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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淩風聽得這話,也知這黃忠漢看破自己這個假女人,索性也不在假裝,將喉結恢複正常,坦然道:“不錯,我這女人也是假的。”


    黃忠漢點了點頭,道:“想不到啊,如此可人的一個女子,竟然是男兒之身。我且問你,可否是白玉蓮叫你裝扮成女子,前來刺殺我?”


    楊淩風隻覺得迎麵傳來一陣殺氣,暗暗的將自身真氣流轉凝聚起來,心頭也是略微心驚,暗道莫不是那什麽乾楚原出賣了自己和二娘,口中問道:“教主果然是料事如神,如此說來,今日教主可是有備而來的了?”


    黃忠漢搖了搖頭,卻不動手,歎道:“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別人隨便說幾句就能糊弄過去。”頓了一頓,起身走到窗邊,自言自語一般輕道:“玉蓮啊玉蓮,枉我待你不薄,為何卻還要如此逼我?”


    局麵頓時陷入了極度尷尬又十分緊張的氣氛之中。


    楊淩風耳力甚好,將黃忠漢口中所說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裏,雖然對二娘無比信任,心頭也不禁狐疑起來,又想起了狼王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未必見得是真。”躊躇之間,錯過了這時突然施以暴擊的大好機會。


    黃忠漢轉過頭來,眼中殺氣內斂,道:“剛才你沒有動手,說明你的心中也有疑慮。你若是有這個膽量,待我說完,再動手也不遲。”


    楊淩風此時底氣不足,也沒了主意,同意道:“如此也好,我且聽你把話說完。”


    黃忠漢嘲諷一般的笑了一笑,道:“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麽?我還真看不出你有那樣的實力。”說罷坐了下來,問道:“你們想要殺我,是因為外麵人說我殘暴不仁,貪圖富貴,草菅人命,弄得是眾叛親離,是也不是?”


    楊淩風淡淡一笑,道:“不錯,正是如此。不止這些,你還貪慕女色,糟蹋良家婦女。”


    黃忠漢微一愕然,卻大笑起來,道:“這定是白玉蓮告訴你的。這其中內情,恐怕不是你們能理解得了的。”


    楊淩風卻是不信,談道白玉蓮身上,讓他立刻敏感起來,告訴自己應該毫不猶豫的相信二娘。


    黃忠漢見楊淩風神態中透出對他自己信念的堅定,也略有些發怒,語氣也不由得加重了幾分說道:“你不信?那好,咱們找個地方比試一場,若是你能殺得了我,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也可以放心,底下那些兄弟們也不會為難你,並且可以將你二娘放出來,隻趕她出教,你覺得如何?”


    楊淩風卻不料這黃忠漢有如此一說,心中忐忑,也不知這黃中漢到底是真梗直,還是一個膽小怕事的鼠輩,隻得答應道:“那好。”


    黃忠漢領著換過男裝的楊淩風走到校場,這裏地處山崖邊,卻是好大一片開闊地帶。夜晚沒有什麽月光,單單靠著周圍護欄上的一排火把照明。風也是很大,吹得火把忽忽直響,那些教眾們聽得消息,也都紛紛趕過來看熱鬧,為他們的教主呐喊助威。


    黃忠漢也不理會眾教眾,黑著臉映著紅紅的火光,走到校場中央,抬了抬手失意眾人安靜下來,朝眾人說道:“我與這位楊兄弟打了一個賭,你們在場的人也正好做個見證,不許插手。若是他有能力將本教主擊敗或者殺死,那就立即釋放白玉蓮,你們也不得為難他們。若是有人不聽,別怪執法堂的人不講情麵。”說罷重重的哼了一聲,朝楊淩風看了一看。


    楊淩風略微一笑,看不出這黃忠漢在耍什麽花招,料想隻要自己小心應付,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連忙打起精神準備迎戰,在躊躇之間又在想著究竟要不要擊殺他。


    黃忠漢見楊淩風無甚動作,料想他也準備妥當,說道:“開始吧。”


    黃沙隨風肆起,兩人衣衫在這夜色的籠罩下隨風而動,喇喇直響。周圍紅通通的火光再加上周圍一群小醜一樣的人的呐喊之聲,讓這畫麵變得妖冶起來。


    黃忠漢首先發難,虎嘯一聲,雙掌虛空拍出,隻見一股淩厲掌氣泛著藍白光華流星一般直襲楊淩風小腹,帶起又一片黃沙。


    楊淩風早已凝神戒備,見這掌力看起來似是道家真力,臉色也不由凝重起來,實在想不出這個黃忠漢到底是什麽來頭。也沒時間多想,十指連翻,口中唱咒,拍出一道蓮花掌印,迎了上去。


