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朝廷大員,個個都是黨魁黨首,當老大都當慣了,他們瘋了才會聽他一乳臭未幹的小子說話,唯他馬首是瞻!


    更何況,他跟他們哪個沒點過節?


    唐韻這不是讓他升官,這根本就是讓他上絞架啊!


    “若……若臣辦不到呢?”他哭喪著臉道。


    “辦不到,大周便再無希望。”唐韻輕輕地道,“朕是大周唯一的希望,而你便是朕唯一的希望。大不了,你我君臣同殞,伴著大周一起被別國吞滅吧。”


    她發什麽狠話都不如這幾句來得厲害,陳言本想插科打諢糊弄一番,可聽得她這話,心中不由一震。


    良久,他才恢複了正常,道:“皇上,您不能光讓臣幹事,不給臣獎勵吧?”


    唐韻沒好氣地道:“朕就知道你會索要賞賜,說吧,你想要什麽?再給你一塊免責金牌如何?”


    陳言搖了搖頭:“臣不要那個,臣隻要皇上答應一件事。”


    唐韻惕然道:“你不會提出什麽朕不能接受的要求吧?”


    陳言搖頭道:“臣要的事,皇上一句話就能辦到,絕不麻煩。而且,對大周也沒任何影響和損失。”


    唐韻好奇起來:“到底什麽事?”


    陳言目光柔和起來,道:“請皇上允了臣的婚事。”


    唐韻呆了片刻,突然嬌軀一震,道:“難道是……”


    陳言嚴肅地點了點頭:“皇上沒有猜錯。”


    唐韻兩頰騰地一下浮起紅雲,震驚地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陳言毫不猶豫地道:“臣像是那糊塗之人嗎?”


    唐韻呆看著他,檀口大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家夥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陳言見他神情似有不悅,連忙道:“皇上可要想清楚,您答應了,臣才有幹勁去替皇上辦事哦。”


    唐韻惱道:“你敢威脅朕!”


    陳言腦袋大搖:“不不不,臣絕無此意,隻是求皇上應允婚事。”


    唐韻心中大亂,一時手足無措。


    說是“求”,實際上不還是威脅?


    若是不答應,可想而知,這家夥便會說什麽做事沒幹勁,敷衍於她。


    她委此重任於他,確實是認為他有能力辦到。若為此而致大事有缺,豈非因小失大?


    可是……她怎可能答應這種無視要求!


    她心中不斷轉著念頭,千百道念頭轉來繞去,最終合為一念。


    “朕,”她一咬牙,“答允了!”


    “皇上,空口無憑,要不咱們立個文書?”陳言哪可能輕易信她,小心地道。


    “胡鬧!這種事怎可能立文書!”唐韻氣得一跺腳,兩頰緋紅。


    陳言又是一呆。


    這妞今兒咋了,頻頻出現這種女兒家的嬌態,搞得他都有點看得心癢癢的。


    他定了定神,攤手道:“不立文書,那臣可不太信得過皇上。”


    唐韻左思右想,終究是不可能答應跟他立文書這種事。


    但看他神情模樣,要他心甘情願全力辦事,始終得給他個有力的承諾才行。


    “也罷!”她終於下定決心,“今日此事,你若說出去,我定會砍了你的頭!”


    陳言正想說你這會兒咋不說“朕”改說“我”了,唐韻忽然踏前一步,蜻蜓點水般,芳唇在他臉頰上輕輕一觸,隨即飛快退開,已是雙頰紅若豔陽,目光更是轉往一邊,不敢看他。


    陳言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被親的地方。


    然後才道:“皇上,您怎麽把口水往臣臉上抹……”


    唐韻沒想到他來這麽一句,氣得一腳踹了過去,儀態全無。


    陳言嚇一跳,慌忙退開兩步,驚道:“臣說錯什麽了!”


    唐韻惱怒道:“你要承諾,這便是朕給你的承諾,你卻說什麽口水,惡不惡心!”


    陳言滿頭霧水:“這算是什麽承諾……哎您別激動別激動,您說是承諾就是吧,總之就這麽說定了,臣告退!”


    見唐韻又要踢來,嚇得趕緊轉身開門跑了出去。


    門外的鳳翎衛不禁愕然,看著陳言狼狽逃竄而出。


    陳大人和皇上在裏麵不是議事嗎?怎麽逃了?


    唐韻看著陳言逃走,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黎蕊走了進去,將門關上,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方才您和陳大人是……”


    唐韻搖了搖頭:“沒什麽。”


    這件事,不可讓別人知道。


    萬萬想不到,陳言竟然如此大膽,敢向她提出婚事!


    看來,是自己平時太過驕寵那廝,把主意打到了她頭上!


    不過……


    若他真的能辦到這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或許,就算是答應了他,也未必是件壞事。


    朝中朋黨嚴重的情況,從陳言就能看出端倪。


    任何人隻要進入大周的官僚體係,立刻就會麵臨兩個抉擇。


    一是擇一方黨群而依,一是什麽都不選,獨立存在,但卻會被眾人群起而攻之。


    陳言算是一個異類,選了後者,卻仍能靠著非凡手段,一步一步立下件件大功,讓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幫他。


    但絕大多數的官員,都過不了這一關。


    這就使得原本的結黨現狀,更加堅固和明顯。


    如何解決朝中朋黨之爭,她登基以來,想盡辦法,卻始終收效甚微。


    其實不隻是她,先帝在時,也是百般嚐試,最終隻能無奈放棄。


    陳言要是成功,就當是對他的嘉獎吧!


    橫豎自己早晚也要立後。


    再說了,這件事絕非三五載能辦成,說不定十幾年他才成功,那時估計他年紀上去了,對已經步入中年的自己興趣減弱,搞不好會自己提出不再拿這當獎勵。


    反過來說,若是他失敗了,自己更不需要與他成婚,同樣不虧。


    唐韻在心裏盤算了一番,露出笑容。


    怎麽想,自己都是占便宜的那方!


    “皇上?”黎蕊見她神情不斷變化,不時出神,忍不住小心喚了一句。


    “有事?”唐韻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


    “臣有一事不明,皇上,陳大人那誅心之刑,似乎沒什麽厲害的,為何您答應了?”黎蕊把這疑惑問了出來。方才在殿上,她就沒想通。


    “你出身寒微,難以理解也是正常。”唐韻微微一笑,“先看個幾日,便知為何此刑對唐朔乃是極刑。”


    黎蕊哦了一聲,連皇上也這麽說,看來陳言並不是隨便胡謅的。


    算了,先觀察觀察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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