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別的人這麽說,雪煙隻會認為對方是想占自己便宜。


    但陳言卻不一樣。


    不是說他不占她便宜,而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再離譜的東西,也未必不靠譜。


    就像叉車、小樓船、魔方等,這些東西她此前也從未見過,如果隻是聽到別人說起,她根本不會相信。


    但事實上,他確實弄出了這些東西。


    她猶豫了一下,微微頷首:“那,有勞陳大人啦。”


    陳言心裏暗笑,嘟著嘴在她太陽穴碰了一下。


    比額頭更燙!


    “下一步是臉頰。”


    不等雪煙回應,他的嘴已觸了上去。


    雪煙一僵!


    天哪!


    額頭和太陽穴還好,可臉頰上,豈不是被他親了?!


    “下一步,是脖子。”陳言沒等她回過神,拋下一句,慢慢朝她粉頸上探頭而去。


    雪煙一來生病,二來被他剛才一下碰得有些心慌意亂,竟忘了躲開,隻覺頸上一癢,已被親了個正著。


    “呀!”雪煙一個激靈,羞赧得向後縮了縮。


    “你這病可不輕啊!”陳言神色凝重地道,“五觸之地,已有四個地方非常燙,若是最後一個地方也燙,那就麻煩了!”


    雪煙本來已經開始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胡扯的,卻被他這一句吸引了注意力,不禁緊張起來:“若是也燙呢?”


    陳言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淋了一場雨,哪有那麽倒黴?不過為防萬一,我還是得幫你做完最後一處的確認。”


    雪煙越聽越緊張,忙道:“行,你來吧!最後一個地方要查哪裏?”


    陳言緩緩吐出一個字:“心。”


    雪煙一愣,旋即雙眸一下睜圓,失聲道:“什麽!”


    陳言神色無比正經:“心乃人之命竅,自然最為重要,不容有失。來,讓本官為你看看心窩有否發熱……”


    說到最後時,他嘟起嘴,朝著她心口湊去。


    “不不不行!”雪煙羞得一下從小榻上翻了下來,雙臂護住胸口,“你根本就是想……想……咳咳……”


    陳言哈哈大笑,本想繼續逗她,可看她站立時,腳步都有些飄浮,說沒幾句又開始咳嗽,心裏微微一緊。


    這妞燒得這麽燙,恐怕病得不輕,實在是不宜再耽擱。


    “這個時候估計也沒地方找大夫了。”陳言沉吟片刻,說道,“雪煙姑娘,本官可能要真的對你無禮了。”


    “啊?你想做什……咳咳……”雪煙沒說半句又咳起來,眼前一暗,軟軟倒下。


    陳言連忙把她扶住,直接一個公主抱,將她打橫抱起。


    “你別亂……亂來……咳咳……”雪煙想要掙紮,但身子虛弱,根本掙不動。


    陳言直接把她抱到了衛浴間,讓她靠坐在牆邊,自己擰開浴缸的水龍頭。


    傍晚燒的熱水,這時還是溫熱的,他試了試水溫,轉身道:“這溫度還行,趕緊把衣衫脫了,洗一下。”


    雪煙死命抱住身子,驚道:“我都病了,你還……還想占我便宜!咳咳……你還是不是人!”


    平時她性子嫻靜,加上有求於他,絕不會這麽對他說話,但這會兒燒得腦子犯糊,說話也控製不住了。


    陳言火了:“誰想占你便宜了!你燒得太高,得物理降溫!”


    雪煙聽懵了:“什……什麽理降溫?”


    陳言懶得跟她廢話,見她一副絕不肯脫衣服的樣子,幹脆直接把她整個抱起,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浴缸。


    “冷……”雪煙一個激靈,感覺一股涼意透心而入。


    “這水是熱的,你還能覺得冷,可見你現在發燒有多嚴重。”


    “要是處理不當,燒壞了身子,以後落下病根,就麻煩了!”


    “當然前提是你能扛得過這病,若是沒扛過,直接死了也不是沒可能。”


    陳言一邊沒好氣地說著,一邊將水澆到她身上,還替她搓手心腳心和腋下等處,幫她散熱。


    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大周醫療水平低下,高燒死人的案例也不是一個兩個。


    當初他剛到青山縣上任時,就親眼看到有人因為傷風發燒而殞命。


    雪煙本已燒得有些迷迷糊糊,但這時卻感覺到稍稍舒服了些。


    原本她還擔心陳言是想借機占她便宜,可他忙了半晌,那雙平時對她簡直無惡不作的手,居然破天荒地完全沒有碰她身上任何羞人之處。


    “你竟然沒趁機占我便宜……”雪煙不由自主地道。


    這跟那個老是找機會揩她油的陳言,簡直是兩個人!


    “本官正人君子,豈能趁人之危?”陳言一邊忙一邊隨口道。


    “你還正人君子?天底下哪有老是占女兒家便宜的正人君子!”雪煙有氣無力地道。


    “這說明你對這四個字理解有誤,正人君子是指行事光明磊落之人。”


    “本官占你便宜,一向是在你清醒明白的情況下占的,這叫光明。”


    “占你便宜,卻並不掩飾做過的事,也從來不覺得羞愧,這叫磊落。”


    “所以說,本官正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自然便是正人君子。”


    陳言理直氣壯地說道,手上一直沒停。


    雪煙無語了。


    這種解釋,也就他想得出來!


    半晌,陳言感覺她高熱仍沒退下去,不由皺眉。


    “不行,你這燒得太厲害了!在這等著,坐好,別把自己淹死了!”


    他拋下一句,回身去了臥房。


    不多時,他又折轉回來,手裏拎著個小箱子。


    這是他的急救藥箱,出遠門光備好衣食住行不夠,對各種可能發生的生病受傷情況,他也備了不少東西。


    他放下藥箱,從裏麵取出一個針囊,抽出一根銀針,簡單點火消毒後,拿起她手指,輕輕紮了下去。


    燒得頭暈腦脹的雪煙連叫痛的力氣都沒了,滿心疑惑。


    他在幹什麽?


    這念頭也沒能維持多久,她漸漸意識沉了下去,昏昏沉沉中,仿佛聽到有人在耳邊唱歌,隻不過聽不清唱的是什麽,而且唱的東西也很奇怪。


    聽著,有點像鬼嚎似的。


    一個念頭忽然湧起。


    莫非……自己死了,到了黃泉,聽到了小鬼嚎叫?


    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來。


    那鬼嚎一樣的歌聲一下停了,喜道:“你醒了!”


    雪煙好半晌才緩過神來,轉頭看去,隻見陳言喜笑顏開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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