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他偷窺到的一幕幕,阿碧臉猛地一紅, 立馬在心中否定,可又忍不住幻想將那些令人麵紅耳赤的畫麵裏的某人的角色換成自己。


    他……竟很心動。


    阿碧為此發現感到震驚,連思考的能力都沒了。


    酒吞的夢境也發生了變化。


    他在夢裏見到了殷念,對方的模樣有所不同,看起來更青澀一些,而他變成了一顆蛋,破殼後竟然是一條青碧色的蛇。


    殷念摸了摸碧蛇的頭說:“我以後就叫你阿碧。”


    到這個地步酒吞被嚇醒了。


    他冷靜冷靜,再度回想,不僅琢磨自己是在嫉妒阿碧能陪在殷念身邊幾百載,而他連人家的零頭都不到?


    摸不到頭緒,納悶的酒吞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天法海來見他,說了一句:“你的魂魄不穩,有缺陷。”


    酒吞一聽就怔住。心中有些瞭然。


    他穿越各個世界,每次都要抽出靈魂,整個過程就如同晴明所言充滿了意外和危險。


    靈魂不穩和缺陷在穿越多次後,也是可以預料會出現的。


    “有什麽可以彌補的嗎?”酒吞見法海特意跟他說這事,幹脆問個徹底。


    法海道:“你的魂魄已不全,找到缺失的部分就行了。”


    酒吞忽然又記起近來總是在眼前晃蕩的的阿碧。茨木的靈魂碎片可以化成人,那麽他缺失的那一部分會不會也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個人了?


    腦子裏又冒出阿碧,酒吞莫名有種吃了蒼蠅的錯覺。


    他對於自己有一部分變成了阿碧那樣的人物,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感覺是無法接受——當初一個世界裏出現幾個茨木,他同他們發生關係,他都覺得自己在出軌,換成自己也‘分裂’,他卻不能忍受多一個自己跟自己爭搶茨木。


    他突然能理解為何茨木的靈魂碎片不能和諧共處。


    同時他坐不住了,你隻覺得他在外麵耽擱一天,殷念被阿碧拿下的可能性就會大了一分。


    風水輪流轉,果真是有朝一日他會被自己坑,會吃自己的醋。


    殷念滿世界找人,中間也曾見過阿碧幾次,他對阿碧把酒吞弄丟的事情耿耿於懷,待阿碧免不了回不了從前。


    隻是最近他每一次見到阿碧,都感覺自己很熟悉的阿碧有些地方發生了改變。


    阿碧的一言一行似乎更能吸引他,目光相接時,那眼神與某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幾乎一模一樣。


    殷念對阿碧有所警惕,他認為這是阿碧又弄出了新的把戲來跟他胡鬧。


    他不理會阿碧,後者被他無視,那份難受猶若心被刀割。阿碧不像酒吞那般,夢境發生變化後一下就猜到自己的身份。


    夢裏紛繁的畫麵,讓他著迷。對殷念的親近變質後,他不可遏製地在渴望他的大哥。


    一天阿碧好不容易見到他的大哥。他知道殷念在生他的氣,撒嬌撒癡地湊上去,把臉頰放在殷念的膝頭,他希望殷念似從前那般輕輕撫摸他的頭髮,那樣他就可以順勢偎依入殷念的懷抱,討要更多的親近。


    殷念不為所動,隻冷淡地瞧著。


    阿碧慢慢雙手攀上他大哥的脖子,心動神搖地想親吻親吻他的大哥。


    “大哥,何必非要是他?”阿碧癡癡道,“難道阿碧不可以嗎?”


    這話讓殷念危險地眯起了眼。他捏住阿碧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幽冷地笑道:“阿碧,乖乖的,別挑戰我的耐心。”


    阿碧仰頭望著越發令他著迷的大哥,那份早蠢蠢欲動的欲望早就克製不住。


    他不顧殷念的警告,用身體親昵曖昧地蹭殷念,身上的衣服,隨他意動消失,他赤裸著使出渾身解數地想挑動殷念。


    熟悉感再次浮上心頭,殷念心中似有一隻手翻轉將那莫名的情緒壓下,他失望道:“阿碧,為了趕走他,你連這招都能想出來。”


    阿碧咬牙道:“為何不能是我?我們都是妖,我們再適合不過!大哥,你就不能與我試一試?”


