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距離妖怪的領地很近的關係,當安然和酒吞童子以換裝的姿態進入小鎮之後,就發現周圍到處可以感覺到各種不同的妖氣。而叫做小十庵的酒樓就在小鎮最熱鬧的地方,一眼看去就非常突兀。


    這種突兀倒並不是因為酒樓的生意實在太好,而是因為當周圍的酒屋和食宿都人滿為患的時候,酒樓的門口卻隻能用門可羅雀來形容,根本看不到一個來往的客人。


    在眾人的注目中,安然和酒吞童子走進了這家門口都已經有了蜘蛛網的酒樓,然後就看到了頗為邋遢的男人散著頭髮趴在最前麵的桌子上,睡得非常沉。


    “請問……”安然拍了拍男人趴著的桌子,卻發現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


    一直到酒吞童子將那個男人直接從座位上拎起來,對方才一臉困頓的樣子睜開眼睛,沒什麽精神地看著正前方的安然,說道:“如果想要吃飯的話,不如就去隔壁吧。”


    “請問,你就是那個知道許多消息的酒樓老闆嗎?”畢竟有求於人,安然還是決定保持較有親和力的笑容。


    “你們找錯人了。”對方雖然搖頭否認,但是看著安然的眼神卻亮了許多,不如一開始那麽沒有焦距。


    “咳咳。”安然示意酒吞童子將對方放回到座位上,然後才繼續說道,“是月華夫人介紹我們過來的。”


    “月華?”酒樓老闆似乎被嚇了一跳,坐回座位上之後就差一點向後摔去,“那個犬妖?”


    “是的。”看到對方果然就是月華夫人所說的那個包打聽老闆,安然就連忙將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向眼前的邋遢男人敘述了一遍。


    “那五件東西啊。”酒樓老闆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如果你們這兩個傢夥不是輝夜姬的傳說看多了的話,那這五件東西找起來可是一點都不輕鬆啊。”


    “你果然知道些什麽。”聽到對方提起輝夜姬,安然已經知道對方可能真的不愧為包打聽。


    那個邋遢男人撥開散著的劉海,打量了安然許久,然後才帶著算計的笑容說道;“想要知道消息沒問題,但是我有個要求,你必須在我這個酒樓裏幫忙一段時間,怎麽樣?”說著,那個男人還指了指自己這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的酒樓。


    “你覺得我們會答應?”酒吞童子覺得自己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狂氣了。


    第62章


    “何必著急呢?”比起酒吞童子想要出手的樣子, 那個邋遢的酒樓老闆卻一臉淡定,“人嘛, 大不了一死。隻不過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也許可以讓你生不如死。”酒吞童子好心地提供了菜單。


    “相信我, 你並不是第一個對我這麽說的人。”那老闆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說實話,我早已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地,你要是也想折騰我的話, 不如我扒光了衣服躺在地上讓你……”


    “咳咳。”老闆的話還沒說完, 安然就馬上用咳嗽打斷。不得不承認, 這位外表邋遢極了的老闆, 確實如同月華所說的那樣,有些特別, “老闆, 相信除了工作之外, 應該還有一些其它的方法吧?”


    “那就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好了。”老闆抬起撥開的散發中露出的一張有些灰頭土麵的臉,眼睛卻頗有神采地看著安然說道, “剛才睡覺的時候,我就算到這幾天會有人想要我死,幫我渡過這個劫, 我就把關於五件寶物的所有消息都告訴你們。”


    “我以為你不怕死。”酒吞童子想著剛才那個老闆嘴硬的樣子,倒是有些詫異。


    “這個……”老闆眼神有些閃躲地說,“我被任何人殺死都無所謂,但是絕對不可以死在那個傢夥的手上。我有一些特殊的本事, 就比如說無論你們如何隱藏自己的妖氣,在我看來卻是一目了然,如果是你們兩位的話一定能夠讓我免遭厄運。”


    對於眼前這個外表邋遢,但是似乎隱藏著什麽大秘密的酒樓老闆,安然一時間倒是沒有興趣去探究太多,隻是點頭答應了老闆的要求。雖然無心為別人打工,但安然和酒吞童子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這座酒樓雖然看起來是十分破敗的樣子,但安然覺得如果花點力氣的話,應該可以找到兩個供他們居住的房間。


    “當然有地方給兩位居住。”在聽說了安然的擔心之後,酒樓老闆笑著指了指樓上,“這座酒樓已經很久沒有新的客人來了,所以上麵的房間每一間都是空著的,隻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沒有新的客人?


