,啊的驚叫一聲:“衣服呢?!”


    六月,師秦和周吳乘坐動車抵達成都,下車後,被幾個散發著妖氣的製服人員攔住安檢。


    “出了什麽事嗎?”師秦接過還回來的證件問道,“你們是成都妖鬼綜辦公室的吧?”


    “畏進了我們成都。”小妖們答,“特殊時期特殊規定,給你添麻煩了。”


    “哪裏哪裏……”師秦問,“趙處長到了嗎?”


    “今早剛到。”一個小妖回答,“在辦公室查看監控。”


    “監控?”


    “對,接到了報案,我們剛從公安那裏接過案子,調取了商場,賣場,超市的監控視頻……我們發現畏的蹤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程川的台詞,請大家自動腦內四川話……(程川是個好城妖,超級靠譜,智商也可靠,可以算是最接近專業刑偵人類的存在了)


    洗白老是完蛋的意思,這些都是今天跟單位的四川妹子現學的2333333333


    嗯……還有就是,程川腦袋上的揪揪,是‘封印’【比喻意】,揪揪一拽掉,這娃子就膽大了,敢捅天。


    第41章 化裝舞會的吸血鬼


    喧囂的酒吧裏, 燈光閃爍著,光與影的快速交錯, 折磨著舞池裏小年輕們的眼睛, 躁動的鼓點刺激著耳膜, 與心跳共振。鼻尖碰著鼻尖, 肩膀擦肩膀, 香水味、酒味、汗味混合著,令人們的感官更加朦朧。


    偷吻, 揩油,裝作不經意的蹭脖子, 因五感被聒噪的音樂削鈍, 一些別有用心者可以大膽地剮蹭道德的擦邊球。


    今夜, 這家酒吧舉行了主體為百鬼夜行的化裝舞會,可如今的年輕人, 哪個真會把自己扮成鬼?無非就是換件自以為出格的衣裳, 化個小濃妝, 讓自己個性又不失美貌。


    扮鬼是不可能的,美美地扮鬼才是聰明的。


    於是, 吸血鬼的裝扮極為受歡迎,放眼望去, 幾乎都是塗白的一張臉, 姨媽紅的唇色,煙熏妝代替黑眼圈,移動的光柱掃過, 他們會咧開嘴,用紅紅的舌頭舔舔尖尖的假牙。


    女士們緊身低胸衣加高腳杯,男士們西裝黑鬥篷。


    燥熱的汗水浸濕了襯衫,有的男士扔掉西裝,一口氣解開白色複古襯衣的扣子,露出胸膛。


    若是他有張不錯的麵孔,留著些許胡渣,半長不短的頭發耷拉在額前,狀似無意地摸一把,就會引來人群的尖叫,男聲女聲都有。


    就像流浪的吸血鬼,狂野性感,散發著不安分的風流氣息,危險迷人。


    人群狂歡著,至午夜時分,每個人的臉都在狂熱的氣氛中扭曲著,聽覺視覺,早已瀕臨崩潰,天旋地轉,隻剩身體還在跟隨音樂,靈魂已漸漸稀薄。


    白天屬於規則叢生的灰色社會,夜晚,屬於追尋快感和原始感官刺激的自己。


    夜的癲狂。


    舞池的“吸血鬼”們還在繼續,有人站在台上,一邊尖叫一邊向人群噴灑紅色顏料。


    紅色的刺激,像打開了興奮的開關,人群歡呼尖叫,有人嘶聲喊:“blood!blood!”


    血紅色,是吸血鬼的圖騰。


    一位戴著黑貓耳發飾的女士雙手攏作喇叭狀,對著人群和飛灑的紅色顏料喊道:“i love vamp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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