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明當時已經說了,是要將這秘密交由陳言來守,算是一個傳承和交接。


    但事實上,話是由人說的,她這話有多少可靠性,按她過去那狠辣的手段,很難講。


    按理說,陳言對大周極為重要,曇明該不會亂來。


    可事關重大,此事關係到唐韻是否還能繼續做她的皇帝,曇明未必不會表麵誠懇、暗中動殺招!


    尤其是如果陳言信了她的話,再沒戒備,她更是容易得手。


    “為官幹政,豈是那般輕鬆?”


    “本官敢保證,若在天明前不離開,明早入朝議事時,周帝便會治我一個大罪,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我擒下!”


    “若本官沒有防備,屆時身在宮中,可說孤立無援,隻能任由宰割!”


    “若本官有所防備,明早不入宮議事,那明日從京兆衛到城防軍,隻怕便會將我這宅子圍個水泄不通!”


    “所以唯今之計,必須離開,而且越快越好!”


    “那老賊婆此時想必已經入了宮,正與周帝商議如何處置我之事。”


    “但,我陳言何許人也,豈會為她那拖延之計所惑!”


    “想殺我,夢中吧!”


    聽著陳言冷笑之語,花銘徹底明白過來,心中猜疑盡解,暗叫厲害。


    不得不說,這個陳言確實非是一般人物。他花某人也算是足智多謀,但確實之前完全沒想到曇明可能是拖延之計,其實暗中另有打算。


    陳言不僅看破了對方的計劃,而且還表麵上假意相信了曇明的話,讓對方完全不會懷疑他會逃跑。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一名軍士飛奔而來,近前後急稟道:“稟大人,曇明的車駕在一刻鍾前入了宮!”


    花銘一驚,陳言臉色大沉,對前者冷冷道:“事情緊急,再耽擱不得,你若有話就趕緊說,本官沒那麽多閑功夫與你在這耗著。咦?等等!你不會是故意想拖延本官的動作,好讓周帝和曇明對本官下手吧!”


    花銘見他投向自己的目光帶上重重的懷疑,大駭下連忙蘸血再寫:“絕無此事!花某雖是大周人,卻恨不得大周即刻覆亡,怎可能助他們害大人!”


    陳言哼了一聲,道:“這會兒表這種虛無縹緲的態又有何用?趕緊說正事!”


    花銘苦著臉指了指自己傷口。


    陳言瞄了一眼,方才寫這麽多字,那傷口期間兩次不再出血,逼得花銘不得不再把傷口搗破,這會兒傷口真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他一臉疑惑地道:“你傷口怎麽了?”


    花銘見他不開竅,唯有咬著牙忍著痛再在傷口處蘸血,寫道:“能不能給我拿紙筆過來?實在是撐不住了……”


    陳言一拍腦門,恍然道:“原來你是想要用紙筆,這倒是多的是。我還以為你一直用血書,是喜歡用血寫來著,想以此證明你說的話乃是肺腑之言,故而一直沒有阻止。”轉頭吩咐手下軍士,取來紙筆墨硯。


    花銘一臉黑線地看著他。


    誰特麽喜歡用自己的血寫字啊!


    不過也不敢發火,隻好趕緊換成筆,蘸墨疾書,片刻後便寫完一句。


    陳言隻看了一眼,便是一震。


    不枉他為了對方勞師動眾地安排這安排那,終於套出了對方的話!


    “唯有大晉,方是大人歸宿!”


    花銘果然背後有別國背景,大晉!


    南方三大國,大梁與大周可謂世仇,大夏則是因為狼子野心,對大周處於雖無大仇、卻虎視眈眈的境地。


    唯有大晉,至少還算友善,勉強能算友邦。


    但這刻陳言已完全明白,大晉不過是表麵友善,暗中對大周照樣心存不軌之念!


    花銘一心求死,且不懼拷問,因此陳言一直在考慮如何從花銘處問得其幕後的動機和關係者。


    曇明向他說出真相之時,他心中便構想了這計。


    有如治水,堵之無用,那就順勢利導!


    花銘想借先帝之死攪亂大周,那就順其之意!


    是以陳言假意因先帝之死而生出離心和自保心,急著離開。


    若換了平時,花銘或許會更謹慎一些。但他刻意營造情況緊急的氛圍,令花銘沒法細致去查驗究竟。


    當可能獲得的回報過於豐厚時,花銘也未能抵擋其誘惑,終於落入他彀中。


    此時花銘見陳言露出驚愕之色,卻沒有立刻回絕,心中暗喜,也不急著再寫,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兒,陳言容色才漸漸恢複冷靜,凝神看他片刻,緩緩道:“你可是在戲弄於我?”


    花銘重重寫下四字:“絕無戲言!”


    陳言一轉身,朝書房內走去:“跟本官來。”


    不多時,書房內。


    花銘在書房裏坐著,心中忐忑不安。


    陳言把他帶到這後,有個軍士來找,說有件要事須得立刻稟報。


    陳言便留他在這,自己則出去與軍士說話,這會兒都快一刻鍾了,還沒回來。


    就在花銘心中惴惴不安時,陳言開門而入,將房門關緊,回身道:“讓你久等了。想不到你竟是大晉人。”


    花銘忙拿起桌上的筆,寫道:“我確實是如假包換的大周人,但因機緣巧合,才甘願為大晉辦事。大周逆行天道,弑帝已是駭人聽聞,還立女子為帝,更是乾坤倒置,花某怎也不可能坐視此事。”


    陳言不耐煩地道:“這些廢話就算了,晉帝我記得不但不是仁君,而且頗有些不幹人事的行徑。譬如聽說他曾為在冬日看到夏景,令宮女身著薄紗在冰水中嬉戲,眼睜睜看著凍死十餘人,事後還大怒鞭屍,說她們未遂帝旨。這種殘忍無道之人,有何資格讓我陳言奉之為主!但,你既敢提大晉,料來當有別論。”


    花銘從容寫道:“如大人所知,晉帝不說殘暴不仁也差不多了。”


    陳言訝道:“你可知你這一句是在將本官推向他處?”


    花銘卻不慌不忙,繼續寫道:“花某也非受他之命行事,我之君上,乃是大晉皇後。”


    陳言雙眉微揚:“晉後?這麽說,太子之母?嗬,難怪你會大力推薦晉太子。”


    花銘搖了搖頭,寫道:“在陳相麵前,花某今日才敢大膽說一句:其實花某雖忠於晉後,但一直以來,並不看好太子殿下,原因便是他之仁心過甚,非天子之資。”


    晉太子今年十歲,成為太子也恰好十年。


    皆因他是在出生之時,便被晉帝立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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