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花銘負手而立,凝神聽著門內的動靜,眉頭微鎖。


    陳言之前的說辭,他其實隻信了七分。故意把元琴帶過來,就是為了試探陳言說的是不是真話。


    若這家夥所言是真,以其名聲在外的色胚之名,必會忍不住侵犯元琴。


    否則,那就說明這廝方才的說辭有問題!


    結果他們出來這麽久,裏麵竟然隻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並沒有男女歡好之類的動靜。


    看來,陳言的話是真是假,已有了證明。


    忘禪站在他旁邊,睜大了雙眸看著他,忍不住道:“花銘大哥,咱們要一直站在這麽?”


    花銘回過神,溫聲道:“不,差不多了,咱們進……”


    他正說到這裏,裏麵忽然傳出一聲女子驚呼。


    隨即,一陣獰笑聲傳了出來。


    花銘微微一怔,凝神細聽。


    過了一會兒,他啞然一笑,對忘禪道:“看來,咱們現在不能進去了。小師太,咱們走吧,過會兒再來找陳大人。”


    忘禪已經聽到裏麵隱隱傳出的男女歡好之聲,不禁粉頰微暈,低下頭,轉身去了。


    花銘跟在她身後而行,心中盤算起來。


    看來,陳言沒說謊。


    那就等一會兒他完了事,再來跟他一談。


    玄媧觀。


    屋子裏安靜若死。


    曇明老道姑盤腿坐在床上,輕闔雙目,緩緩開了口:“仍找不著人?”


    觀主侍立在她身前,麵色難看地道:“是。後山所有地方均已找遍,既找不著元離,也找不著塵嚴。那夥賊人的下落也未尋著,足跡出了山林後,便模糊不清,難以辨認。”


    曇明老道姑長籲一口氣,說道:“看來,天意注定,大周危矣。”


    曇貞溫聲說道:“縱然忘禪事關重大,料來也不至於危及大周國本。”


    曇明老道姑淡淡地道:“她,無關緊要。要緊的,是陳言。大周如今能夠於大廈將傾中,重見得一線生機,全靠此人起死回生。若他亡,大周頃刻成他國之肉俎,覆滅在須臾之間。”


    觀主忍不住道:“他確實辦成了幾件大事,也頗有些功勞,可大周在此人出現之前,仍無外敵敢貿然入侵。師父,您是否太過高估了他?”


    曇明老道姑微微睜開一對老眼,目光投向她。


    “你仍未看透大周的局勢。”


    “陳言所立的那些個功勞,救民救難,雖可說驚天,卻非是對大周國運影響最大之事。”


    “大周這些年能撐得一時,乃因西有獻王,南有襄王,北有英武伯,中有宣國公,依地利人和,方可撐持。”


    “然而,這其中,真正能成皇上臂助的,唯英武伯衛菡與宣國公荀羽飛。”


    “明麵上,諸方齊心,共禦外敵。然而,此乃三方異心之局。”


    “而又因西、南乃是邊疆,積十數年屯養,兵力均強盛於夷人出身的英武伯,以及皇上提拔起來的宣國公。”


    “故而當初宣王與襄王方敢無視皇上的調令,坐觀皇上與叛王相鬥。”


    “且皇上平亂後,二人也不怕皇上事後算賬,因若皇上敢與他二人清算,麵臨的將是西、南二軍的新一撥內亂。”


    “國之大忌,在於軍亂,皇上深明此理,故而不但不予追究,更毫不縮減對西、南二地的援助,甚至還加撥國銀,令二人可安心戍邊。”


    “然,這始終隻是一時之策。”


    “久而久之,二王終難蟄伏於皇上之下,這,才是大周真正的隱患。”


    “縱然以皇上之威德,終究女子之身,在這男尊之世,要立穩腳跟,其難可比登天。”


    “這也是我屢屢插手的主因。”


    “然而我等世外之人,終究力有其限,這數年來已屢有難控之感。”


    “直到皇上不知從哪裏找出陳言這麽一號人物,定北亂治南災,保益王伏寧逆。”


    “大周的亂勢有如肆虐之洪水,他卻築起接天高堤,生生將這滔天的巨浪困鎖住。”


    “他辦到了我和皇上都辦不到的事,令我終可安心自禁。”


    曇明老道姑說到這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觀主吃驚地道:“這麽說,師父真正下定決心絕食自盡,是因為這個陳言?!”


    曇明老道姑微微頷首道:“不錯,不過真正讓我放下心可為前愆贖罪的並非這些事,而是因為他辦到了兩件無人能辦到之事,終讓我徹底放心。”


    觀主疑惑道:“不知是何事?”


    曇明老道姑慢慢地道:“其一,他拿下了英武伯。”


    觀主一呆:“英武伯,衛菡郡主?此事不就是兒女私情麽?為何此事竟能讓師父如此重視?”


    曇明老道姑露出一抹淺淺的箜,說道:“你可知,衛菡她並不喜歡男人?”


    這話一出,不隻是觀主,連旁邊的曇貞和周圍幾個道姑,也都愣住了。


    “不怪你們會奇怪,因為連衛菡自己,恐怕也未必知道她自己並不喜歡男人。”


    “燕亂期間,她一直陪著皇上東征西戰,從不對任何對她有意的男子有好臉色。”


    “但對女子,她卻照顧得體貼妥當。尤其是對皇上,可說真如將其視為不世之珍寶。”


    “否則她夷族出身,本與我漢家頗有恩怨,為何那般輕易便肯為皇上生死征戰?”


    “隻因,她一縷情思,早已牽係在皇上身上。”


    “隻不過,女子喜歡女子,遠比男子喜歡男子要來得隱秘,更不易被人所察覺。”


    “更何況,她自己也並不知道那有異尋常,隻以為那是生死之間造就的情誼。”


    “皇上自己也是一樣,身在局中,卻難辨其情。”


    “但我身在局外,反而看得清晰。”


    “而這樣一個衛菡,竟會為一男子傾倒,初知此事時,我心中的驚愕,真是難以言喻。”


    說到這處,曇明老道姑又歎了口氣。


    觀主和曇貞等道姑麵麵相覷,她們絲毫不懷疑曇明老道姑的判斷,皆因在她們心中,道師是不會看錯任何事的。


    可這也太……


    良久,曇貞才道:“男乾女坤,天地至理。如此說來,他真有扭轉乾坤的能耐了。但就算如此,這事為何會讓師姐相信他有定國安邦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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