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把披風穿上吧,不耽誤多會。若是著涼,王爺又要傷神了。”荷兒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一心撲在王爺身上,若不拿王爺這尊大佛出來,是降不住大小姐的。


    被荷兒看穿了,季悅君訕訕地笑了笑,“我怕粥涼了味道不好,從廚房送到西暖閣來也要一會呢。”


    “王妃放心,這粥用溫熱過的陶器盛著,便是再放上半個時辰也不會涼的。”大小姐真是美人,這一笑著實讓人晃眼頭暈,忙著低下頭理了理手裏的披風給季悅君細細穿上。


    “晚膳時王爺吃得少了些,這會恐怕要餓了。”


    “小姐真是細心。”主僕二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書房門口。


    “常安,給王妃請安。”常安恭敬得行禮,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生怕屋裏的主子聽不見。這會,王爺見到王妃才能高興點,自從進了書房都愁眉苦臉一個晚上了。常安見到王妃大喜,忙道:“這就給您通報。”


    “嘩――”書房的門打開了,林u探出腦袋瞅了瞅,果然悅君站在門口,月光下更顯亭亭玉立,“悅君,你來了,快進來。”說著林u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季悅君拉進書房,剩下常安和荷兒麵麵相覷。


    “安哥,聽他們說今晚你沒怎麽吃東西?”荷兒小聲問著常安。


    “今晚不太餓,就沒吃多少。”常安沒想到還有人如此留意自己,心下一暖。


    “安哥,怎麽你和王爺一樣今晚都吃得少。”


    “王爺吃不下,做奴才得哪裏的胃口。”常安無精打采地站在門前,時不時朝身後的書房瞟瞟。


    “放心吧,王爺有王妃惦記著,一會就好。”荷兒安慰著,說著從食盒裏掏出幾塊糕點道:“這是王妃賞賜的糕點,安哥你吃了吧。”說著便將用白手帕包著的點心塞到常安手後遍跑到一側的廂房裏去找當值的小姐們了。


    常安打開手帕裏麵安靜得躺著幾塊糕點有幾塊已經擠得有些變形,心裏有說不出的湧動,輕輕地捏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嚐,便將剩下的糕點小心的包好放入懷中,跟著王爺這些年吃過不少精緻糕點,卻都比不上今晚的味道……


    季悅君見林u狼吞虎咽得吃著碗裏的粥一陣滿足比自己吃飽了什麽都香。


    “王爺,慢點吃。”


    “嗯――”林u頭也不抬隻顧悶頭吃粥,“餓死了,餓死了。”


    “王爺餓了,不知讓常安去傳些吃食來麽?”


    “額――?”林u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懵,脫口道:“見到悅君,才覺得餓。”


    季悅君又歡喜又心疼,都說帝王之家極盡奢華,可林u似乎對奢華沒有任何追求,用膳也都是隨便吃吃,並沒有過多要求。恐怕若不是不用膳會餓死,她倒是覺得吃飯麻煩。


    “那也要顧好身子,不好好用膳要落下病根。”季悅君說著自然地接過林u遞過來的碗,又給她盛了小半碗遞了過去,“夜宵不宜吃多,以免虛火過盛。”


    林u“咯咯”直笑,放下手裏的白瓷碗,端正地抱拳道:“季大夫,u授教了。”


    季悅君被林u說得麵上一紅,不再作聲。書房裏寂靜得隻剩下林u細微喝粥的聲音。


    “王爺,有心事?”


