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雪煙懵了!


    陳言此前就算是對金則等人,也是先禮後兵,對方各種挑事,他才跟對方翻臉。


    可沒想到,麵對顧威,他竟會如此生氣!


    感覺像是顧威觸碰到了他一些特別不能容忍的事。


    顧威嚇壞了,慌忙跪地:“絕無此事!大人明鑒,下官一向為官清廉,正如大人一般,豈會做那違心的勾當,貪賑災的銀兩?”


    後麵眾人也慌忙趕緊紛紛跪下,無不惶恐。


    不遠處,金則等人全程觀看,無不瞠然。


    陳言這反應,簡直完美模仿金則!


    金則一向以清廉為名,自然對這種事特別厭惡。


    可問題是,他是陳言,不是金則啊!


    陳言哼了一聲,道:“你知道該如何辦吧?”


    顧威擦了把額頭的冷汗,惶然道:“是,下官立刻撤了宴席!不,立刻讓人將宴席分派給百姓!”


    陳言怒容頓時消失,欣然道:“這就對了!來,咱們趕緊去迎接金大人,他想必等得不耐煩了。”


    顧威忙道:“是是,咦?大人您剛才說……”卻是答應完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愕然抬頭看向陳言。


    陳言若無其事地指了指不遠處的金則等人:“你沒瞧見金大人嘛?他早就上岸了。”


    顧威等人轉頭一看,瞬間石化!


    碼頭上,一時寂靜若死。


    一陣河風拂過,刮起一陣陣震驚和尷尬。


    良久,顧威才轉回頭來,不敢置信地道:“你……你不是金大人?”


    陳言挺了挺胸:“下官青山縣令陳言。”


    旁邊雪煙哭笑不得。


    她這輩子第一次聽人說“下官”二字,說得這麽昂然!


    看著顧威等人跪在地上,一股古怪的感覺湧起。


    不說顧威,隻是他身後的隨吏,怕是最低官品都不會低於六品。


    結果居然給一個區區七品縣令當眾下跪!


    “什麽!你不是金大人,為何讓我等下跪!”顧威驚道。


    “大人這話說得未免有些過分,我何曾讓諸位下跪?這不是你幾位自己跪的嘛。”陳言攤手道。


    眾人如夢方醒,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拍盡官服上的泥土。


    “豈有此理!那你還敢叱罵本官!”顧威怒道。


    “大人言重了,我隻是將金大人會說的話,轉述了一遍。”陳言笑眯眯地道。


    顧威氣得要死,可目下更重要的是,他剛才還恥笑金則,心裏不禁七上八下,隻能尷尬地瞪了陳言一眼,轉身快步跑到金則等人麵前。


    “下官有眼無珠,未識侍郎大人真容,請大人恕罪!”他惶恐道。


    “連本官也能認錯,顧大人這眼力,還真是罕見。”金則冷冷道。


    “是是,是下官眼瞎。”顧威苦著臉道。


    他哪裏想得到,一個七品縣令居然獨自乘坐一艘樓船,還帶著服侍的丫環,而堂堂從一品的大員,居然窩在貨船艙房那種又臭又悶的地方?


    “算了,正事要緊,先卸貨。”金則繃著臉道。


    “是!”顧威連忙應聲,立刻吩咐身後的人,去召集勞工準備卸貨。


    上百名麵黃饑瘦的勞工紛紛上前,等船隻跳板搭好後,便要上去準備卸貨。


    “慢著!他們不行!”陳言卻一聲大喝,指揮軍士上前將眾勞工攔住。


    “陳縣令,你這什麽意思?”顧威不悅道。


    “這些貨物必須小心抬放,這些勞工看樣子就跟上頓飯沒吃飽似的,萬一有了磕碰甚至掉落,後果不堪設想!必須換人!”陳言堅決地道。


    這地方跟青山縣的港口沒法比,但至少要找些強壯的勞工,方能保證火藥的安全。


    “我們冀州隻有這樣的勞工!”顧威哪可能聽他的,也強硬地道。


    “那就不卸貨了!什麽時候你找來合適的人,咱們再搬不遲。”陳言翻了翻白眼。


    “你!哼,本官不和你一個小小縣令說話。”顧威氣呼呼地轉身去找金則,“金大人,這個縣令太過分了,竟還挑三揀……”


    “一切依他所言。”金則直接打斷他的話。


    “啊?這……”顧威傻眼了。


    殊不知金則早就做好了打算,要收拾陳言,現下肯定不行,須得再等等。


    這工程事關重大,聖上又有旨一切都要和陳言商議,甚至聽他的建議。


    隻有等將來證明這打穿天懸山的法子行不通,才好動手收拾他!


    而在那之前,便暫且忍耐。


    顧威沒轍,隻得讓人將勞工遣走。


    陳言心中一動,拉住其中一人,問道:“這位老哥,請問府衙雇你來這搬貨,雇銀幾何?”


    那勞工約在四十來歲年紀,但骨瘦如柴,麵容憔悴,透著饑色。


    聽到這話,他不由一愣,囁嚅道:“大人,這差事還有雇銀?小人聽說的是,一日管兩頓飽飯。”


    這下不隻是陳言,連一旁的雪煙也一下反應過來,不禁秀眉微蹙。


    這次的事,朝廷早就撥下銀兩,所有涉及的方方麵麵,其花費都計算在內。


    包括雇傭勞工,不隻是卸貨而已,日後運送、入山、挖石、通溝等,除了撥調出來的府軍,還需要勞工長期跟著。


    每名勞工每日包吃,此外還有雇銀二十文錢。


    按千名勞工來算,每日便是二十兩銀子。


    而這事估計要花費至少一年時間,那合算下來,便超過七千兩銀子!


    可現在顧威雇傭他們,竟然隻管兩餐而已。


    不用問,那銀子必是落進了他和其它官吏的腰包!


    “百姓如此饑苦,竟還中飽私囊,該殺!”


    雪煙正自暗惱,忽然聽到陳言來了一句,不禁愕然看向他。


    隻見陳言一改嘻笑之態,眼中竟現出淩厲殺意!


    雪煙一顫。


    哪怕是在澄塘湖,一戰滅了上千河盜,陳言眼中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殺機!


    那名勞工見他動怒,心中害怕,趕緊去了。


    陳言深吸一口氣,壓下怒容,轉頭對雪煙道:“讓所有人撤去跳板,未得我準許前,就算是金大人開口,也不可讓他們搬走哪怕一件!”


    雪煙忙道:“是!”


    遲疑了一下,她又道:“大人,可貨物不能在此久耽,該如何是好?”


    這趟來冀州,因為各種原因,行程已經超出原本的預計,走了十來日。


    再耽擱下去,後麵的工期更要延誤。


    陳言冷靜地道:“不必擔心,最晚明日,本官便會找到合適的人選,屆時再卸貨上路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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