    一陣眩目的白光和聲響隨著兩道氣勁的撞擊,迅速的在這周圍蔓延開來,刹那間空間似乎被扭曲了一般,在撞擊中心不小的球形範圍內,各種色彩不斷變幻著,五彩斑斕。


    黃忠漢見一擊尚未見攻,吼了一聲,自口中放出一把小小的飛劍,懸浮在半空。飛劍三寸來長,通體碧綠,劍身修長。


    楊淩風大奇,暗道這什麽教主卻是修真之人,好奇心大起,使出了乾楚原教自己的那套燕雲七疊。


    一聲輕鳴,有如龍吟一般的聲音過後,飛劍破空而來,楊淩風氣聚雙掌,象前推出。隻見一道半身來高的紅色氣刃帶著炎炎熱浪沿著地麵呼嘯而過,擊在那飛劍之上。這正是那燕雲七疊之中的第一重,赤日疊。啟料那飛劍卻隻是頓了一頓,又繼續刺向楊淩風。


    楊淩風本以為憑自己的修為,要拿下這把小小的飛劍,該是手到擒來的事,卻不了根本無法抵擋,隻看得亡魂大冒,情急之下,功力在瞬間大幅度提升,竟將橙皇疊與黃龍疊這兩重氣勁同時擊出。橙黃色的氣芒混雜一起,如射出之箭,再次迎向飛劍。這兩道氣勁較之赤日疊,少了些炎熱中透出的剛猛,沒有似才那般釋放出咄咄逼人的熱浪,但聲勢卻又高了幾分,殺傷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黃忠漢眼睛微合,略一思索,頓時露出大徹大悟一般的表情,手上卻絲毫不慢。


    校場周圍的許多教眾之中,也不乏識貨之人,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他們五毒教武工堂乾楚原乾堂主的看家本領。隻是見過乾楚原一招製敵,還從未見過有人將這燕雲七疊中不同層次的掌力氣勁再次重疊起來施為,不禁群起經呼,生怕黃忠漢有什麽閃失。


    然而結果卻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也更讓楊淩風手忙腳亂起來。這次也沒太大區別,兩道氣勁仍舊不能阻止這把小巧的飛劍。


    楊淩風見飛劍逼近,也顧不上再好奇下去,畢竟這也是性命憂關的大事,立時左手結印,放出一朵青色蓮花出來,猶如實體,朝那飛劍迎了上去,這一拚卻拚的是真力。


    隻聽一聲巨響,兩件法寶一合即分,倒飛而回,兩人均覺胸口如糟重擊,各自將法寶收回,吐出一口鮮血。


    黃忠漢撫著胸口喘了喘氣,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道:“楊兄弟如此好修為,老夫倒是看走眼了。哎,長江後浪推前浪,是一代更比一代強啊。”


    楊淩風也是有苦自知,若是一開始就施以暴風驟雨一般凜冽的攻擊,要擺平這個半老頭子,也不是什麽難事,硬拚之下,此時竟是內息紊亂,氣力不繼,好在這時體內突然出現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真氣,遍體流轉,竟是在修複體內的淤傷。


    楊淩風怕黃忠漢再施以重手,連忙收斂心神,看著黃忠漢一臉的蒼白顏色,料想他也受傷不輕,道:“在下這點手段,在黃教主麵前也是斑門弄斧了,小子倒是還想在跟黃教主討教幾招。”


    黃忠漢聽罷哈哈一笑,道:“不用再比了,認輸就是。”說著朝楊淩風走了過來,神色也在刹那間蒼老了不少。


    楊淩風一直注視著黃忠漢的一舉一動,生怕有個疏忽,自己性命事小,若是自己沒按照二娘的吩咐反而連累上二娘的話,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黃忠漢在自己眾多手下麵前輸了一場,臉上卻沒有絲毫慍怒,不管是他心機城府實在太深,又或者是此人有著實豁達的氣度,能表現得對比鬥結果如此毫不在意,都值得讓人心生佩服。


    黃忠漢右手撫胸,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伸手將離他最近的那名嘍羅叫了過來,當著楊淩風的麵吩咐道:“去把白護法帶過來,就說我有話要問她。”小嘍羅聽完應了一聲,趕緊小跑著去了。


    黃忠漢看著小嘍羅的背影輕快的從視線中消失,眼中神色又複雜起來,讓人琢磨不透,轉過身來,對楊淩風說道:“你跟我來吧。”


    楊淩風點頭未語,默默的跟著黃忠漢回到先前的房間。


    路上黃忠漢隻顧走路,一直一言未發,快到房間的時候,又才突然停下轉身問道:“你使的那套燕雲七疊是跟乾楚原學的吧?”


