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明白了吧?我還有事要忙,獨善聯盟的生意太好了,若無意外,可能得等你生娃兒,我們才會再見麵。”


    他先行離開,是明白她需要一個人好好的沉澱、整理他剛剛透露的事。


    但宮群皓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腳離開後不久,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嚇得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直奔店鋪,拿了一匹上等綢緞,不等馬車備好,就跨身上馬--


    這舉止可嚇壞老帳房等一票奴僕,尤其天都黑了呀。“少奶奶,你這麽急著上哪兒去?”


    “唐姑娘回來了嗎?”她突然問起她,大家就明白少奶奶這些舉動的原因了。


    “沒有--啊,回來了!”老總管看到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但隻有載唐穎到裴德府第的馬快回來,不見唐穎,老總管還想問,霍敏兒就已下了馬背,抱著那匹布坐上駕駛座旁的空位,“快!送我到裴德大人那裏。”


    “呃--是。”馬夫大概明白少奶奶是要去要回仙之彩布的,所以,他掉轉馬頭,駕車前進後,還是跟她說:“少奶奶,唐姑娘其實有交代一些話要我去跟少爺說,她說她已不屑當少爺的二夫人,還說那匹仙之彩布就當她這段日子陪少爺的所得,相信少爺不會跟她計較的。”


    所以,唐穎已經拆解出裏麵的情資?她急了,“快點!快點!”


    “好。”馬快隻能鞭策馬見,直奔裴德府第。


    霍敏兒一到裴德府第,一和有過幾麵之緣的裴府總管打照麵,她都還沒說明來意,他就急著開口,“錢家少奶奶,你怎麽來了?唐姑娘剛走,而且,我們已把帳款給她了,銀貨兩訖,退不得的!”


    “沒關係,可否借我看看那匹仙之彩布,那是陳員外先訂購的,現在既己賣給裴大人也無法要回,我如今也隻能找匹上好的布,和仙之彩布比較比較,希望圖樣跟質地差距別太遠,再送去給陳員外,請他包容包容。”


    “那行,請跟我來。”總管並不知道布中另有幹坤,遂領了她往二樓去,“我家老爺等會兒就回來,他急著拿這塊布去祝壽,少奶奶你的動作可得快一點。”


    “我知道了,謝謝你。”


    看到那匹仙之彩布,霍敏兒得一再深呼吸才能壓抑心情的激動,等裴家總管轉身下樓後,她立即將手上的綢緞放在桌上,細細的檢查那匹布。看來還沒被動過,她連忙抱起布就要跑--


    不成,裴家總管怎麽可能讓她帶走布?她又停下步伐。


    “裴德大人回來了,卜總管,那匹仙之彩布呢?”


    驀地,樓下傳來說話聲,她急了、慌了。怎麽辦?裴德若解開仙之彩布裏的情資,這就證明了少倫是聯盟的探子之一,他怎麽可能會放過少倫?


    這布不能到裴德手上!如今隻有一計--她的目光看向燭台,深吸口氣,她拿起燭台點燃價值不菲的仙之彩布。


    “火?怎麽會有火?糟了,裏頭仙之彩布!”


    “該死的,怎麽回事?!”


    裴德的暴喝聲陡起,接著是一片混亂,裴德得知是霍敏兒做的好事,下令所有人去搜,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不得已下,霍敏兒被迫從窗子攀爬出去,卻一個不小心,腳一滑人往下掉,在千鈞一髮之際,她的雙手及時的攀住窗欞,此時,裴府上下人聲鼎沸,拿著燈籠、火把四處在找她,她不知道自己能掛在牆外多久,隻知道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隻是耳際不停聽到騷動聲,跑動聲及吆喝聲,她好怕。


    怎麽辦?她扣住窗欞的的十指開始僵硬顫抖,害怕的淚水滑過眼角,她還不想死,但是,她一點也不後悔……隻是很想再見少倫一麵,再一麵就好……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不行了!手兒一鬆,她掉了下去,夜風在她耳邊呼嘯。


    同一時間,一抹黑影在黑暗中疾速掠來。


    在她昏厥前,她依稀感覺到有人拉住了她……


    錢少倫快馬的將臉色死白的霍敏兒載到錢府外,抱著她,以輕功飛掠進了南院,再將她帶回寢室。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上後,仍不放心的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事實上,在他從老總管口中知道唐穎做了什麽,又從先行回府的馬快得知霍敏兒仍留在裴府時,他簡直嚇壞了,急急換上夜行衣,直奔裴府。


    在目睹她掛在樓閣的窗欞,隨時會墜落時,他真的覺得他的心跳就要停止,比起被發現他的探子身分,他更害怕失去她!


