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賢章無奈地道:“是當時在塾舍內的先生,以及後來去勸架的兩名太學博士。”


    陳言這才徹底明白過來,這些當官的先不說都是文人,隻說以她身份,他們自然隻敢挨打不敢反擊。


    他一想那情景,不禁樂了。


    得,齊活兒了!


    國學閣的先生多是老者,這下不隻是腳踢北海幼兒園了,連拳打南山敬老院也見識到了!


    眾人見他居然還笑,無不暗怒。


    “此事太過惡劣,事發當日,國學閣的大門便被那些幼童的家人堵住。”左賢章歎息道,“大人想來也能明白,事關重大,下官豈敢再留菱公主?若大人想讓她重回國學閣,隻怕下官肯,那些孩童的家人也不肯啊!”


    事實上當時的家長並不滿足於隻是將菱公主驅逐,左賢章為了不讓事情鬧太嚴重,用盡辦法,才好不容易將這事壓下來。


    若是真讓陳言把菱公主帶回國學閣,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陳言沉吟片刻,問道:“本官且問一問,菱公主為何要打他們?”


    眾人張了張口,一個說話的都沒有,連左賢章都啞口無言。


    這事原委他們當時便詢問清楚,此刻想回答也不敢回答。


    陳言一看他們這臉色,已然清楚,微微冷笑道:“看來,我陳某人在國學閣被人肆意辱罵,這事已是人盡皆知了。”


    左賢章尷尬地道:“他們都是些幼童,不明事理,童言無忌,大人何必與他們計較?”


    陳言冷冷道:“他們現在是幼童,將來不會長大成人?”


    一名儒士囁嚅道:“長大成了人,懂了事,自然便不會再胡言亂語了。”


    陳言哈哈一笑:“這話說得倒是既輕巧,又推卸責任。便如一本書卷,被蠹蟲所蛀,請問假以時日,此書會自行愈合嗎?”


    眾人低下頭,答不上來。


    “再者,爾等身負教導之責,竟然明知他們辱罵朝廷命官,卻不予以製止,反而期待他們長大後自己懂事,改變想法。”陳言冷笑道,“這豈是為人師表者應有之念!讓人知道此事,徒惹天下人笑話!說出去,人人以為我國學閣是個無能之所,連矯正幼童言行都辦不到,壞了朝廷聲譽,你等擔當得起嗎!”


    幾句話說得眾人更是啞口無言。


    要是他恃著官威壓人還好,可問題是,這些話確實有道理。


    “想來,諸公在菱公主打人之後,心中對她都是恨之極矣,覺得她性格頑劣,難以教導。”


    “可爾等可曾想過,她會這麽做,乃是因為你等不作為,她才不得不將這本不該由她來做的事擔在肩上?”


    “所以打人之事,明麵上責任是在她,實際上責任乃是在你等!”


    “如今你等卻隻顧推卸責任,將這全推到一個柔弱少女身上,你等枉為國家重臣,更枉為男兒!”


    “本官若是你們,真恨不得就地一頭撞死!”


    陳言越說越大聲,到得最後幾乎是叱喝,聽得眾人額頭滲汗,心生慚愧。


    之前他們確實沒這麽想過,但現在聽來,好像確實有理!


    左賢章頹然道:“陳大人所言甚是,都怪下官未能及時督責,方出此事。”


    旁邊一名儒士慌忙道:“此事怎能怪責閣老?您掌管國學閣,每日何其操煩,是我等未能及時察覺與好好教導才對。”


    陳言喝道:“行了!事已至此,光是口中爭責又有何用?唯有盡可能彌補此事。”


    另一名儒士小心地道:“依大人所見,如今該怎麽做呢?”


    陳言神情緩和下來,道:“菱公主與人爭差距之事,鬧得有些大,必得先將此事處理妥當。否則,貿然讓她複學,確實容易惹來非議。本官有一法子,與諸公共酌。”


    眾人精神一振,左賢章連忙道:“請大人示下。”


    陳言正色道:“涉事之人,盡數除去學名,趕出國學閣,終身不得再入此地!”


    眾人一呆。


    左賢章疑惑地道:“大人不是想讓菱公主複學麽?怎麽又說要除去學名……”


    陳言打斷他的話:“左大人想哪去了,菱公主仗義出手,乃是同輩楷模,怎可能處置她?本官說的是,將那些辱罵過本官的孩童,盡數趕出國學閣。如此一來,菱公主複學之事自然無人反對了。”


    眾人同時色變,左賢章失聲道:“什麽!這,這怎麽可以!”


    陳言反問道:“為何不可?”


    其中一名儒士結結巴巴地道:“當時爭鬥,菱公主毫發無傷,那些幼童卻受創頗重,要是隻處置他們,而不處置菱公主,隻怕難以服眾。”


    陳言奇道:“誰說不處置菱公主了?”


    眾人又是一呆。


    卻聽陳言接著道:“咱們國學閣該給菱公主通報獎勵,將她樹立為榜樣,號召全閣學子都向她學習才是!這等是非分明,方是先賢所讚頌的品格,若不嘉獎,天理難容!”


    一群人鴉雀無聲,感覺三觀受到了極大衝擊。


    打人的獎,挨打的罰,這都是什麽啊!


    陳言環目掃視,道:“誰還有意見?”


    左賢章硬著頭皮道:“陳大人,這事隻怕有些不妥。畢竟菱公主年長,且打傷了人……”


    陳言再次截斷他的話:“諸公可有戒尺?可會體罰不聽話的學子?你等也年長,請問你們打了那些不聽話的弟子,雖然你們明明占著理,但是否也該受罰?”


    一人爭辯道:“這怎麽一樣!我等乃是先生啊!”


    陳言反問道:“怎麽,你們還想搞特殊?你們是先生,所以可以如此,公主乃是公主,卻不可以?難道你等還能淩駕於公主之上?”


    眾人嚇了一跳,哪還敢說話。


    這帽子太大了,他們哪戴得起!


    陳言滿意地道:“看來大家都沒意見了,左大人,此事便交由你處置,本官先帶菱公主進去了。”


    左賢章唯有無奈地道:“是。”


    陳言這才轉身,正要離開,忽然又回頭說了一句:“對了,那些辱罵本官的孩童,也該一一通報他們為何受罰。”


    說完這才抬步走到轎邊,道:“公主請下轎,咱們也得守守規矩,步行進去罷。”


    菱公主從轎內出來,問道:“先生,我可以複學啦?”


    陳言微微一笑:“本官親自送你來,若是沒法讓你複學,這臉往哪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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