    “沒有啊――”林u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爺不想我擔心?”季悅君知林u不會輕易告訴她實話。


    林u抬頭盯著季悅君的眼睛,真誠道:“悅君,我真的沒事。你不必擔心,我更不想你擔心。”


    季悅君聽了林u的話,心裏有些生氣。每次林u有心事都是自己扛著,從來不讓她知道事情的始末。可她也想為她分擔啊……


    林u見季悅君半響不說話,房間裏的氣氛有些異樣。林u知道自己敗了,不忍心看見季悅君生氣,終是嘆了一口氣,道:“濟容侯在天牢裏被殺…唉――”


    季悅君沒想到是濟容侯劉霏的事,簡直不敢相信,“在天牢裏?如此行徑何人所為,真是大膽。”


    林u低著頭,沉默片刻道:“恐怕是皇兄……”


    季悅君不出聲,靜靜地等著林u開口,盡快內心波濤洶湧。


    “濟容侯並未定罪,按照國的法案,三品以上官員未被定罪卻被殺害,且查無索證,則無須定罪。其親屬也可免牽連……”


    說道這裏,季悅君也明白了,隻怕對於濟容侯來說似乎是最好的結局了。


    “悅君,我越來越不懂皇兄了。”林u默默道,眼睛裏少了往日的神采。


    季悅君輕輕拍了拍林u的背,道:“王爺不必多想,皇上是少有的明君聖主,又最疼愛你…可皇上的責任也大,或許他有什麽難言之隱。”季悅君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畢竟皇上是林u的哥哥,但伴君如伴虎實在不怪林u多想,古往今來王爺卻是最難做。


    “是啊,皇兄這些年一定也吃了不少苦。”林u最敬愛的便是這個哥哥,對濟容侯這事上對林瑾多有埋怨,卻又忍不住為他開脫“切莫生在帝王家,萬事不由人……”林u悠悠道。


    “王爺,不要如此傷感。濟容侯必然有自己的考慮和選擇。死者長已矣,莫要如此悲傷,悅君心疼你。”說著季悅君默默拉起林u有些涼的手。


    “小時候住在皇宮,經常看到皇兄眉頭緊鎖徹夜不眠,常追著問皇兄,在想什麽。皇兄總跟我說,在想一些無奈的事情。我就又問他,為什麽要想無奈的事情不睡覺呢?皇兄就說,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不過皇兄不想u兒這樣呢,可王侯將相皆逃不過。若有來生,隻願與u兒投一普通人家,再做兄弟才好…恐怕,夜不成寐的人不止我一個。”


    皇兄心裏必然不會好受……


    第八十四章


    今日早朝邊境傳來的消息比平日裏多了兩倍,隨都是些小事,同樣讓人頭痛。林瑾端坐在龍椅之上,隱隱感到太陽穴出有些脹痛實在擾人心煩。聽完薑太尉的奏稟,林瑾壓在胸腔中的煩躁,刻意緩慢道:“周晉照國邊境出最為複雜,再增兵一萬以防有異。太尉還有何建議?”


    “啟稟聖上,眼下晉國多有異舉,還是早點請戶部籌備糧糙,兵部小規模招兵買馬以防不時之需。”薑太尉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大臣們具是一驚,籌備糧糙?這……是要開戰了?


    “聖上,臣以為薑太尉杯弓蛇影,雖然晉國連日來兵馬有多調動,可這些年來晉國多有內亂,多年來衝突不斷。且晉照兩國已有三十年未曾開展,而四國近十八年不曾兵戈相見。若是今日我照國先行招賓買馬隻怕要落下詬病,讓晉國和莫國先來責問。還請皇上明鑑――”禦史大夫聽了薑太尉的話立馬說出心中顧慮,朝中丞相一位尚且空缺,禦史大夫的意見就是多數文官的意見。


    “禦史大夫說的極是,可晉國兵馬調動,增兵設防也從來沒有和我照國知會,為何我照*事部署要顧及這顧及那,若是晉國突然舉兵,邊境雖有重兵把手,過了兗州、青州,再調兵力也要五日,那時候晉國都不知道打到哪個州了,禦史大夫恐怕也不能如今日一般雲淡風輕地站在朝堂上了。”薑太尉毫不示弱,語氣強硬。武將們個個挺直了腰板,熱血沸騰,對站在大殿左側的文官們露出得意神色。薑逸先帝元年科舉進士出身,經歷過進三十年來多場戰役,能文能武。在朝堂上和文官鬥嘴皮子不落下風,歷代以來太尉多是武將可是在朝堂上吃了不少虧――誰讓文人能說會繞呢。


