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麽容易,我硬生生把舌尖咬破,吐了好幾口鮮血,才將他嚇唬住。”淑娘想起當時的情景,兀自有些驚魂未定,“從那日之後,我幾乎每隔一兩日,便要咬一回舌尖,時時嘔血。他不甘費了偌大精力劫了我而白費,便帶我四處尋醫,我便又多了一項擔憂,擔心被郎中識破我是裝病。”


    事實上,第一個為她診治的大夫就看穿了她的把戲。


    所幸,醫者仁心這句話非是說說而已,那大夫借口周圍人雜,難以診聽,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要單獨為她診治。


    然後問明了她為何要這麽做後,那大夫起了惻隱之心,為她圓了謊,說她身患先天之疾,不可貿然行房,才算是讓那廓徹底信了她的詐。


    之後又尋了幾撥郎中,也就是那過程中,有位郎中幫著她胡謅了個“偏方”,非要大吃大喝不可,方能壓製那病症。


    那廓信以為真,從此淑娘開始了放飛自我的暴飲暴食中,不出仨月,人已圓了一大圈。


    那廓再怎樣蠢,也察覺有些不對勁,逼著淑娘戒食,後者早有準備,表麵上千肯萬肯,但隻要戒得幾日,便捂心偎腹地喊痛吐血,最後那廓沒轍,隻好讓她繼續吃。


    就這樣,她生生從當初的絕色美女,變成了個大圓球。


    淑娘的打算很簡單,貪她的色,那就讓“色”沒了,自然那廓就不會再對她有色心,她也可保得周全。


    結果如她所料,一開始她還瘦的時候,那廓是苦忍著衝動,到後來她胖成球之後,他直接變成了完全沒有衝動,別說睡的意思,連摸她的衝動都沒了。


    陳言聽得嘖嘖動容,見過為了自保而發狠的,像她這麽狠的還真是罕見!


    但,這些話有多少真話,他卻持懷疑態度。


    “嗬,他既然對你已完全沒有興趣,為何不幹脆把你攆走,反而對你情深一片?”陳言不動聲色地道。


    當初那廓對她有多情深,陳言全看在眼裏,顯然和此時她所說的內容有矛盾。


    淑娘吸了下鼻子,道:“因為我救過他的命,而且他需要我出主意。”


    陳言奇道:“他需要你出主意?等等,你為何又是如何救他命的?”


    淑娘哭勢稍止,又吸了下鼻子:“因為他這人貪財急利,時常會看不清事,而我剛跟他時,不能沒有他。”


    陳言更是聽懵了:“你被他綁的,怎變成了不能沒有他?”


    淑娘歎了口氣,道:“因為若他死了,跟著他的那些人一定會對我下手,所以我需要他活著。”


    陳言愕然,上下打量了她圓滾滾身子一番。


    淑娘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忙道:“現在當然是另一回事,但當初我被他抓時,可不是這樣。”


    陳言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也是,班涼顯然就是當時被她吸引的人之一,他算是個知識分子,不隻是對她外在,對她內在也很感興趣,講究風花雪月癡情兒女那套,但跟著那廓的其他手下,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種人十個有九點九個都是好色之徒,而當時的淑娘還是個美人,有那廓在時,他不許別人碰他的禁臠,畢竟連他都還沒碰過,但他一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別人可不一定會像他那樣,被她那招裝病給唬住,又或者根本不會在乎她死活,直接給她霸王硬上弓。


    所以縱然再恨那廓,淑娘也得保住他的命。


    “當時那廓接了一宗暗殺的活兒,到大夏行刺。”


    “目標正是大夏名將夏遜。”


    “上家給得極為豐厚,那廓縱然知道這活兒不易,還是想接下來。”


    “但我卻曾聽說,夏遜不隻是自己武藝高強,身邊護衛也個個厲害。”


    “所以我找了個機會,把其中利害向那廓說清,勸他不可前往,明言去則必死。”


    “那廓卻聽不進去,怎也不肯答應。”


    “我一時情急,遂裝作病發,拖延了他五日。”


    “待他趕到大夏時,已過了約定之日,驚聞夏遜遇刺。”


    “他大吃一驚,設法打探,原來當日那上家找的不隻他一夥,還另外找了四夥人。”


    “那四夥人如期先至,等他不得,遂自行動手,合計共九十二人,無一生還,盡數死在夏遜和其護衛的刀下。”


    “若那廓及時趕到,那他同樣會是死者之一。”


    “從那之後,那廓對我刮目相看,遇事開始征詢我的看法。”


    “我看事比他明白得多,給了他幾次建議,總有其效。”


    “其中有兩次,還令他得到了兩件特別值錢的寶貝,更讓他對我看重。”


    “那廓便漸漸有些依賴我,如今遇事必先問我。”


    “是以他才對我在意十分,不許他人擅自接觸於我。”


    淑娘說著說著,情緒也穩定下來,止住了哭泣。


    陳言雙眼輕闔,一語不發地聽著她的訴說。


    說話條理分明,此刻的淑娘的當初那個嗜吃如命的肥豬態胖子截然不同。


    這不隻是受過良好教育而已,而是本身便極有天賦之人,方能辦到她辦到的事。


    別說是在女子中,就算是在男子中,也少有人及得上她。


    而且她說的事聽著相當有說服力,前因後果也對得上,那廓確實是那種極為自私之人,能給他豐厚利益回報的人,他自然會珍視。


    待她說得累了,停了下來,陳言才徐徐開口:“那這次他受姬夏之托,前來刺殺本官,此事也是你建議他答應的?”


    淑娘肥軀一震,張了幾次口,終於道:“我本想否認,但……唉,當初我確實認為大人名不見經傳,當非難惹之輩,所以才……若我知道大人這般厲害,必會讓他不要來此。不過……”


    陳言淡淡地道:“不過什麽?”


    淑娘吞吞吐吐地道:“不過也要多虧大人,淑娘方有機會徹底擺脫他,覓得脫逃之機。”


    陳言問道:“如今你已不需要他了麽?”


    淑娘輕輕地道:“其實自打我胖起來後,便沒什麽人對我有不軌之念了。隻是我人單力弱,又是人生地不熟,縱然逃了,也必被他抓回,所以一直隱忍著。此前我怕大人看我大梁人的身份,會對我不利,所以才不敢吐露真相,求大人念我弱女落難,放我一馬。我回去之後,必供養大人生牌終生,日日為您焚香禱福,嗚嗚……”


    陳言冷不防打斷她的話:“你說你是大梁官宦家的千金,究竟是哪位大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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