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很快就回到了村中。剛趕著驢車來到大門口,李父就領著兩個孫子從院中迎了出來。


    “老婆子,你們可算回來了?此行是否順遂?成了沒有?”自從兩人離開後,他的內心就七上八下,始終難以平靜,仿佛有一塊巨石高懸在心頭。


    雖說女方不能生育,但他還是擔心對方會嫌棄自家老大。這不,終於把人盼回來了,自然要過來詢問一番。


    李母喜笑顏開地說道:“一切順利,隻待春耕結束,兩人的婚事,便可提上日程。”


    “文樂、文嘉,看爹給你們帶了什麽?”李浩從車上拿起一個紙包打開,散發著淡淡花香的桂花糕,便瞬間映入眼簾。


    “桂花糕?”年紀尚小的李文嘉,看到父親手中的桂花糕,驚訝得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甚至還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對啊!你和哥哥不是喜歡桂花糕嗎?爹特意給你們買了一包,快拿去嚐嚐吧!”李浩輕輕撫摸著小饞貓般的小兒子,眼中滿是寵溺。


    “謝謝爹爹。”李文嘉年紀尚小,尚不明白父親為何去鎮上,看到美味的吃食,開心得像一隻小麻雀。


    然而,已經六歲的李文樂卻從祖父祖母的話語中嗅到了一絲異樣,似乎還捕捉到了“後娘”等字眼。


    所以,他並沒有急切地去接父親手中的糕點,而是抬起頭,目光如炬地望向李浩,“爹,您是要給我和弟弟找後娘嗎?”


    李浩萬萬沒有想到大兒子會如此發問,但他知道,這件事孩子遲早都會知曉,於是也沒有隱瞞,而是微微頷首,輕聲應道:“嗯!有人給爹介紹了一個女子,她沒有自己的孩子,定會將你們當作親生骨肉般疼愛。”


    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李文樂並未多言,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便轉身回屋去了。


    盡管他對母親棄自己與弟弟而去心懷怨恨,但萬萬沒料到父親如此迅速就要迎娶其她女人過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望著大兒子漸行漸遠的背影,李浩不禁心生愧疚,隻怪自己無能,無力留住孩子們的母親。


    “文樂是怎麽知道的?是你說的?”李母向自家老頭子投去狐疑的目光。


    “沒有,我怎會跟孩子講這些,可能是今早咱倆說話時,被孩子聽了去!”李父慌忙擺手,深怕老婆子產生誤會,招來斥責。


    “不行,我得去看看,文樂長大了,要是抵觸這事,日後怕是不得安寧。”李母喃喃自語道。


    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李文嘉,聽到哥哥的話,頓時覺得手中的桂花糕不香了。


    “後娘”這個詞,在他心中宛如惡魔一般,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喊:“爹,我不要後娘,後娘打人可狠了,還不給飯吃,‘嗚嗚嗚’……”


    “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啊!並不是所有繼母都是壞人。”李浩萬沒料到,就連四歲的小兒子也如此抗拒自己再娶,不禁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二蛋他後娘就經常不給飯吃,還打他,上次我看到他後背都被抽得皮開肉綻了,就因為他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


    文嘉雖然身材矮小,看上去宛如一兩歲的孩童,但說話卻條理清晰。


    “別怕,爹向你保證,蘭香姨姨絕對不會動手打你們的。”


    小兒子口中的二蛋,李浩自然是知曉的,二蛋的親娘生下他後就難產去世了,後來經人介紹,他爹又娶了現在的婆娘。那婦人是個寡婦,帶著一雙兒女嫁進門,之後又生了兩個兒子,對男人原配留下的二蛋甚是厭惡,常常無緣無故地打罵。


    起初,兩位老人健在時,猶如兩棵參天大樹,多少還能為二蛋遮風擋雨,後來祖父祖母先後病逝,二蛋就成了繼母的眼中釘、肉中刺,打罵更是變成了家常便飯。


    二蛋他爹則像個毫無骨氣的軟腳蝦,把一對繼子女當成心肝寶貝來寵,對親生兒子卻如寒冬般冷漠。


    如今二蛋雖已八歲,但卻因常年饑寒交迫,挨打受罵,長得如同豆芽菜般又瘦又小。


    能活到現在,全靠那些心地善良的村民,今日你偷偷給塊餅子,他給碗稀粥,這才讓二蛋得以苟延殘喘。


    身為男人,李浩特別瞧不起二蛋他爹,他怎對得起為了給他們王家延續香火,難產而死的原配。


    反正他絕不會如此,如果日後蘭香並非表麵這般溫柔善良,而是苛待兩個兒子,他寧願休妻,哪怕孤獨終老,也定要把孩子們拉扯大。


    “真的嗎?”聽到父親的話,眼角還掛著晶瑩淚珠的文嘉抬起頭來,宛如一朵在風中顫抖的小花。


    “當然,你和哥哥是爹爹的心頭肉,比命還要重要,爹怎會讓你們受半點兒委屈呢!”李浩一邊輕柔地幫小兒子擦去眼角的淚水,一邊輕聲哄道。


    年紀尚小的文嘉,瞬間破涕為笑,像一隻歡快的小鹿朝裏屋跑去,他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哥哥。


    李浩看著小兒子奔跑的身影,臉上的愁容也如烏雲般稍稍散去了些許,他把驢車拴好,也跟著回了房間。


    而莊子這邊,陳家旺和宋叔幾人卻依舊如陀螺般忙碌著。


    “東家,村裏如今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春耕,二狗老是在莊子上忙前忙後,也不是個事兒啊!要不,再找幾個短工吧!”這些話,如鯁在喉,宋叔一直在糾結到底該不該說,今天實在忍不住了,這才一吐為快。


    他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民,把土地看得比命還重要,眼看著大家都在為春耕忙碌,而東家卻隻專注於莊子,村裏的地還沒有翻動,不禁心急如焚。


    陳家旺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他抬頭凝視著那仿佛沒有盡頭的莊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


    “這個我也考慮到了,前幾日,大家都忙著春耕,根本就尋不到人,這才不得不讓二狗哥過來幫忙。


    我估計那些田地稀少的人家,應該已經種完了吧!等吃過午飯,我便去清水村走一趟。讓村長幫忙尋覓幾個閑人,如此一來,二狗哥就能夠回村去春耕了。”


    村裏的田地本就不多,自然也用不了太多的糞肥,估計家裏積攢的那些豬糞、雞鴨鵝糞便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樣也能省去諸多麻煩,不然還得不辭辛勞地來鎮上拉,這一來一回二十幾裏路,實在是太耗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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