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成是個低調的人,不想大張旗鼓的,更不想坐什麽轎子,可偏偏奉都街道上除了國慶、成婚、圍獵、祭祀等大事,平日裏不許騎馬,隻因有一年馬兒發情,一連踩死了二十來個平民百姓,大概踩過癮了,順腳踢死個皇親國戚,從那時起,不管是百官、還是皇親國戚,就連杜任儉自己,在奉都街道上都必須坐轎子。


    楚子成下了馬,與前來接待的小官寒暄了幾句,上了轎子,脫下鎧甲,在江健的掩護下成功逃離,眼看著八抬大轎,吹鑼打鼓,沸沸揚揚的入了奉都,楚子成才從石堆後麵走了出來,她此時已是一身錦衣,看起來華貴無比,哪裏還有戰場殺戮的大將軍模樣。


    她倚著石頭呆了會兒,算計著時間,離著楚家軍幾百米遠才進了城。比起城外白茫茫的蕭條,城內明顯熱鬧很多。楚子成進來的及時,很不巧的聽到些老百姓的竊竊私語,也便左耳進右耳出了。


    一路緩行,最終,楚子成的腳步停在百媚亭前。


    或許最近正在整治,百媚亭外並沒有明目張膽的站著招客的煙花女子,楚子成垂頭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花花綠綠,也不知道會給勝衣一個什麽印像。


    楚子成吐了口冷氣,步了進去。


    *


    五年前市井傳言,多次在百媚亭見到驍饒大將軍寵信小倌勝衣,偏偏這勝衣比漂亮女子還要好看幾分,自此便說她有斷袖之癖。


    清白自在人心,楚子成不可能與勝衣發生任何關係,正因為她是女人。


    這也是她不想入宮的第三個原因,若是一不小心真的封爵了,位置越高罪越重。日後太平盛世,大不了娶個男子回家做夫人,屆時被彈劾了,大將軍官職一丟,最壞不過發配,總比欺君大罪好上百般。


    *


    楚子成進去時,勝衣正在撫琴,一首《烏夜啼》,聽起來有些心殤。


    楚子成剛找好位置,便聽琴聲一錚,她抬目一看,勝衣的目光穿過人群,與她有所觸碰,其中滋味百般,最終歸於平淡,隻聽他曲調一變,別有一番風味,楚子成不禁沉浸其中,再回神時,勝衣已經上了二樓。


    楚子成趕忙起身,隨了上去,還未等入門,便被一長相俊秀的女子攔了下來,這女子一身大袍,臉上卻畫著淡妝。


    “百媚亭規矩,沒有約定,沒有銀兩,不得入門相見。”


    她說這話時,語氣裏帶了些煩躁。


    楚子成退後一步,詢問道:“閣下是?”


    在她印象中,可沒見過這麽個穿著打扮的怪人。


    隻聽她道:“新來的鴇母。”


    最後二字可謂是咬牙切齒。


    楚子成一愣,難怪沒看到阿巧,看來百媚亭外沒人站街,也有眼前這人的一半功勞,轉念一想,阿巧不在也好,省著她身上一口胭脂味,回去後沒法跟大姐交代。


    楚子成摸了摸腰間,這才反應過來,下了轎子,自己身上根本就沒帶什麽銀子。


    鍾祈見楚子成摸完腰間後,麵有難言之隱,便知道他身上肯定沒帶什麽銀兩,再說這人穿著花花公子,卻是一臉正氣,定是有什麽大身份,鍾祁也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了,立馬出拳攻去,企圖引起對方怒氣,一舉拆了這百媚亭。


    常年打仗,楚子成直覺驚人,在鍾祁出拳之前便已經躲了過去,一連幾式,楚子成正想著該怎麽出口解釋,便聽門內勝衣輕聲說道:“鍾姑娘,放他進來吧,這位算是我的恩客。”


    “好。”鍾祁應了聲。


    楚子成見她出手也快,收手也快,毫不拖泥帶水,除了自己,楚子成在國內還很少見有如此女子,也便沒有生氣,反倒有些敬佩。


    感受到楚子成眼神裏的敬佩之意,鍾祁抱了抱拳,別扭的扭著身子離開了。


    心裏卻忍不住怒罵,如此良機,丟了可惜,對方麵相看著不算溫和,怎麽就不發怒呢…


    楚子成見她僵硬的扭動著離去,略微有些辣眼,眨了眨,才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門內勝衣已經換了一套輕紗,坐在七弦琴後,爐火悅動,映的他的身材若隱若現,楚子成忍不住皺起眉頭,卻沒有多說,隻是道:“彈首曲子吧。”


    在她腦海裏,勝衣雖是柔弱,卻極為堅忍、倔強,在她離開這五年裏,都發生了什麽?他…還會像以前一樣,是完璧之身麽?


    ***


    西平皇宮內:


    滿殿的大臣看著堆在地上的鎧甲跳眉毛,江健正跪在天子腳下,滿頭的冷汗,這時似乎隻要有一個人說一個字,大殿內便會引發一陣鏗鏘的文字戰爭。


    這種低氣壓讓常年混戰的江健極其不舒服,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楚子成,江健寧願被他一刀砍死…


    事實上,杜任儉現在臉色很不好,他知道隻要自己稍有怒色,底下那群豺狼虎豹定會將那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賢弟撕碎不可。


    杜任儉看著地上疊在一起的鎧甲,很不明白,那人為什麽總是不按自己安排的路走下去,這次隻要他第一時間回來麵見自己,雖然會有一些周折,但自己定可以給他封土授爵。


    可他沒有,他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將來會懷疑他對這皇位有不軌之心,還是覺得自己搞不定底下這群迂腐的大臣?


    “陛下…”


    江健一聽禮部尚書說話了,想他可能要問罪了,急忙開口先發製人,“陛下,不知陛下是否記得,在大將軍出行前,陛下與其有過口頭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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