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是她自己動手,隻怕現在還在想如何查清寒翠的情況。


    但他用的手段,確實也是超乎尋常。


    隻用了兩壺醉九霄,而且還額外生賺了五萬兩!


    “沒那金剛鑽,豈敢攬瓷器活兒?”陳言嗬嗬一笑。


    “什麽?”青鳶一呆,沒聽懂。


    “咳,總之就是咱們趕緊走,但清夫人住哪本官尚不知道,得你帶路了。”陳言擺擺手,“路上我會告訴你該怎麽做,運氣好些的話,今晚便能探點幹貨。”


    “幹……貨?”青鳶又是一呆。這家夥嘴裏迸出的詞,怎麽老是些自己聽不懂的?


    “呃,此乃我家鄉話,即指有用的消息。”陳言粗略解釋了一遍,話題一轉,“她究竟住哪?”


    青鳶回過神來,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道:“先帝所有妃嬪,均住在冬苑。”


    陳言若有所思:“冬苑?倒是挺應景。”


    失去先帝這棵大樹,又沒有母憑子女而貴的妃嬪們,自然長年都跟過冬一般。


    青鳶帶著他往冬苑而去,一路上將情況大致與他說了一遍。


    冬苑位於皇宮一角,可說是離宮門最遠的所在,雖然有宮監宮婢等服侍,但待遇上自然和當年先帝在時相差不少。


    內部分為多個院落,地位高些的夫人可獨居一院,差些的就隻能與人共居一院。


    陳言聽她不斷講解,不禁嘖嘖地道:“這麽說來,這些夫人與普通人家也無不同了。”


    青鳶輕輕一歎:“誰說不是呢?雖然不必擔心柴米油鹽等事,但終生難出皇宮一步。她們身份特殊,又不能改嫁,在這等於活在這世上最奢華的牢室內。”


    陳言撇撇嘴:“不必擔心柴米油鹽,在這亂世上已是最大的幸運,倒也不必多愁善感。更何況,她們曾經也享受過榮華富貴,當初入宮時便該想到日後可能會有今日這般生活。這世上凡事有利必有弊,哪有光好不壞的呢?”


    青鳶蹙眉道:“你以為她們都是心甘情願入宮的嗎?”


    陳言反問道:“難道不是?”


    青鳶不悅道:“被皇上看中的女子,焉有拒絕之理?”


    陳言奇道:“先帝難不成還強搶民女?”


    青鳶嚇一跳,壓低聲音:“莫要說這麽大聲!強搶倒不至於,但先帝看中的女子,其自身想法先不說,她們家人又或當地官員,均覺得是無上榮耀,自會多方設法,讓她們答應。比如五夫人和若夫人,便是如此。”


    陳言倒不意外。


    大周女子地位低下,沒多少人真拿她們當回事。若是能用她們一己之身,換來家族富貴,自然其家人無不樂意,甚至還可能以為她們自己也樂意。


    當然其中也不乏對皇宮後妃的生活充滿渴望的女子,但必然也會有被迫無奈的。


    不過這些都是帝皇的家事,輪不到他來插手。


    不知道唐韻這開天辟地第一位女帝,未來立後納妃,又會怎麽辦?


    總不能也到大街上逛一逛,看誰順眼就把他招入宮吧?


    又或者找媒人介紹相親?


    但夠資格給她當媒人的人,也沒幾個。


    等等,這妞不喜歡男人的啊,或許不會招男後男妃,也是招女子?


    隻是她要寵幸這些女妃的話,怕是得用上道具才行……


    他一邊想,一邊不免露出些曖昧笑容。


    青鳶見他神情奇怪,問道:“大人在想什麽?”


    陳言回過神,趕緊轉移話題:“沒什麽,就是有些好奇,那位五夫人,為何她叫五夫人?難不成前麵還有大夫人、二夫人啥的?”


    青鳶搖頭道:“這倒不是,她的‘五’字乃是指宮、商、角、徵、羽的‘五音’,先帝愛她音律之藝,故而賜了這封號。”


    陳言這才恍然。


    到了冬苑外,卻見門外同樣是鳳翎衛把守。


    清夫人早已回來,將陳言要來的事知會了她們。加上有青鳶陪同,眾鳳翎衛自然不會攔阻。


    陳言與她入了冬苑,感覺像是進了大城市的老區。


    皇宮內已有不少建築陳舊,但這裏的建築又更要陳舊三分,而且燈火遠不像外麵點那麽多,處處黑暗幽靜,透著股淒涼。


    兩人甚至要打著燈籠才能看清路途,好在青鳶對這裏的地形頗為熟悉,不多時,已帶著陳言到了清夫人所居的“清苑”。


    一人微微佝著身子,在門口迎接道:“想不到陳大人這麽大麵子,竟有青鳶姑娘相陪。”


    陳言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尚德全!


    不過此時他臉上隻有少許恬淡和謙卑之色,再沒那晚收拾寒翠時的凶惡之態。


    青鳶眼中閃過一抹怒色,但終究還是壓了下去,解釋道:“陳大人是受皇上禦旨,暫時居於宮內,身邊時刻不能離開鳳翎衛的督視。別的姐妹都有公務在身,唯我清閑,是以陪大人來此。”


    尚德全點頭道:“原來如此。夫人已經備好銀兩,不過大人是男子,不宜入夫人居處,正好青鳶姑娘在此,請你替他去取罷。”


    陳言和青鳶對了個眼神,均心生異感。


    這家夥顯然是故意想將二人分開。


    換了別的時候,陳言絕對寸步不離,抱死了青鳶,畢竟在這他除了自己的連弩,再沒其它武力自護的手段。


    但這番前來,為的是探查對方情況,他心念一轉,朝青鳶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道:“如此便有勞全公公帶路了。”


    尚德全點點頭,對陳言道:“大人請在此暫候。”


    陳言接過青鳶手中的燈籠,看著二人入了院子,並不著急。


    對方弄走青鳶,必有後續手段,到時候再隨機應變。


    等了足足一刻鍾,不見青鳶出來,卻忽見有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婢女神情驚慌地從院內走出,向他施了禮,道:“大人!青鳶姑娘不知道是否舊傷複發,竟倒地不起,大人快去瞧瞧!”


    陳言心叫來了!


    對方將青鳶調開,然後才單獨將他召入,必是已經安排好了陷阱!


    不過陳言倒不擔心對方會動粗,饒是清夫人再大的膽子,也絕不敢對他下殺人之類的狠招。他來這裏,連太後在內,所有夫人都知情。若他在此地被人殺害,那清夫人別說她自己,估計她九族都免不了給他陳言陪葬。


    他裝出吃驚之色,連忙道:“她在哪?”跟著那婢女趕緊入了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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