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哈哈笑了起來:“哈哈,真是笑話!你跟了殿下這麽長時間,倒是不妨說說立了什麽功勞?本官才跟從殿下數日,便已能立下燒糧大功,還為殿下訓練數千軍士!而你呢?功勞沒半點,迫害本官倒是一套一套的!”


    公孫城臉上一陣陣青紅交變,一時說不出話來。


    旁邊唐朔沒想到有這一變,吃驚地來回看著兩人,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得把目光投向姬楚,卻見後者雙眼微眯,沒有任何要說話打圓場的意思。


    “本官原以為追隨殿下是個明知之舉,現在才知道竟是空歡喜。有你這樣迫害賢良的下屬,難怪殿下大業至今難成!”陳言冷然拋下這一句,轉身便要下高台。


    院門外的唐、黎二女麵麵相覷。


    這是要把路給走絕了啊!


    哪怕唐朔等人確實有心和他合作,這下也肯定被擠兌得沒法再留下來,不走也不行了!


    “大人且慢!”


    就在這一刻,公孫城突然一伸手,拉住陳言的胳膊。


    陳言轉頭便要罵。


    公孫城單膝一落,跪倒在地:“公孫城慚愧,魯莽之舉,請大人海涵!”


    陳言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你怕不是有點大病?這又是搞的哪一出?”


    公孫城臉上驚容消失,歉然道:“公孫城首先向大人致歉,我絕無迫害大人之意。方才之事,實是我與姬先生議定的最後一次試探。”


    姬楚跨步上前,也露出歉然之色:“大人若要見怪,姬某願擔起此責。大人是主上成就大業不可或缺之臂助,懇請大人原諒則個。姬某可向您保證,此後絕不會再有類似的事,否則姬某甘願自絕於大人身前!”


    陳言一臉驚疑不定的神情:“什麽意思?這麽說,你們並不是真想讓我親自帶你們去糧倉?”


    姬楚肯定地道:“這是自然。大人若是暴露,對殿下有害無利,我等豈會如此愚蠢?這要求真正的試探,在於大人的回應。不瞞大人,若您答應親自帶公孫先生前往,我會立刻帶主上離開。”


    一旁唐朔滿頭霧水,顯然是被蒙在鼓裏。


    陳言來回看著姬楚和公孫城,良久,臉上怒容才漸漸消了下去。


    “真是最後一次?”他寒著臉道。


    “主上為證,姬某若違此言,便受天打雷轟!”姬楚肅容道。


    “好!本官便再信你們最後一次!”陳言喝道。


    “謝大人大量!”公孫城大喜,鬆開拉著他胳膊的手,恭敬地行了個禮,這才站起身。


    “便先下去休息,午夜之後,再來此台欣賞今夜的大火罷!”


    一刻鍾後,陳言將唐朔等人安置在中院,自己則以安排燒糧之事為借口,到了側院。


    唐韻和黎蕊均已躲到側院的一間屋子裏,見陳言到來,前者脫口道:“方才你到底搞什麽鬼!為何那般衝動,險些壞了大事!”


    陳言關緊了房門,才嘿嘿一笑:“若不那麽做,才是真正壞了大事。”


    二女同時愕然。


    唐韻吃驚地道:“莫非你早就猜出他們並不是真的要你親自帶公孫城去確認?”


    陳言正色道:“姬楚此人詭計多得讓人防不勝防,往往能在常人難以察覺的細節處進行試探。他是故意讓公孫城裝出強硬之態,堅持要我親自出馬,但這其實是個陷阱。”


    黎蕊不解道:“為何是個陷阱?”


    陳言解釋道:“試想我陳言什麽人?怎可能這麽軟弱,任他們開條件?所以若我服軟,大大不合我平素的性格,反而會讓他們懷疑我不對勁,另有目的。”


    黎蕊恍然道:“所以大人才斷然拒絕?”


    陳言點頭道:“不錯,拒絕才是正解,如此方能釋他們之疑。”


    唐韻徹底明白過來,長舒一口氣:“好在你夠機敏,否則就出事了。”


    陳言忽地跪地,道:“但臣確實萬死難辭其咎!”


    唐韻訝然:“你這又鬧的哪一出?”


    陳言伏地道:“臣為免皇上被逆王坐於身上,隻能自己坐在龍軀之上,惶恐之極!”


    唐韻這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反而淡淡一笑:“若朕不明白你是為了護朕,現在已經砍了你的腦袋,更何況此事乃是朕自己找的,若非朕堅持來此,豈有此事?起來罷。”


    陳言這才爬起身,陪著笑臉道:“您一路蜷在那狹小之地,辛苦了吧?”


    唐韻失笑道:“你把朕當成那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了麽?莫忘了朕可是帶過兵打過仗的,這點小苦算得什麽?”


    陳言由衷地道:“皇上真是厲害,換了是臣,半途就得顛死。”


    唐韻伸展了一下胳膊,道:“不過你這麽一說,朕確實有些筋疲骨累,且休息片刻,再去欣賞你這場驚世大火吧。”


    大火安排在午夜,尚有一個時辰才開始,當下唐韻就地找了張床鋪,先行休息。


    黎蕊服侍她睡下後,退出屋子,對守在外麵的陳言道:“大人,您也顛簸許久,先休息一會兒吧。”


    陳言咧嘴一笑:“我倒沒什麽,不過黎姑娘想必是累了,隔壁還有休息的地方。”卻是說話時見黎蕊也在活動著手腳,自是也疲累不堪。


    黎蕊感激道:“如此多謝大人了!”


    進了隔壁屋,陳言見她一邊走路時腿的姿勢有些古怪,忍不住問道:“黎姑娘腿上似有不適?”


    黎蕊在床邊坐下,無奈地道:“是當年上戰場時的陳年舊傷,不時便會疼痛。之前跟著卿兒夫人練了瑜伽,緩了一些,今兒在馬車裏蜷得久了,又有些複發。”


    一邊說,一邊輕輕揉著大腿。


    陳言頓時記起那次誤闖進人造溫泉屋的事,確實事後聽卿兒說起過,黎蕊好像是有舊患在身。


    他連忙上前,道:“本官頗會一些推拿之法,能助人鬆筋活骨,不如讓我替姑娘推一推?”


    黎蕊一愣,頰上紅雲淺起:“這……”


    陳言以為她是不想麻煩自己,笑道:“你我什麽交情,姑娘就莫要擔心了。來,你且躺下,剩下的一切交我便成。”


    黎蕊低下頭,輕輕地道:“那,那就有勞大人了。”


    鄰屋,唐韻雖然躺下,但心中有事,一直睡不著。


    躺了半晌,忽然聽得一陣低吟之聲隱隱傳來。


    她一愕,仔細一聽,那聲音怎麽聽著像黎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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