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見她說這話時眼中透出殺機,嚇了一跳,連忙道:“萬萬不可!清夫人至少如今仍未有明顯的昭著惡行,殺她必惹來太後不悅。再者,若她真是宣王的人,而如皇上所言,宣王沒有再違抗您旨意的意思,殺了她說不定還會壞了您與宣王的關係。”


    唐韻眼中殺機散去,有些無奈地道:“你言之有理,可朕絕不能讓她和太後繼續待在一起。”


    陳言心中暗喜,他費半天勁,要的就是她這想法。殺不能殺,留不能留,自然就隻能設法將她放出宮去。


    他正要說話,旁邊青鳶忽然道:“要讓太後不留清夫人,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陳、唐二人同時看向她。


    青鳶被他們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後肯答應改製放人,不就是因為天師說皇上有劫麽?隻要說清夫人和皇上犯衝,不能留在宮內,隻怕不用皇上明說,太後也會主動將清夫人逐出去吧。”


    陳言動容道:“青鳶姑娘這一招確實不錯!皇上覺得如何?”


    事實上,他也是這麽想的,不過青鳶說出來,他也樂得自己省點口水。


    唐韻喜道:“如此甚好!天師,那咱們趕緊商議商議,看如何安排是好。”


    待得一切商量妥當後,唐韻道:“朕現在便去見太後,依天師方才所言與她論說一番。”


    陳言點頭道:“事不宜遲,那臣便先回家等皇上的好消息了。”


    二人在青鳶和眾鳳翎衛簇擁下出了院子,朝武場外麵而去。


    經過此前留下張大彪的那地方時,前麵忽然傳來他的聲音:“還來嗎?”


    眾人望去,隻見張大彪站在場地上,周圍倒了一地的女子。


    “怎麽回事?”唐韻吃驚地走了過去,陳言和青鳶等人趕緊跟上。


    眾人見她過來,慌忙跪地行禮。


    陳言掃了一眼場地上的情景,心中已大致有了數,微微一笑,把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唐韻這才明白,看著自己挑選出來的那二十來個鳳翎衛,不是衣衫淩亂就是頭發淩亂,雖然沒受傷,但模樣狼狽,很顯然,跟張大彪切磋這個事,她們幹得不咋樣。


    “胡鬧!他乃是天師手下第一強將,你等豈是他的對手?”唐韻蹙眉道。


    眾鳳翎衛伏地不敢抬頭,十分尷尬。


    陳言見唐韻不悅,忙對張大彪道:“張兵曹,切磋而已,你怎不手下留點情?”一邊說,一邊眨眨眼,意思說幾句好聽話,讓皇上開心開心。


    張大彪豈能不明白,連忙道:“卑職也想手下留情,可實在是沒法留。皇上的護衛真是名不虛傳,實力非凡,卑職要不是豁盡全力,險些就輸給了她們,哪還留得了手?”


    唐韻一臉懷疑:“你?跟她們打還能險些輸?”她見識張大彪的能耐多次,自然清楚他和自己手下這些鳳翎衛的實力差距。


    陳言也是心中暗罵,彪子眼色是會看的,但說話確實還差點意思。


    張大彪被唐韻戳破,不禁緊張起來,脫口道:“對啊,她們人多嘛。”


    唐韻錯愕道:“人多?你們不是單挑?”


    跪地上的鳳翎衛慚愧地道:“回皇上,我們都知張兵曹厲害,一對一毫無勝算,所以就約定幾個一起上。”


    唐韻本來以為他們是單挑,不由道:“幾個一起上?究竟幾個?”


    那鳳翎衛吞吞吐吐地道:“一開始是三個人,後來是五個人,再後來是十個人……”


    唐韻失聲道:“什麽!你們切磋還十人一起上?然後輸了?!”


    那鳳翎衛頭埋得更低了:“回皇上,倒……倒也不是。”


    唐韻喝道:“說清楚!”


    那鳳翎衛窘迫地道:“後來……後來是二十來人一起上的……然後才輸了……”


    唐韻:“……”


    陳言沒想到這事越說越丟鳳翎衛的臉,唯有陪笑道:“皇上不必生氣,她們這不才剛開始訓練不是?過個幾年,當見其效。”


    唐韻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就算是如今還沒有用陳言的練兵法好好訓練足夠的時間,這些鳳翎衛原本也是精於武藝,在鳳翎衛中也算是出色,二十來人輸給張大彪一個人,終究太丟人了點。


    她不由看了張大彪一眼,道:“天師,你手下這員大將如此了得,為何不讓他入朝,建業立功,為我大周盡心?男兒誌在天下,將來說不定也能成為傳世名將。”


    她本就是愛才之人,垂涎陳言手下這些個軍士已久,隻是一向不好跟他要人,這次終於有點忍不住了。


    陳言心裏一緊,強笑道:“皇上所言甚是。其實不是臣舍不得讓他出去建功立業,隻是他這人戀舊,習慣了做臣的護衛。您放心,回頭臣定好好勸他。”


    拖延嘛,這事他熟。當麵拒絕太不給唐韻麵子,先拖個幾個月,回頭隨便找點借口婉拒,又或者過段日子唐韻自己把這事忘了,都比現在直接拒絕來得好。


    哪知道他心中正在盤算,張大彪突然臉色一變,叫道:“大人,您不要卑職了麽!”


    陳言哭笑不得,朝他連使眼色:“不得胡鬧,有事咱們回去再說!”


    張大彪眼眶都紅了,就那麽跪著移到他麵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哀叫道:“卑職也沒犯啥錯啊,您怎能走卑職走?”


    陳言連忙去扳他手,道:“莫要胡說八道,本官哪說過不要你?”


    張大彪哭道:“您別騙我,您方才明明說要勸卑職離開。俺雖然腦子不靈光,可太了解您了!勸俺隻是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想趕俺走!嗚嗚……大人您好狠的心,卑職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要俺走,您還不如殺了俺呢!”


    周圍眾人無不看得瞠目結舌。


    張大彪是在場最高大雄壯之人,站在那跟座小山似的,加上實力非凡,可說是男人中的男人,現在居然哭得跟個小媳婦似的……


    陳言怎也扳不開他手,隻能無奈地低聲道:“誰說要趕你了,本官那隻是拖延之計,敷衍皇上的,懂嗎!”


    張大彪還沒說話,陳言身後的唐韻已一臉黑線地道:“不隻他聽懂,朕也聽懂了!”


    雖說陳言壓低了聲音,可兩人就一步遠,他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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