    禦史大夫也不惱怒,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道:“薑太尉,據我所知,兗州守軍有八萬之多。國庫每年三成的開銷都在養兵,若是晉國來犯相信邊境也不至於一攻即破頂不了五日,不然薑太尉來年怎麽好開口跟戶部要錢要糧?”文官們也沸騰了,心道:就是,你們武官要錢要糧的時候不敢示弱,打仗你們就不行?


    薑太尉氣臉色鐵青剛要開口,便被林瑾給打斷了,“兩位愛卿是朕的左膀右臂,所言所行皆為國為民。昨日朕和太傅也商量過,晉照雖為盟國,然晉國近年來所著實不能讓人放心,多做些準備也好。今日朝後,朕會派人給莫國送些消息,也讓莫國有些準備。”


    此話一出,薑太傅和禦史大夫臉色都緩和了些,“皇上聖明――”


    林u探了探頭,今日季太傅告病未來早朝,朝裏好戲上演,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李承先勢力瓦解,促進了小團體的發展,不過這對皇兄來說是好事。


    “皇上,臣有一事稟告。”太宗端正出列跪於殿前。


    “愛卿請講。”林瑾沒想到今日早朝事情不少,微微皺了皺眉頭。


    “昨日臣乘車出行,忽見市集之上有小兒數十為群,拍手作歌,歌曰:月將升,日將沒;兵戈起,幾亡照。”


    “此語何人所造?”林瑾眉頭深鎖,甚為不快。林u心裏一緊,不知是何居心叵測之人為之,仔細聽著林瑾和禦史大夫的對話,一時間大殿上靜如鍾。


    “臣潛家臣拘眾小兒來問,群兒當時驚散,隻拿下長幼二人。聞之:‘此語何人所做?’年幼小兒懼怕不能言,年長小兒答曰:‘非我所做。三日前,有紅衣小兒,到集市,教我等念此四句。不知什麽原因,一時間傳遍,滿京小兒不約而同皆念之,不止這一處如此。’”禦史大夫頓了一下,見君臣皆聽得入迷,又道:“臣問,如今紅衣小兒在什麽地方?答曰:‘教完歌之後不知去向。’”


    林瑾驀然良久,吩咐道:“若有小兒再歌此詞者,父兄同罪。諸位大臣,此語如何解說?”


    太史衛誠出列,奏曰:“凡街市無根之語,皆為謠言。上天儆戒人君,常派螢火星化為小兒,造作謠言,讓群兒習之,謂之童謠。小則能預言一人之吉凶,大則能關乎國家之興敗。螢火星是為紅色,今日亡國之遙,是乃上天儆戒聖上。”


    “朕近來並無其兵之意,此禍何來?可有辦法免此禍?”林瑾問道。


    太宗答道:“臣夜觀星相,其兆已成,似在王宮之內。與外間戰事無關,將來怕有女主亂國之禍。何況謠言說:‘月將升,日將沒,’日乃是人君之象,月乃是陰類,日莫月升,陰進陽衰,明顯是女主幹政。”


    “皇後賢德,女禍何來?”林瑾冷聲問道。


    “謠言‘將升’‘將沒’,非目前之事。何況‘將’的意思是,可能發生而未必是。聖上今修德來化解,自然逢凶化吉。”


    林瑾聽了太宗的話,將信將疑,麵露不快。


    “以臣看,此語可另解。”林u說完,朝堂上眾人皆望之,林u微微一笑道:“我照國開國皇帝,請示上天,以‘照’為國號,是希望這片國土上日月同輝,共同照耀。何來‘月升,日沒’之說?日月皆是我照國的祥兆,我看這謠言是有心者密謀,別有用心。諸位大臣,切莫為了這無根之語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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