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舒一把將她拉過來,輕嗔道:“念兒不得無理!這位乃是當今文昌台右仆射陳言陳大人!也正是他妙計相助,姐姐和敬兒才能保住性命,我蕭家才不被牽連!”


    那妙齡女子愣了一下,看看她,又看看陳言,再想想後者方才在自己身上瞄的那般姿態。


    “就是那個又貪財又好色、老天瞎了眼讓他撿了幾個大功勞、僥幸登上相位的陳言?”她又轉回頭,失聲說道。


    “休得胡言!”蕭舒沒想到她嘴裏迸出這麽一句,嚇了一大跳,趕緊叱責,怕惹怒陳言。


    “本官插句嘴啊,”陳言卻沒生氣,反而插嘴道,“貪財好色這個描述對不對咱們先且不論,老天瞎眼這個事實在是冤枉,本官的功勞可是件件實打實,靠著自己的能為辦到的,和運氣唯一的關係,就是沒靠運氣。”


    “哼,看來還得加上狂妄自大。”那妙齡女子轉頭瞪他一眼,加了一句。


    啪!


    一記耳光,陡然搧過!


    那妙齡女子被搧得臉一側,懵住了。


    好一會兒,她才緩緩轉回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打她的蕭舒。


    “你……你竟為了這人……打我!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小妹啊!”


    “打你還算是輕的!”蕭舒脹紅了臉,怒叱道,“陳大人可說不隻是我的恩人,也是我蕭家的大恩人,你怎敢如此無禮!”


    陳言在一旁看著,感覺好像插手管她們這家務事不是很妥當,欲言又止。


    不過……這個看著比小王爺也沒大幾歲的妙齡女子,那泫目欲泣的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


    “他隻是救了你,對我蕭家哪有什麽大恩!”那妙齡女子叫道。


    “你以為寧王謀反,我蕭家作為姻親之家,能可免禍?”蕭舒怒道,“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無知!我是寧王妃,若依律循例而治,我是同誅之罪,而蕭家是連坐!”


    那妙齡女子檀口幾度張開,卻說不出什麽,終究隻能委屈一跺腳,轉身跑出了大門。


    但剛出去,她忽然又轉了回來,眼眶含著淚,把手裏拎著的提籃塞進蕭舒手中,一句話也不說,又轉身跑了。


    蕭舒神情複雜地看著她身影消失在門外,良久才回身,向陳言道:“先生,我這小妹不明事理,口出無禮胡言,求大人見諒。蕭舒代她,向大人賠罪了。”


    陳言擺手道:“無妨無妨,令妹天真爛漫,出言直率也屬正常。說起這事,我忽然有些奇怪,夫人為何沒有回蕭家呢?在那想來比在這外麵要周全些。”


    蕭舒神情一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哪還有顏麵回去呢?更何況,敬兒那些債務尚未還清,我若回家,豈非白白給家中添了負擔?”


    陳言明白過來,估計蕭家對接納她完全沒有意見,但她自己過不了心裏這坎。


    要是回去,隻怕也得等還清了小王爺的債務再說。


    “不說這個啦,先生想來也有些饑餓,我先下廚,做幾樣小點讓先生充充饑。”蕭舒不想再說這些沉重的話題,露出笑容,“先生,裏麵請。”


    就在這時,一人從裏麵出來。


    “敬兒拜見先生!”來人上前先行了個大禮,恭敬之極。


    “敬兒你原來在家?”蕭舒訝道,“那方才這外麵這麽大動靜,你怎不出來相迎?”


    “孩兒在書房誦讀詩書,一時用神,出來得晚了,請母親見諒。”來人慌忙道。


    咄!


    陳言抬手便在他後腦勺上敲了一記。


    “你娘這般疼你,你好意思為這種小事撒謊?”陳言喝道。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小王爺,如今改姓跟了蕭家的蕭敬律。


    此時被陳言一敲,他揉著發疼的後腦勺,苦著臉道:“先生,我……”


    陳言臉一沉:“你最好不是想狡辯。”


    他剛才進來時就察覺了,有人影在院子對角的廊柱後麵暗藏,此時才知道是這小子。


    換言之,從陳言與蕭舒二人進入院中,這小子便在那藏著聽牆角,現在說什麽剛才沒聽見,不是撒謊是啥?


    “是,弟子不敢。”蕭敬律惶恐道,“我方才聽到開門的動靜,便已出來,躲在那邊柱子後麵沒出來。”


    “你躲那做什麽?”蕭舒錯愕道。


    “怕打擾了母親與先生說話。”蕭敬律神情古怪地道。


    “啊?你都聽到了?!”蕭舒大驚,臉蛋瞬間紅了個透。方才她話雖然沒說完,但想留陳言過夜的那幾句意思,已經露得透透的,這兒子又不蠢,豈能不明白!


    “沒有沒有,那邊離得有些遠,聽不真切。”蕭敬律慌忙解釋。


    蕭舒這才稍稍安心。


    還好還好。


    一旁陳言撇撇嘴,沒說話。


    “先生請進,煩母親備膳,我來帶先生進去吧。”蕭敬律岔開話題道。


    “好,莫要怠慢了。”蕭舒見兒子這麽懂事,放下了心。


    不一會兒,蕭敬律帶著陳言到了書房。


    前者說道:“先生,這裏便是弟子日常用功之所,雖然簡陋些,但……”


    陳言直接打斷他的話:“撒謊成性是吧?”


    蕭敬律一愣:“啊?弟子沒撒謊啊,書房有何撒謊的必要……”


    陳言哼道:“哼,我說的是方才,你說沒聽到我與你娘說話的事。”


    蕭舒沒那麽細心,但這小子剛才那說話時的神情,陳言焉能看不出其中有問題?


    蕭敬律訕訕地道:“先生好厲害,我還以為瞞過您了呢。但您既然看破,為何當時沒再戳破呢?”


    陳言冷冷道:“因為你撒謊的目的,有可能是為了保全你母親的臉麵,而非為了你自己。”


    蕭敬律一震道:“先生……”


    陳言擺擺手,止住他的話:“方才在你娘麵前,我說不可為小事撒謊,其實還有一層未說。撒謊本身不是壞事,撒謊的原因,才決定了善惡好壞。凡依此則,你若為惡事或自私而撒謊,我必不輕饒,但若為善而謊,則可酌情。”


    蕭敬律跪地道:“弟子多謝先生點撥。”


    陳言再道:“且,一個人如果撒謊過多,便容易被識破。被識破得多了,別人便再不會信你。屆時你哪怕是說真話,對方也會認為你是撒謊。所以為了能夠好好撒謊,不可頻繁撒謊,隻在關要時刻撒謊,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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