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遠,田文俊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紅封拆開,數了數裏麵的銅板,竟然有足足五百文之多!心中不禁慨歎:“有錢人真是大手筆啊,出手如此闊綽!”


    看來,這些銅板隻能等堂妹生子時,再隨回去了,不然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且說村中陳家老宅,陳母正端坐窗前,焦灼地向外張望。


    小兩口吃過早飯便出了門,到現在還未歸來。還好小孫子已經六個多月了,能吃些米粥和雞蛋,否則早就餓得哇哇大哭了。


    “老頭子,你說家興兩口子去了這麽久,咋還沒回來?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吧?”


    自從上次小兒子遭遇一場虛驚後,陳母便對上山之事心生抵觸,擔心會真的遭遇野獸。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就別在那兒胡思亂想了。”陳父想起那日的情景,自己也心有餘悸,但這話自己知道就好,不然老婆子隻會更加擔心。


    而此時,被老兩口惦念的陳家興夫妻,正在倒魚籠。


    “相公,你有沒有發現,最近捕到的魚似乎越來越少了?”張氏拿起一個魚籠,裏麵隻有寥寥幾條小魚。


    “嗯!可能是我們捕撈得太頻繁了吧!要不先養上十天半個月,再過來看看?”


    陳家興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小弟之前就跟他提過,小溪裏的魚時多時少,具體原因,他也摸不透。


    “看來隻也能先這樣了,說不定過些時候再來,還能捉到大魚呢!”張氏點頭應道,她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兩人把所有魚籠裏的魚兒全部倒出來,大大小小的魚兒加在一起,目測還不足十斤,不禁有些沮喪。


    他們的魚在集市上很受歡迎,即使大的賣八文,小的賣四文,也會在剛到集市沒一會兒就被搶購一空。


    主要是,夏季都鮮少有人賣魚,更何況寒冷的冬天了,他們的魚,可謂是蠍子屎——獨一份,能不好賣嘛!


    僅這一個多月,單靠賣魚這一項,收入便已有一兩多,不足二兩。


    “哎,知足者常樂,你想想,我們未捕魚前,不也一樣過日子嗎?”


    張氏雖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這都是白得的,又沒花費一文錢,有何難過可言。


    “你說得對,知足常樂,並非完全捕不到魚,隻是少了些罷了。”


    陳家興仔細一想,似乎確實如此,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夫妻二人收拾好漁具,這才挑起擔子向山下走去。


    “秋菊,那塊地,你今日也瞧見了,感覺如何?”時至今日,陳家興仍惦記著開荒之事。


    以往都是陳家興獨自上山捕魚,張氏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查看他口中的寶地。


    “看著甚是肥沃,若先種上兩年大豆滋養,想必會成為一塊良田。”


    張氏的想法與陳家興如出一轍,也認為那塊地不錯,若能開荒,自是再好不過。


    “可咱爹卻堅決不同意我在此開荒。”想到父親堅決反對的態度,陳家興不禁頭痛欲裂。


    “回去再勸勸爹,或許他老人家就同意了呢!”


    起初,張氏還覺得公公的顧慮不無道理,但親眼見到荒地肥沃的土壤後,便動了心思。


    陳家興情緒低落地嘟囔道:“我看行,爹娘待你一直很好,你說的話,他們也樂意聽,哪像我,仿佛是撿來的一般。”


    “你這傻憨憨,正因為爹娘疼你,才會對我百般照顧,這你都看不出來,真是笨死了。”


    張氏回身戳了一下陳家興的額頭,滿臉嫌棄。


    “有嗎?我怎麽沒覺著。”陳家興摸了摸腦袋,不禁自我懷疑起來。


    “當然了,每次你趕集回來稍晚一些,爹娘就會去大門口焦急地張望,家中做好吃的,也會特意給你留一份,等你回來吃。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隻是你未曾察覺罷了。”


    公婆雖不善於表達,但他們對兒女的關愛,卻早已融入生活的點點滴滴。


    有時靜下心來,張氏便會感慨,為何自己的爹娘就不能公平對待,但凡他們曾經能少一些偏心,也不至於如今晚景淒涼。


    雖然自從那次爹娘上門大鬧一場後,她就再沒回過娘家,但也或多或少從旁人那裏,聽聞了一些爹娘的消息。


    她認為爹娘落到如此地步,完全是自食其果。若他們不來招惹自己,她也不會對老兩口的饑寒交迫坐視不管。


    “哦!那確實是我愚鈍,竟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


    倘若沒有媳婦提醒,陳家興恐怕永遠都不會注意到這些,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賺取更多的銀子。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兩人終於抵達林子外圍,打算稍作歇息,就直接下山。


    好在不遠處有一棵剛倒下不久的樹幹,兩人將擔子放下,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大路上的積雪,由於長時間有人踩踏,已經消融得所剩無幾,但林子裏因陽光無法直射,積雪融化得異常緩慢,最深處甚至沒過了腳麵。


    去小溪邊的這一路,夫妻二人都是在積雪中艱難前行,回來時雖好了一些,但鞋子裏還是灌滿了積雪。


    夫妻倆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脫鞋倒雪。


    “我說不讓你跟來,你偏不聽,這下可好,鞋子都濕透了吧!”陳家興略帶埋怨地說道。


    張氏輕拂了下手,不以為意地說道:“不妨事,這點小雪算得了什麽,又不是瓢潑大雨,回家在爐火邊烤烤就幹了。”


    她深知男人心疼自己,隻是那生硬的語氣,這麽多年也都習慣了。


    陳家興瞥了一眼裝魚的木桶,裏麵哪還有魚的影子,上麵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也不知道回家後,這些魚是否還能蘇醒過來。


    “我們就這樣堂而皇之地下山嗎?”張氏也看了看捕魚的工具和木桶,心中暗自思忖。村裏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家呢!要是讓他們發現了捕魚的地方,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以往他都是趁著夜幕降臨後才下山,這還是頭一回在大白天往回趕,陳家興也有些犯難了。


    張氏在林子外圍轉了一圈,忽然靈光一閃:“要不,我們找個地方把魚籠藏起來吧!”


    “那這魚桶該如何是好?”魚籠的問題解決了,可總不能把這些魚也一塊兒藏起來吧!陳家興滿臉疑惑。


    “我們去撿些樹枝,把兩個魚桶掩蓋在裏麵就行了。”這是張氏目前能想到的最佳辦法了。


    “好,聽你的,我去藏魚籠,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話畢,陳家興就拎著六個魚籠,朝著不遠處的斷崖走去。


    張氏也沒閑著,陳家興走後,她便在附近搜集起幹柴來。正值寒冬臘月,上山撿柴的村民寥寥無幾。


    前些日子下雪,狂風肆虐,吹折了不少樹枝。張氏撿起來並不費力。


    等陳家興回來時,幹柴已經差不多夠了。兩人用樹枝將木桶遮擋得嚴嚴實實,這才挑起擔子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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