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禪用力地點著頭。


    陳言默然片刻,蹲了下來,抬手輕輕拭了拭她臉上的淚痕,說道:“但我卻沒看過。要我幫忙不難,沒有證據,那就把當初那宮女給我,我自然會進行甄別。”


    忘禪抽泣著道:“可那宮女已經死了呀……嗚嗚……”


    陳言心說這不更奇怪了,所有證據和證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此巧合,叫他怎麽信?


    他沉吟片刻,道:“我可以答應你,待本官出去之後,會全力設法查證此事。”


    忘禪急了,雙手一起抓住她衣衫,叫道:“你還是不信花銘大哥的話?那個皇帝知道有人在查她,肯定會把所有證據都毀了,你哪還查得出來!”


    要不是知道她性子單純,陳言現在真要懷疑她是不是跟花銘一夥的,才會完全相信後者的話。他搖頭道:“查不查得出來,總歸要查了才知道。我這人最是務實,沒有足夠的證據,要我貿然做出可能害了大周整個國家百姓的事,我豈能應從?”


    他自認這話已經說得夠理智客觀了,然而忘禪這會兒受花銘自戮之事刺激,加上當年經曆,已是什麽都聽不進去,嘶聲哭道:“她明明就是大壞人,就因為她,我爹也死了,好多人都死了!花銘大哥以死明誌,你為什麽不信我們啊!”


    陳言還是頭一回見到她這般激動的神情,心知情緒激蕩的時候跟她說啥也白說,遂起身道:“等你冷靜後咱們再談吧。”


    輕輕掙開她的手,回身大步出了廳室,直接往自己之前所住的那屋子而去。


    走道內那幾名大漢顯然得過命令,也不攔阻。


    陳言回到屋裏,關上門,終於再聽不到那邊忘禪的哭聲。


    “怎麽了?”床上傳來一聲問語,輕柔溫婉。


    陳言回身看去,隻見元琴正從床上坐起來。


    不過起來時她忘了自己身無寸縷,被子從身上滑落,頓時無限美好的風景敞現出來。


    她輕呼一聲,紅著頰慌忙把被子拉起來,遮住身子。


    陳言連忙背轉身,道:“師伯你先穿上衣衫罷,我不看你。”


    身後卻沒響起元琴的回應。


    陳言等了一會兒,正感奇怪,道:“師……咦?”


    剛說了一個字,身後忽然輕輕探來一雙柔荑,從後麵摟住了他!


    陳言一時有點懵,看著那雙玉手。


    什麽個情況?


    “難怪世人總難脫離情欲之縛,原來竟是如此美好。”身後響起元琴的聲音,柔中帶羞,盡顯無盡情意,“如今我才明白,修道是多麽沒趣。”


    陳言這下是徹底懵了。


    這還是那個冷靜淡漠的元琴嗎!


    說話時的聲音軟得不成樣子,要不是他確認身後是元琴,搞不好會以為是哪裏來的青樓紅牌!


    而且,她方才說啥?修道沒趣?難不成一夕露水之緣,竟徹底毀了她的道心,讓她放棄修道了?!


    “師伯,您是不是睡糊塗了?”陳言強笑道。


    “是啊,我真的太糊塗啦。”元琴軟軟地道,“若是早知世間有這般美妙的滋味,我豈會再修那枯燥的道?”


    陳言嚇了一跳,這話要是讓曇明她們知道,還不把他給閹了?


    “師伯您莫要胡說,還是先休息休息。”他連忙扳開她的手,轉身正要說話,卻見她竟仍未著寸縷,除了受傷包紮的兩處外,其餘各處盡皆春光盡泄。


    想到之前的巫山雲雨,陳言不由心中一熱,同時暗感心驚。


    她這轉變也太快了,究竟是在演戲還是本性釋放?


    疑惑間,元琴已輕輕偎入他懷內,輕聲說道:“若能活著離開,回觀之後,我會向師父稟明一切,離觀還俗。”


    陳言傻眼了,脫口道:“您是說真的?”


    元琴嗯了一聲,道:“不入情,怎破情?可我現在卻沒法理解,入了情,該當如何破情?唯一能做的,便是隨心而為。心中所願,身隨其行。我……是沒法回去再修道啦……”


    陳言下意識道:“還……還俗後,師伯要做什麽?”


    元琴心中閃過師姐之前說過的話,道:“自然是與你一起雙棲雙宿,盡享男歡女愛。”


    陳言越聽越是心驚,唐韻要是知道他去了一趟玄媧觀,把觀裏的弟子給勾回了家,那還了得!


    但看她那迥異過去的神情,充滿幸福和憧憬,仿佛由死氣沉沉的死物變回了有血有肉的人兒,他那一句拒絕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歎了口氣,改推為抱,輕輕抱住她光潔的粉背,說道:“師伯可知弟子家中不隻一位嬌妻?”


    元琴一呆,仰起螓首看他:“我一時忘了,你是出了名的登徒子,身邊不乏女人。這就有些麻煩了……”神情微微一變,秀眉輕蹙。


    陳言愕然道:“師伯您怎麽了?”這情緒變化得也忒快了吧?方才不還是挺興奮的嗎?


    元琴沒理睬他,喃喃地道:“師姐當年是與人盡情縱愛,可那人是一個人。現在我所遇到的卻不是孤家寡人,又如何盡心入情?不能盡心入情,又如何破情……”


    陳言完全聽不懂她在說啥,隻好把她扶回床上躺下,道:“師伯你還是先休息休息,待弟子找到逃離之法,咱們再說。對了,你餓不餓?餓的話,我去隔壁給你拿點吃的。”想到那廳房內的桌上飯菜還剩了一小半,隨便拿兩盤素菜都夠她吃了。


    但元琴卻失神地望著屋頂,喃喃自語,沒有答他。


    陳言摸了摸她額頭,有點納悶。


    也沒發燒啊,這整得……


    算了,還是先設法逃出這裏。


    姓花的受了傷,這會兒肯定是先去治傷,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現在是逃走的好時機。


    他拉過被子蓋好她,回身看了看周圍,不由搖了搖頭。


    這地方找不著什麽趁手的利器。


    更何況外麵還有幾個壯漢,都是練過武的,自己手上哪怕有把刀,也不可能鬥得過對方。


    利誘,不用想了,花銘敢放在這地室內的手下,忠誠度的高度指定是比自己現在能拿得出的利誘條件的厚度要來得高。


    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忘禪。


    指望她打倒那幾個大漢,肯定不成,但隻要能讓她……


    陳言正琢磨到這,敲門聲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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