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質的份量,取決於其在國內的身份地位權力。


    但天底下除了唐韻外,再無任何女子為帝、為王甚至為高官。


    眼前這位公主,雖然名聲極盛,但卻隻是個閑名,並不是什麽大梁要員,她來當人質,隻怕梁帝轉頭直接就攻來了,根本不會在乎她的死活。


    “若是別的事,我確實無甚分量。但唯有攻周之事,梁伊是比我大梁太子更為合適的人質。”伊公主鎮定地道,“因為大梁北撫大將軍梁定,視我如己出,任何可能傷害我之事,他都絕不會做。”


    席間再次安靜下來。


    唐韻看向中嶽王,隻見後者苦笑道:“梁冽以性命擔保,公主所言不虛。唉,事實上,這次來周,也是她自己主動要求的,吾皇原本是打算讓其中一位皇子過來。”


    唐韻意外地道:“梁大將軍為何獨對伊公主這般?”


    伊公主眸光流轉,輕輕地道:“皆因我與祖母有八分相似,那是大將軍畢生之痛,故而對我十分疼愛,說一句溺愛也不為過。他每行軍至一處,必先打探當地美味,還會遣人為我送返京城,甚至還曾因我仰慕大楚美食,不惜親自千裏迢迢去了大楚,為我尋來。昔日朝中有大臣議論於我,說我貪食好吃,有失皇室風範。大將軍當眾將那人打掉了滿嘴牙,此事我大梁滿朝皆知,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遣可靠之人去查證。”


    唐韻不禁與眾人對視了一眼。


    竟有這種事!


    但按說她不可能拿這種事來說謊,畢竟如她所說,並不難查。


    “若換了別的皇子來此,我可保證大將軍絕不會留情,一旦回國,立刻便會揮軍北上。”


    “但以我為質,大將軍必多番顧忌。”


    “縱然仍要攻周,亦會先行設法將我營救。”


    “即便父皇肯犧牲我,大將軍也絕不可能答應。”


    “故而大梁便隻有兩條路,一是先將我救出,再行攻周,二是父皇將大將軍調離,換其他將領前來攻周。”


    “而後一條路,我大梁並無將領有把握攻得破貴國襄王的守禦。”


    “因此無論是哪條路,都對大周極為有利。”


    伊公主條理清晰地一點點說出關竅,聽得眾人原本蔑視的心思都不免收斂了幾分。


    若梁定真那麽重視她,那她確實是最佳人選!


    中嶽王待她說完,接過話頭:“不瞞皇上,原本吾皇並不想答應伊公主的自薦,但伊公主以自盡相脅,方促成此事。”


    唐韻吃驚地道:“伊公主何故為我大周做到這等地步?難不成你與我大周有何瓜葛不成?”


    伊公主眼中透出複雜之色,道:“皇上誤會了,這不是為大周做的,而是為了梁將軍。他視我為至親之人,同樣,我也視他為至親,豈忍他落此險地?”


    唐韻微微一怔,旋即醒悟過來。


    看這滿朝文武就知道,無論是哪個國家擄獲了梁定,都必是先進行招降,但梁定不可能叛國,所以下一步就是殺之。


    所以這位伊公主擔心梁定在大周會被殺害,故而想要以身相替。


    她若到了大周做人質,大周自然不可能殺她。同時梁定也成功活著回到了大梁,可謂解決此事的最優之法。


    同時,梁定若是回到大梁,為了保護身為人質的伊公主,必會全力阻止梁帝派別人攻梁。


    大周由此可得保不被大梁進襲,自是大利。


    不得不說,這一招非常高明,連唐韻都有些心動。


    “其中利害,已與皇上說明,肯與不肯,便聽皇上一句話。”伊公主目光殷切起來。


    “坦白說,公主的提議令朕十分心動。”唐韻輕歎道,“但,梁大將軍如今不在京城,何妨稍等幾日再說?”


    “不在這?那在哪?”中嶽王疑惑道。


    “陳相帶著他回鄉去了。”唐韻沒有瞞他。


    於都等人無不大愕。


    這也太兒戲了吧?這麽重要的人物,應該關到深牢之中,重重禁守,避免出了岔子,陳言他竟然如此輕率地帶了他回青山縣?


    “回鄉?”中嶽王詫異道,“那位陳大人帶梁定回鄉做甚?”


    唐韻心說我也想知道,但這話當然不可能說出來。


    她隻道:“他自有其用意。再過數日,便可回京,屆時再談不遲。這幾日諸位便請先在京中遊玩歇息。就這樣罷!朕宮中尚有要務,便先行一步了。”


    天明之後,青山縣衙。


    張燈結彩的院子裏,張大彪愁眉苦臉地坐在新房門外。


    陳言一踏進去,就看到了他,疑惑道:“不至於吧?剛成親你就後悔了?”


    張大彪苦笑道:“大人莫要逗卑職了。”


    陳言若有所思:“那就是昨晚被新娘子趕出來,不許你碰她?”


    張大彪歎了口氣。


    陳言一愕:“竟然真是這?”


    張大彪搖了搖頭:“不是她不許我碰,是我不忍。”


    陳言聽得一呆:“啊?啥情況?太疼了?她是個石女?”


    張大彪一直在搖頭:“不不不,都不是,昨晚洞房挺好的。”


    陳言動容道:“彪子你進步了啊!過去你都是直腸子,有啥話說個開頭本官就能猜到結尾。從你嘴裏說出的話,能讓本官摸不著頭腦的,這還是頭一回!”


    張大彪撓頭道:“卑職說的是,您上回給我出的主意,讓我讓她變胖,我實在是不忍……”


    陳言總算大致聽懂了,奇怪地道:“為何不忍?”


    張大彪低聲道:“昨晚洞房之後,她哭著跟卑職聊了半晚的天,說她和狼後親如母女,我若讓她胖起來,不能再去保護狼後,豈不是禽獸不如?畢竟禽獸也知道保護父母。”


    陳言拍拍他肩頭:“彪啊,本官這就得教教你了。女人的眼淚就像男人的嘴,都是靠不住的。但凡女人哭著說出來的話,你都要打折,懂?”


    張大彪苦著臉道:“可她當時哭得稀哩嘩啦,我實在是硬不起心腸來啊。最後隻好將就著來了三回就結束了。”


    陳言聽到前半,正準備再教育教育他,不想話還沒出口,就聽到了他後麵半句,不由一愣:“等等,我還以為你心軟了,怎麽還來了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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