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


    “吃了什麽?”


    “月餅。”


    “什麽餡的?”


    夏荻忍不住道:“你是不是還要問出廠地址?”


    薄姝“哦”了一聲:“哪裏產的?”


    “可能美國產的。”夏荻道。


    薄姝喊了聲“靠”,道:“作業太少了,我去把半裏的那份也做了。”


    夏荻慢慢吃著月餅,問道:“你吃飯了嗎?”


    “食堂吃的。”薄姝咳了一聲,“我周末沒事,過來看你。”


    夏荻也“哦”了一聲:“薄總,青島那邊的飛機是不是低空飛行?”


    “這個沒注意。”


    “出門是不是容易被飛機撞?”


    “那也先撞半裏,她個高。”薄姝道,“你說到點子上了,我一直覺得她腦子不好,可能早就被撞了。”


    薄姝和夏荻笑了一聲,薄姝囫圇道:“我周末看你,你不必騰時間。”


    夏荻等了三秒,想著要不要先撤,和董音聊天的薄姝,看到她就走了過來。夏荻的眼神有點飄,薄姝的眼神也很飄。薄姝往後偏了一下頭:“走,去吃飯。”


    “董音不一起嗎?”


    “就我們。”薄姝道。


    薄姝走在夏荻外側,夏荻開口道:“你緊張啊?”


    “什麽緊張?”


    “你快同手同腳了。”


    “我沒同手同腳。”薄姝低頭看自己的手,左腳右手,右腳左手,反覆念了兩遍。沒錯。側頭看夏荻,夏荻低頭笑,薄姝像被敲中尾椎骨,後背一麻。她搭上夏荻的肩,輕輕勒了一下夏荻的脖子。夏荻拍薄姝的手:“玩笑嘛。”


    夏荻低頭點菜,薄姝喝茶看夏荻的臉,夏荻抬頭看別開臉的薄姝:“你有什麽想吃的?”


    “你點吧,我都行。”薄姝側著臉喝茶。


    “你口幹?”


    “啊。”


    夏荻拿茶壺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繼續看菜單。薄姝轉過臉,看喝茶的夏荻。夏荻喝一口,她跟著喝一口,好像喝的是同一杯茶。點完菜,眼神就沒處放了,兩人一先一後默契地拿出手機。大老遠過來玩手機的?就橫店的信號好嗎?薄姝覺得還是要說點什麽。可是看夏荻這麽認真地看手機,能聽進她無關痛癢的話嗎?


    “你什麽時候回學校?”夏荻夾了夾碗裏的魚肉。


    “訂了兩晚。”


    “大俠不是離不了你?”夏荻道。


    薄姝有條朋友圈記錄自己養的小龍蝦,拍小龍蝦舉起鉗子的照片:“這難道是已經失傳的大俠龍爪手!”“承讓承讓!”


    薄姝給自己的小龍蝦取名為大俠。


    “托給實驗組其他人了。”薄姝道,“我住你賓館,等下一起回去。”


    夏荻笑:“回去就一條路,我還能跟你岔開走?”


    飯館外擺著一線的小吃,她們在繚繞的煙霧中穿行,薄姝撐了撐腰。夏荻往街邊看,原來是到了薄姝被釘子紮到的地方。薄姝做了個吃痛的表情。


    “該。”夏荻頓了一下。薄姝往夏荻的視線看去,看到了和人道別的董音。董音看到她們,主動和她們打招呼。


    夏荻和董音住同一層,薄姝住她們樓上,夏荻出電梯門,電梯“叮”了一聲,董音並沒有出來,朝她笑了笑:“我送小薄上去。”


    夏荻朝她們揮了揮手,看著電梯門合上。


    夏荻打了個噴嚏,才發現自己在花灑下站了有一會了,她快速地洗完澡,擦幹身子。她心裏有點空,躺在床上閉了好一會眼睛。


    手機振動了一下。


    夏荻閉著眼睛摸手機,睜眼看到薄姝的消息。


    “明天什麽時候結束?”薄姝問道,“有個新開的法餐廳。”


    “明天有夜戲,”夏荻補了一句,“董音休息。”


    薄姝道:“那改次去吃,我們吃夜宵?”


    被董音恨恨的看了一眼,夏荻愣了一下,程傳揚喊了聲“哢”,朝夏荻喊道:“懵了啊!下去醒醒神!”


    夏荻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麽地,對上董音恨恨的眼神,她不由得發怔。董音沒有看她,轉過頭讓工作人員補妝。臉上帶妝,又不可能洗臉,夏荻拿出包裏的清涼油。有時候會出現這種情況,角色前後跳度大,明明是在戲裏,到戲外也會懷疑對方對自己是不是有意見。演員這個職業需要敏感,同時也需要消化敏感。


    這陣子的戲進入她本子的後半段,董音在化妝間朝她笑了一下,她卻覺得有什麽說不上來。


    “就回去啊?”董音看了眼薄姝的包。


    薄姝道:“也待兩三天了。”


    “還想找你吃個飯。”董音道,“我送送你吧。”


    “夏荻那孩子太敏感了,最近不是到決裂的戲,搞得我們戲外也像冷戰。”董音笑道。


    “有你領著,她戲感確實好了不少。”


    董音低聲道:“我不想說得太明白,我希望你懂。”


    “我們有誤會。”薄姝道。


    “你先回學校,”董音道,“我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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