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昂聲道:“正是陳某,煙妃深夜邀約,怎麽這般迎客之道,竟對我手下之人大打出手?”


    這叫先下嘴為強,屋內的女子有些哭笑不得,卻沒有在這上麵糾纏,柔聲道:“大人說的是,小女子合該向天師大人賠罪,便請大人入屋,容妾身好好賠禮道歉。”


    陳言不禁心中一蕩。


    女人他見得多了,嗲媚的也見了不少,可聲音這麽酥的還真是頭一個。


    而且很多女子那嗲媚之聲是刻意而為,有時候難免用力過猛,聽得人反而生出惡心的感覺,但屋內這女子的聲音卻截然不同,每一個字都在恰到好處地撓著男人心底最癢之處,既是舒坦,又讓人不禁生出親近和好奇之感。


    未見其麵,先聞其聲,這女子難怪能鈄梁帝惑得不要不要的,確實有些能耐。


    “既是如此,那本官便冒昧了。”


    他一聲應,張大彪當先走到屋門處,又是一記大腳,砰地把房門踹開。


    屋內一個身著黑色裙衫、麵紗覆麵的女子本靜坐在桌邊,被這一下嚇了一大跳,吃驚轉頭看來,秀眉輕蹙。


    陳言踏進去時,正好看到她那一副受驚後我見猶憐的動人神情,縱然看不著雙眸以下的臉蛋,仍不禁心中暗蕩。


    從聲音到神情都是影後級別,這妞的確是能惑世的妖女!


    他身後兩名軍士迅速入屋檢查了一番,出來後微微搖頭,表示裏麵沒別人。


    陳言打了個手勢,那兩名軍士出了屋,在院子裏守著。


    張大彪過去將房門關上,一側身站到門柱後,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女子幽幽地道:“大人還真是謹慎,與煙兒這樣的弱質女流獨處一室,竟還要護衛在側。”


    陳言笑眯眯地道:“誰知道你是否真的弱質女流?萬一你是習武之人,身上又暗藏兵器,殺本官一個不備,豈非糟糕?”


    那女子輕歎道:“妾身身著薄衫,哪有藏匿之地?”


    陳言露出色迷迷的神情,目光在她嬌軀上逡巡起來:“沒搜過怎知道一定沒有?”


    那女子盈盈起身,居然並不比陳言矮,身上紗裙素則素矣,卻頗為貼身,將她玲瓏浮凸的身段盡皆展現出來。


    “妾身誠心邀約天師,豈有惡意?大人若真不信,盡管搜身便是。”


    陳言心說你還真舍得下本錢,但越是如此舍得,說明對方越有謀算,他豈能輕易上當?


    “本官膽小,不敢上前,不如這樣,咱們就隔這麽遠,請煙妃自己脫了衣裙,將身上各處一一展示給本官瞧瞧,有無藏匿,一觀便知。”


    那女子萬萬想不到他會有這要求,不由看了看張大彪,秀眉微蹙。


    但隻過了片刻,她柔眉輕展,道:“天師之命,妾身豈敢違背?但若妾身證明自己身上沒有藏匿凶器,天師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陳言訝道:“你倒是挺大膽,還沒證明自己沒惡意,便敢先提要求。既是如此,那本官也不與你拐彎抹角了,且不說惡意,就連你是否煙妃,本官尚持懷疑之心,還敢與我提要求?”


    那女子從容道:“要證明妾身的身份何其容易?隻要一句話,天師大人必不再對此事有疑心。”


    陳言饒有興趣地道:“這話讓本官有些好奇起來,什麽話?”


    那女子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緩緩道:“這話也正是妾身的要求,隻要大人肯成全,妾身可給您一個大大的回報。”


    陳言大訝道:“說來聽聽。”


    那女子一字一字地道:“請天師放了姬夏。”


    霎時間,屋內安靜如死。


    陳言臉上驚愕之色毫不掩飾,死死盯著對麵的女子。


    他太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麽。


    姬夏之事,乃是大楚的極秘,知道的人極少,就連大楚內部的人也不見得都曉得他落到了陳言手上。


    這也是為何姬夏出事後,不能隨便找個人替代他的作用,必須讓事先準備的和園來。


    知道姬夏被他陳言抓的,隻可能是大楚內部知道姬夏行動之人。


    譬如說,各國的暗樁。


    像宋拙,自然早就從和園那裏得知此事。


    又如煙妃,畢竟她是大楚控製大梁的重要人物。


    換言之,對方能說出那話,就意味著她煙妃的身份基本不用懷疑。


    煙妃柔聲道:“妾身今日邀大人相見,若有惡意,又豈會隻帶一名護衛?你我皆是聰明人,想來不必再說些繞圈子的廢話。姬夏之命,妾身所必救。但妾身也知,大人絕不可能輕易答應,故而為您準備了一份大禮,以作回報。”


    陳言沒有接她話頭,疑惑地道:“你可知這些話,立刻會讓本官想到,你乃是大楚安插在大梁的奸細?”


    煙妃淺淺一笑,說道:“大人何必再裝糊塗呢?你不是早已知道此事嗎?雷行暗伏在家兄府中,他的來曆,煙兒早已查得一清二楚,隻不過不想打草驚蛇才沒抓他而已。”


    陡聽“雷行”二字,陳言心中登時微微一震。


    萬想不到對方竟如此厲害,雷行是他手下數一數二的刺探能手,行事謹慎小心,居然也會被她看出問題!


    但表麵上他仍是一臉疑惑之色,道:“雷行是誰?”


    煙妃凝視著他:“天師到現在仍在裝傻,看來是煙兒高估了您。”


    陳言攤手道:“不認識的人叫本官如何反應?行,你想看本官便深給你看便是。”


    說著清了清嗓子,突然渾身一震,露出震驚之色:“什麽!你竟抓了雷行,這怎麽可能!嘿,滿意了嗎?”


    煙妃:“……”


    她對陳言的了解,也是道聽途說,傳言而已。不過因為梁定的關係,對陳言的樣貌並沒有什麽誤解,可仍萬萬想不到,這個令梁定不敢再對大周有半分不軌之想的男子,居然是這麽個德性。


    哪有半分傳奇人物的氣態,跟個市井小混混似的。


    陳言眼睛眨也不眨,以免對方看穿他心中所想,道:“戲也演完了,說正事罷!你既承認自己是大楚的奸細,本官也不與你廢話,想要姬夏,須看你的籌碼。”


    煙妃顯然早有準備,從容不迫地道:“大將軍梁定的性命,天師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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