    楊淩風也停了下來,恭敬的答道:“正是。”


    黃忠漢點了點頭,露出個正該如此的表情,未有再問。兩人走進房間,黃忠漢照舊又是將房門掩起。盤腿坐到床頭,必上眼睛調息起來。


    楊淩風見這情況,知是黃忠漢在調理內傷。隻是不明白這黃忠漢為何如此鎮定,麵對一個前來刺殺自己的人,竟然如此放心,若無旁人的打起座來。再仔細回想一下,若是方才於校場比鬥之時,這黃忠漢一聲令下,雖然自己也能逃脫,但是必定不能擊殺他,看來這黃忠漢也的確是一個豁達之人。


    楊淩風想到這裏,放下心來,就地開始調息,半晌之後,黃忠漢突然開口問道:“白玉蓮與你是什麽關係?”


    楊淩風睜開眼睛,脫口而出道:“她是我二娘。”


    楊淩風說完,卻不料黃忠漢微微楞了一楞,隨即便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氣鋪天蓋地而來,立時警覺起來,飛身後退,以為這黃忠漢要暴起傷人。


    黃忠漢卻沒有注意到楊淩風的舉動,臉上的胡須因為肌肉的扭曲而矗在一起。他隻狠狠的盯地板,自言自語一般的低喃道:“白玉蓮,你好大的膽子!”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通訊兵的聲音:“稟告教主,白護法到。”


    黃忠漢聽得傳訊,才從暴怒的狀態下回過神來,發現楊淩風正在全神防備的盯著自己,也沒多搭理,冷哼一聲,朝門外大聲說道:“讓她進來!”


    楊淩風一邊注視著黃忠漢,一邊前去開門,心頭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那麽一句話就會讓這黃忠漢殺機突起。門一打開,果然是白玉蓮,連忙接住白玉蓮雙手,掃視全身,未有見任何傷痕,關切的問道:“二娘,你沒事吧?”


    白玉蓮搖了搖頭,朝黃忠漢看了一看,道:“我沒事,你且出去,我有話要跟教主說。”


    楊淩風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就在這陪著二娘。”


    白玉蓮卻並不妥協,堅持的將楊淩風推出門外。


    白玉蓮默默的將門關好,也不理會楊淩風在門外喊叫,直直的走向黃忠漢,一屁股坐了下來。正待開口,黃忠漢耐不住怒火,卻搶先開口道:“玉蓮啊玉蓮,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待我,事到如今,你有什麽好解釋?”


    白玉蓮見黃忠漢臉色難看,料想事已敗露,也不再顧忌什麽地位尊悲,女人的拚命勁猛的爆發出來,色若冰霜,站起身來,蠻腰一扭,道:“本來也沒什麽好解釋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罷扭頭看天,用兩隻鼻孔狠狠的瞪著黃忠漢。


    黃忠漢見白玉蓮如此表情,胸中鬱悶,一口氣喘不過來,捂著胸口猛烈的咳起嗽來。


    白玉蓮轉頭看了一看黃忠漢,習慣性的伸手欲撫,忽又想起就目前來說,自己已與黃忠漢翻臉,用不著在聽命於這黃忠漢,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黃忠漢漸漸的平息下來,盯著地板道:“我不殺你,隻求你真實的告訴我,這楊淩風到底是你與誰的孩子?”


    白玉蓮皺了皺眉,道:“淩風?這孩子是又玄的。怎麽你突然想起問這個來?事到如今,我為魚肉,你為刀狙,還有必要放過我麽?”


    黃忠漢抬起頭,直直的看著白玉蓮,眼中暴出一陣精光,道:“怎麽會是楊又玄的孩子?他失蹤才幾年?他孩子怎麽可能已經這般年齡?”


    白玉蓮一聽恍然大悟,頗覺好笑,道:“這淩風孩兒並不是我親生骨肉,是又玄前妻的孩子。又玄他前妻被妖物所害,當時這孩子還跟著他師傅學法,所以他才放心出走,四處尋找那些妖物下落,想要報仇。怎麽?你以為我能生得出這麽一個出息孩子?”


    黃忠漢聽完,眨了眨眼睛,神情立即大為放鬆,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欣喜,道:“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每次又玄一聽說有那些妖怪作祟,就主動請纓呢?”


