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守著外圍的軍士,是分別從京戍軍、城衛、京兆衛和禦衛等之中調來,人數超過八千。他奉旨而調,自然各方係統都不敢不從。


    陳言打了個嗬欠,正待說話,忽地不遠處傳來叫聲:“大人,有人闖山!”


    陳言雙眉一挑:“什麽人竟敢不顧本官之令闖山!”


    從七天前開始,朝廷大軍就封鎖了這一片,除了陳言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入,以便他在這裏麵安排。


    現在居然有人敢闖進來,這不找死?


    那邊軍士叫道:“不知,對方已經到山腳了!”


    陳言錯愕道:“幾個人?”


    他也沒聽到打殺之聲,對方竟然已經突破外圍、衝到了山腳,怎麽辦到的?


    軍士叫道:“好似隻有一騎!”


    陳言大訝道:“一個人?”


    魏川沉聲道:“卑職前去看看。”


    陳言擺了擺手,魏川翻身上馬,朝山下而去。


    沒過一會兒,他又飛騎而回,跳下馬來,神情古怪。


    陳言奇道:“你這個表情很微妙啊,到底是把對方抓住沒有?”


    魏川撓了撓頭,道:“這個人,卑職不敢抓。”


    陳言正要問他為何不敢抓,不遠處馬蹄聲再起,嬌喝聲傳來:“誰敢攔我!”


    陳言一驚,探頭一望,隻見守著上來的口子的幾名軍士紛紛讓開,一匹駿馬飛奔至陳言跟前,馬上鄭妍惡狠狠地瞪下來:“憑什麽我不能來這?”


    衛菡下午跟陳言一通激戰,體力消耗過大,這會兒在陳府睡得正熟。


    但鄭妍卻是精神抖擻,本來鼓著勁兒準備等陳言和衛菡一分開,就找他麻煩,哪知道唐韻卻把他召進了宮。


    好不容易等到陳言從宮裏出來,他卻又直接趕到了崇天山。


    鄭妍憋了大半天的悶氣再憋不下去,騎著馬就追了過來。


    不想到了崇天山外圍,卻被軍士攔住。她大怒下直接縱馬闖關,那些個軍士不敢真動手,隻得放她進來。


    她鄭妍如今的名聲,在京城半點不低於陳言。前段時間做參軍在京城橫衝直撞,如今她這個女參軍的名氣比陳言的名氣還大,而且不少人都知道她是陳言的人,哪敢攔她?


    “不讓你來是為你好,明兒這裏不適合女兒家……”陳言解釋道。


    “刑獄司參軍也不適合女兒家,姑奶奶還不是做得照樣風生水起?”鄭妍凶神惡煞地道。


    “這真不一樣!”陳言無奈道,“萬一把你嚇壞了咋辦?本官真是為你好!”


    “哼,你少唬我!你都不怕的事,我豈會怕!”鄭妍一翻身從馬上下來,走到他麵前,昂首道。


    “這可你說的,回頭嚇壞了可別怪我。”陳言皺起了眉。


    “我能嚇壞?你壞了我都沒壞!”鄭妍挺胸道。


    陳言目光不由落在她洶湧的所在,心中暗熱。


    不過今兒顯然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他懶得再勸她,打了個嗬欠,轉頭看看周圍,嚷道:“本官的帳篷呢?”


    等到天明之後,午時一刻,籌備這些天的天雷地音大典便會舉行。在那之前,他得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才好裝神弄鬼。


    張大彪連忙上前稟報道:“大人,已經備好了帳篷和床鋪,請歇息吧。”


    鄭妍錯愕道:“你還備了帳篷?”


    陳言笑眯眯地道:“不但有帳篷,還有床,床還挺大,夠住倆人的。”


    鄭妍臉蛋一紅,道:“我才不跟你住一起!”


    陳言嘖嘖地道:“你倒是挺會想,我隻是炫耀一下床大而已。本官的床,能讓你住?”


    鄭妍嗤之以鼻:“想激我?本姑娘如今已不是激將法能有用的階段啦!”


    陳言一臉惋惜:“那就太可惜了。唉,本官隻好一個人去睡了。”


    鄭妍看著陳言轉身跟著張大彪走遠,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


    想激她?沒門!


    次日日上三竿時,陳言才伸著懶腰出了帳篷,神清氣爽。


    剛出來,就看到帳篷外不遠處鄭妍靠在一塊大石上打盹。


    “鄭參軍昨晚在外麵聽著大人的鼾聲到天亮,卑職勸她進去睡一會兒,她說絕對不上大人的當,就是不進去。”張大彪低聲解釋道,“結果撐到天亮,實在撐不住,才睡了過去。”


    陳言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多虧這妞自作聰明,一直待在外麵,不然進去肯定會騷擾他,他這一覺哪能睡得這麽安穩?


    “大人!皇上和太後來了!”一名軍士快步而來,稟報道。


    “快快迎接!”陳言精神大振,趕緊整理了一下儀容,向著山下迎去。


    天雷地音奉神大典如此莊重的儀式,唐韻和太後均穿上了正式的華服,在鳳翎衛和侍衛、宮女等的簇擁下慢慢上山。


    離午時一刻還有兩個時辰,不過事關重大,母女二人自然要早些前來。


    陳言往下不遠迎上二人,將她們迎到山頂上。


    太後仰頭向上望去,隻見山頂正中有一方高高聳立的高台,那是當年祭天用過的台子,高度達到了五丈,占地數畝,越往上越窄,到頂上時隻有約三丈方圓的立足之處。


    和周圍的天然山峰峰景不同,那台子乃是數百年前用一條條的條石所搭成,從下麵隻有一條階道通往台頂。


    她感慨道:“哀家昔日曾來過這裏一回,想不到事過多年,又重遊舊地。”


    唐韻笑了笑,道:“朕倒是來過這裏多次。”


    太後訝道:“皇上怎會來這?”


    唐韻解釋道:“燕逆叛亂時,朕帶兵與亂軍在京畿鏖戰,數回迂回奔襲和躲避,在此地多次紮營。幸得列祖列宗護佑,終讓朕平定了亂事。”


    太後肅容道:“皇上乃是正統,自有天佑。”


    唐韻神情微微一僵,勉強道:“太後說的是。”


    陳言自然明白她為何如此,太後不知道先帝之死的真相,以為唐韻這個皇帝是正常指定繼承而來,但事實上後者帝位所來並非正途,在她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


    他忙岔開話題道:“烈日炎炎,我已令人備好了遮涼的棚架,請太後和皇上去避避暑,待午時一刻,再出來拜大周列祖列宗不遲。”


    唐韻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太後卻是精神一振,有些緊張地道:“陳相,不知諸位先祖顯靈現身,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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