    此刻,她幽然轉醒,在看到錢少倫時,她還有些不解,然後想到昏迷前的事,“你救了我?”


    她醒了!能說話了!錢少倫原本還能按捺著瀕臨爆發的脾氣,在看到她一切安好後,一股竄起的濃濃驚懼與憤怒在同時席捲向他。


    “你是瘋了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他狂吼著。


    她瑟縮一下,再看著他那雙閃動著熊熊怒火的黑眸,她不由得猛咽口水。他看來像是要將她給活活拍死似的,是真的氣壞了吧!


    “我、我、我都知道了,你、你是探子的事,宮大哥……全說了!”


    他倒抽了口涼氣,他就知道,那多嘴的傢夥可惡!


    “偏偏仙之彩布被唐穎拿走了,宮大哥說過,一旦探子的身分被證實,就活不了了。”


    可現在想想她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讓裴德因此確定少倫的身分?她臉色更白。


    “活不了也是我的事,你幹麽要管……你知不知道你差點粉身碎骨!”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怎麽隻會是你的事?”她也氣了。


    “你不是不在乎、不愛我!”他咬牙怒吼。


    “我哪有不在乎?哪有不愛你,我在乎,我愛死你了!”怒不可遏的她脫口喊了出來,接著楞住。


    他也怔住,見她的臉龐開始浮現嫣紅後,他的表情也開始起了變化,橫眉豎目的神情消失,開始變得眼兒彎彎、嘴角往上勾。


    “是真的很在乎,真的愛死我了?”他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我、是!我不爭氣,明知你要了唐穎,我好心痛,卻無法硬下心腸不愛你,你這下滿意了嗎?!”她將心裏的話吼出來後,一張粉臉更紅。


    他先是一楞,“怎麽?群皓沒說,跟她交歡的人是他?”


    她一皺柳眉,“騙人,你明明跟她在房裏過夜--”


    他眼眸中笑意更濃,“傻瓜,我真的不曾要過她,那個人不是我。”他將他跟宮群皓在黑暗中交換的事同她說了,“其實,自從與你交心後,我就沒辦法再去碰別的女人。”


    她好感動,但她還惦記著一件事,“那裴德是不是很快就會被捕?對你不再有威脅?還有唐穎呢?”


    “我得到的消息是要抓裴德的人已經在往京城的路上,至於唐穎,她是聰明人,知道裴德已沒戲可唱,所以才刻意將仙之彩布送去,堵裴德的嘴,也能多賺一筆的從容離開……”


    “我以為她愛你。”


    他俯身親吻她的唇,“她想愛的是探子錢少倫,不是花心浪子錢少倫,由於一直無法確認我的身分,她最後也隻能放棄我。”


    “不管你是哪一個錢少倫--我……”她粉臉兒又紅了。


    “我知道,你都愛我。”他深情凝睇,輕撫著她的秀髮。


    她也伸手,摸著他俊美的臉龐,他握住她的手,輕柔的一一吻她的指,慢慢的挑逗,再吻她的臉頰,齧了齧她的耳垂,最後才吻住她微喘的櫻唇,他的手也開始往她的衣服裏鑽--


    “你的傷……”


    “不礙事!”


    他以溫柔與深情,帶領她共享一場最甜蜜的繾綣纏綿……


    夜色漸漸深濃,形如鬼魅的黑影在錢府裏迅速移動。


    “什麽味道?”原本擁著霍敏兒入眠的錢少倫突然起身,也驚動了她。


    兩人往窗外看出去,竟然看到了有好多好多的煙冒了出來,兩人急急的披上外衣,跑出房門,這一看可不得了,從院落、亭台、就連前方的店鋪都有紅色火焰四處竄起。


    “火!好多的火,快救火,快!”


    “快!快救火!”


    奴僕們也被驚醒,在霍敏兒的指揮下要救火,但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救火的行動徒勞無功。


    “不要救了,快逃!快逃!”錢少倫當機立斷,這分明是有人刻意縱火。


    兩人急急的奔去西院,將錢牧廷救了出來,一行三人,跟逃命的奴僕們往外跑去,慶幸的是錢家二老不在家。


    灼熱的空氣中不時傳來出劈哩啪啦響的火燒聲,而哭叫聲、喧鬧聲,隨著愈來愈旺的紅色火焰竄向天際,逐漸地、逐漸地轉為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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