    白玉蓮頗覺奇怪,道:“怎麽教主對這個這麽感興趣呢?”


    黃忠漢摸了摸下巴上的幾根胡須,死死的看著白玉蓮,道:“玉蓮啊玉蓮,怎麽你還不能理解我對你的感情麽?這麽多年來,你始終因為又玄的失蹤對我耿耿於懷,若是其他人這樣對我,我還能這樣的待他?就憑你意圖謀竄位這一條,殺你千次都不夠。今日在大殿上,那樣對你完全是做給那群雜種看的。你常年在外,有很多事都還不知曉。”


    白玉蓮歎了口氣,暗歎楊淩風終究還是沒能下手,話鋒一轉道:“不錯。我是想殺了你。你說,為什麽跟著又玄的那麽多人都沒事,隻有他一人失蹤?事後連屍骨都找不到,還對我百般隱瞞?難道我不能懷疑是你的一點私心在背後害了又玄的性命嗎?”


    黃忠漢臉色一變,十分尷尬,沉沉的思量了半晌,開口道:“好,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告訴你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其中有很多匪夷所思之處我也無法解釋,信不信由你。”


    “那一年,金狗大舉南下,進犯仙人關。那仙人關守備吳玠正是我結義大哥。本來就憑吳大哥那一身本事,要攔下這區區金狗也不是難事,誰知道那些金狗不知從哪弄來一群會使妖法的喇嘛。這些喇嘛的妖法也著實厲害,一連傷了吳大哥手上三元猛將,也拿他們沒了辦法。那日吳大哥派人前來求援之時,又玄也是在場,他一聽有那些妖人,就坐不住了。是以我派了又玄領兵前往仙人關支援。隻是想不到就那日之後,他就失蹤了。”


    白玉蓮聽得眉頭一皺,插口道:“這些我早就聽說了,還有呢?”


    黃忠漢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聽吳大哥說,又玄剛到的第二日,金狗又來進犯,不過卻隻是派了些小嘍羅前來騷擾。吳大哥便派又玄出去迎戰,也好活動下筋骨。沒想到又玄就站在城樓上,抽出一支奇怪的笛子,就這麽吹奏起來。吳大哥也是覺得奇怪,大戰在及,還有心思吹什麽笛子。”


    說到這裏,黃忠漢又盯著白玉蓮搖頭笑笑,道:“要說又玄這人,功夫倒是不弱,不過我卻沒見過他吹過笛子。”說罷又緊緊的盯著白玉蓮。


    白玉蓮聽得此時,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道:“他笛子倒是有許多,以前我也曾讓他給我吹奏,但是每次他都推脫掉了。所以我也沒聽過他演奏笛子。”想到這裏不禁心聲好奇,不知道這個自己心中有著無比牽掛的男人究竟會吹奏出什麽樣的曲子來,不由得著急起來,問道:“然後呢?”一臉殷切的看著黃忠漢。


    黃忠漢感受著撲麵而來殷切的眼神,不禁一陣眩暈,隻得將目光轉向他處,定了定神,道:“也虧你沒聽過。聽吳大哥說,他的笛聲一出,便是風雲變色,本來是和風熙照的上好天氣,刹那間烏雲密布。而著曲子,也是詭異之極,低處隻覺雙耳劇震,卻有聽不到任何聲音,高處又不覺有和聲響,隻覺聲音便如在腦中轟鳴一般,直要把人生生撕開。而片刻過後,關外那群金狗,足足千人的一支部隊,就這麽一下,全部七孔流血,身體幹癟,象是被人吸幹了精氣一般。而又玄這時也變了一番模樣,說是麵目猙獰,活脫脫一個陰間跳出來的魔王。”


    說得這時,白玉蓮已是張大了嘴巴,無聲的喘息著,眼中一片空洞,虛無,早已進入了自己沉思的空間了。


    黃忠漢看了看白玉蓮,也沒去管她,繼續說道:“然後又玄他對著北麵大笑了三聲,眼角流出一股血淚,不顧周圍兄弟的阻攔,跳下關口向著北麵飛一般的去了。你知道他是怎麽走的嗎?吳大哥說他那是貼著地麵在飛啊!真看不出又玄他竟到達了先天之境。就那之後,金狗突然退軍,具探子回報,說是金狗那些喇嘛,全部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的營房裏,頭頂百匯上都插著一支竹笛。金狗見沒了靠山,也就退軍了。但是又玄卻是自那之後沒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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