    殷念一把將粘在他身上的阿碧撕扯下來,推開到一邊。


    “我以前一直當你是我的親人,以後不會了,阿碧,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心思,你走吧。”


    “大哥,你攆我走?”阿碧愕然道。幾百年的情誼,說斷就斷?


    殷念硬著心腸道:“滾吧,我對你已仁至義盡。”


    阿碧聽大哥說得決絕,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他癱坐在地上,六神無主,兩眼發紅,眼淚順著他的臉蛋滑落。


    伸手摸了摸那陌生的液體,阿碧自然明白那是什麽。可他從破殼長到如今,從未流過淚,這會兒無師自通,竟是說不出的惶恐。


    他怕被大哥拋棄,猛地撲過去抱住殷念的腿,眼淚蹭在殷念的腿上,熱熱的淚浸透輕薄的意料,幾乎燙得殷念的心差一點就軟了。


    殷念知道自己養的是怎樣一條蛇妖,如今整日裏飛揚跳脫的蛇妖,像隻沒人要的小狗祈求他的垂憐,他的心情五味雜陳。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覆水難收,決意要和阿碧分開的殷念冷硬道:“你做的事,換個人,我早就千刀萬剮了他,阿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阿碧被用力地扯下扔在一邊,他真感受到殷念對他的冷意,無措和心慌之下,一句話脫口而出:“大哥,你敢走,我就去殺了他!”


    果然,這一下直戳殷念的軟肋。


    殷念邁開的步子頓住,轉頭森然看向阿碧。


    “不知好歹。”壓抑多日的暴戾一剎那拔高到頂峰。


    ****


    同許多年前相比,法海已經不是哪個動不動就以雷霆之怒斬殺妖怪的和尚。過去,他認為妖就是妖,沒有好,隻有壞,所以一見到妖,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將妖收了。


    他這不講理的態度,在遇見青白二蛇後改變了許多。妖與人一般,有善有惡,明白了這一點的法海,做事比以前溫和了許多。


    他救下酒吞後,看似不容拒絕地將酒吞關著,實際上也是在救酒吞。


    幹坤珠對酒吞的傷害,蟄伏了許多時日,終於完全張牙舞爪地顯了出來。


    酒吞的身體開始崩潰,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


    人的命是命,妖的命也是命。法海的力量是很強大,但仍然無法力挽狂瀾。


    酒吞自個兒倒是不怎麽擔心。當初在幹坤珠與其說他擔心自己沒辦法逃脫,準確的說是他擔心自己的靈魂會被幹坤珠永遠囚住。


    他附著的身體崩潰了沒關係,他還可以再找一個。他顯然忽略了法海並不是容易被糊弄的。


    法海也料到酒吞有可能再次借屍還魂。


    人類一死,屍體就該塵歸塵,土歸土。這是法海的想法。


    於是當酒吞的靈魂一脫離,法海便施展法術,竟找來地府的鬼差,親手將目瞪口呆的酒吞交給了他們。


    他對酒吞說,他會給酒吞超度,讓他好好投胎。


    一臉懵逼的酒吞,沒料到這和尚能這麽多管閑事。


    他來不及分辨,就被青麵獠牙的鬼差套上鎖鏈連拉帶扯地拖下的地獄。


    酒吞可不想坐以待斃,真去投胎。他記得這邊的地府,與平安京那邊一樣,投胎之前,都得給鬼魂喝孟婆湯。


    他可不想把什麽都忘了。所以在達到閻王殿之前,他拚命地轉動腦子想辦法逃脫。


    鬼差見多了不聽話的鬼魂,自然是防備著鬼魂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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