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錯愕道:“何事讓何大人這麽開心?”


    何進堯笑道:“商家,完了!”


    戶部最近一直在查驗楊掌櫃帶來的那些商家為惡證據,沒有直接打草驚蛇,為的就是能給商家致命一擊,讓商求難以翻身。


    直到今日,一切才終於搞定,昨晚陳言遇刺時,市部司組織了一場規模空前的行動,火速將商家在京城的三十多樁買賣全部封停!


    並且在行動開始時,便直接將商求拘禁,連夜審訊。


    “那家夥認了吧?”陳言也是精神一振,問道。


    “這倒沒有,他嘴相當之硬,無論怎樣詢問,都絕不承認那些違律之事。”何進堯歎道,“不過因為拘禁了他,商家那些買賣的相關人員群龍無首,其中有三成人員,在審訊下認了!”


    陳言暗忖這才合理,商求什麽人,豈會這麽容易便屈服?


    更何況,商求還找了個大靠山,自然是信心十足,絕不會這麽容易就放棄。


    楊掌櫃偷出來的證據可謂鐵證如山,但在寧王鬆口前,這些證據都難以對商求形成致命的打擊。


    不過無妨,他安排了這麽久的棋子,也該起作用了。


    “來人!找個兄弟,去一趟青山縣!”


    同一時間,寧王府,後花園內。


    寧王不耐煩地道:“哭夠了沒有!”


    他麵前一個正哭個不停的妖嬈婦人連忙壓住眼淚,兀自不住抽泣。


    “商求的事,本王已經知道了。”寧王沉著臉道,“戶部竟敢動他,此事本王不會就這麽輕易放過!來人,請陸先生過來!”


    不多時,一位文質彬彬的文士到來,正是府中幕客陸瞻。


    “見過王爺。”陸瞻恭敬行禮。


    寧王將商家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說完後,他問道:“陸先生可有看法?”


    陸瞻沉吟道:“一夜之間,所有買賣盡被封停,而且戶部還是連夜行事,不合平素行事之風。這件事,不簡單,隻怕是籌劃已久。”


    寧王點頭道:“本王也是這麽想,陸先生可有什麽解決之法?”


    一旁那妖嬈婦人不由緊張地看向陸瞻。


    陸瞻從容道:“戶部既是籌劃多時,必是備足了證據,要講理是沒辦法了。唯今之計,莫如先將商先生救出,再談其它。”


    那婦人焦急道:“小婦人已派了家丁前往,可戶部怎也不肯放人,銀子也不收。”


    陸瞻微微一笑:“戶部之風,觀何進堯大人便可知一二,銀子沒用。”


    說著,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婦人乃是商求的正妻,直到今晨方始知道自家丈夫被拘之事,慌忙趕來王府,向寧王求救。


    此時聽陸瞻一番吩咐,不禁心中浮起希望。


    寧王聽完陸詹的話,道:“此法可行,你去吧!本王稍後便至。”


    商妻忙道:“妾身必按王爺吩咐行事。”轉身去了。


    半個時辰後,戶部衙門前炸了鍋一樣鬧騰起來。


    十多個身披縞素的婦人坐倒在衙門口前,哭天喊地,惹得路過的人不斷圍觀。


    “發生何事?”


    “你還不知道?商家的家眷,前來哭冤,說是戶部冤殺了商家的掌事商求!”


    “什麽,竟有此事?!”


    “誰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我倒是聽說,市部司昨夜好像是把商求給拘了,關了起來,生死就不知道了。”


    “商家富可敵國,商求也是頗有名望之人,戶部不至於吧?”


    “若是無事,那這些婦人在此哭甚冤?”


    ……


    議論聲中,戶部衙門內的官員擠在門口,無不一臉黑線地看著門外的那十幾名婦人。


    偏巧何大人一早出去了,不在衙門內,眾人又從未見過這種場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戶部無良!冤殺我家夫君!還我夫君來!”


    眾婦人之中,商妻哭喊得最大聲。


    俞連順忍不住跨出門檻,叫道:“無知婦人,在此喧鬧做甚!你家相公如今好好健在,哪有什麽冤殺!”


    商妻哭道:“那為何我來見他,你們卻不肯讓我夫妻相見?必是已被冤殺,方不敢讓我見他!”


    俞連順怒道:“你休得胡言,我戶部豈是這種……”


    話尚未說完,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叫道:“商家嫂子,你莫哭了,戶部豈是那樣的所在?”


    俞連順暗鬆口氣,有人幫自己的腔,那就好多了。


    卻聽那聲音接著道:“我大表哥前兩年也是被戶部冤屈入獄,我表嫂家耗盡家產為他申冤。可戶部絕口不認,反而稱我表嫂胡攪蠻纏,定了她一樁莫須有的罪名,將她也抓入獄中!戶部從來不是那講理的所在,你還是速速離去,莫要也被他們冤抓了!”


    俞連順大怒道:“什麽人胡說八道!”目光掃向人群中,可周圍圍了至少數百人,一時間哪看得到是誰在嚷叫?


    商妻聽得這話,更是大聲哭喊起來。


    周圍其他人議論聲更是大起。


    “竟有這種事?”


    “假的吧,何大人清正廉明,豈會冤枉他人?”


    “你還真別說,我二叔他三舅公的四表姨的二外侄的七孫女的丈夫,聽說也是做小買賣,結果被戶部無緣無故給抓了,後來還病死在獄中,至今未能申冤!”


    “真的假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這年頭,當官的哪有什麽好人?”


    “等等,你自己不就是官?”


    “咱們這些小吏能一樣嘛,我說的可是那些大官!”


    ……


    戶部衙門內眾官員麵麵相覷,俞連順也扛不住紛雜的聲音,退回門內,愁眉苦臉。


    “這該如何辦是好?”


    “還是趕緊去請何大人回來吧!”


    “唉,何大人是個老實人,隻怕他回來也沒用。”


    “要是陳大人還在咱們這就好了,他必有辦法!”


    眾人正低聲議論時,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喝叫:“什麽人在此嚷叫,成何體統!”


    眾人愕然看向外麵,隻見一抬華轎停在路邊,前後還有侍衛相護。


    喝叫的是其中一名侍衛,大步走入人圈,瞪著那些婦人:“你等無知婦人,為何事在此哭鬧?”


    周圍圍觀的人群一下安靜了不少,有人低呼道:“是寧王殿下的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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