    聽到老闆這麽說,安然心裏也有些疑惑,難道說如果是舊客人的話,其實還是有人會來這裏的?


    沒多久,在安然打算去酒樓的二樓看看有沒有可以居住的房間的時候,酒樓竟然真的迎來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斯文的中年男人,像是那種人類中非常成功的商人。但就算是以安然那半路出家的本事,都能夠感覺到對方偽裝的身體上正在泄露出妖氣,很顯然對方並非是人類,而是一個妖怪。


    “老闆,我又來買那樣東西了。”對方笑得有些苦澀。


    “我已經準備好了。”老闆說著就走到了櫃檯的後麵,然後從那裏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遞給那個偽裝成人類的妖怪,“我聽說你的老婆快要生了,有沒有想過到時候應該怎麽辦?要知道孩子的特徵可以遮蓋不住的。”


    “到時候再說吧……這麽多年了,靠著老闆的幫助才一直支撐到現在,也是時候該麵對事實了。”那個男人這麽說著,然後就又一次露出苦笑,轉身離開了酒樓。


    “這就是你的客人?”雖然兩個“人”的對話並沒有透露出太多信息,但安然還是能夠猜到幾分,“能夠幫助妖怪偽裝成人類的藥物,這就是你賴以謀生的手段嗎?”


    “如你所見。”老闆就這麽坐在櫃檯的後麵,淩亂的頭髮隨意地抓到腦後,露出其實姣好的眉型和臉型,“這座城鎮裏有著許多妖怪和人類,但是他們之間其實並無法真正地共處。這個地方已經是整個西國人類與妖怪相處最和睦的地方了,而對於他們而言這種和睦,就是在路上相遇的時候,人類並不會第一時間被妖怪吃掉而已。”


    “這裏尚且如此,其他城鎮的情況更加糟糕。有的城鎮中完全無法容納人類,所以進入城鎮的人類都變成了妖怪們的口糧。”說道那個城鎮的時候,老闆的臉上不知道為何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種表情轉瞬即逝。


    “而有的城鎮則全部都是人類,隻要有弱小的妖怪進入,就會被除妖師和法師們除去。剛才的那個客人已經是我的老顧客了,靠著那種迷藥和人類的妻子和平共處了十多年,現在老婆快生了,如果生下的半妖真的有明顯的妖怪特色的話,那麽他的底細就再也隱瞞不住了。”


    老闆說著,看了一眼酒樓外麵那個妖怪離去的背影,然後指了指二樓的方向對安然和酒吞童子說:“雖然房間裏可能會有一些灰塵,但是門後麵放著一些打掃的工具。另外櫃子裏還放著一些包裹住的被褥,稍微曬一曬應該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看到那個老闆又有直接睡過去的樣子,安然連忙追問了一句。


    “千葉。”


    在明白這個古怪的老闆身處於如此破舊的酒樓裏,究竟是如何維持生計,又知道了老闆那聽起來與他的模樣不怎麽相配的名字之後,安然和酒吞童子便直接去了二樓。


    讓安然有些意外的是,二樓的房間竟然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麽破舊,雖然略有灰塵,但可以看出這些房間一開始的時候曾經是怎樣的豪華。雖然安然不懂古董字畫,但是房間的博物架上放置的一些東西在安然看來卻絕對不簡單。


    隨手掃去一本古書上的厚厚灰塵,安然實在不明白這樣一家酒樓究竟是如何破敗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你在這裏做什麽?”當安然順手拿起門後麵的工具,準備打掃的時候,突然發現酒吞童子也走進了房間,然後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你的房間在隔壁。”


    “我去看過了。”酒吞童子有些無辜地說,“但是那間房間裏麵的灰塵實在太多,估計打掃起來會很累。不如我們一起打掃這一間,然後暫時湊合著一起住好了。”


    “……”


    “請問,就是這裏能夠買到偽裝妖氣的秘藥嗎?”


    就在安然和酒吞童子努力將那間房間打掃了大半之後,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與其一同傳來的還有和街道上那些三教九流的妖怪完全不同的濃厚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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