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夜幕逐漸降臨,天地間一片昏暗。然而,粗心大意的劉福並未察覺到母親額頭上密布的細密汗珠。


    而一旁的劉屠戶卻是滿臉不悅地說道:“剛一來,你就急著趕我們走,連句問候你娘的話都沒有。自從你離家之後,她就病倒了。今天聽說你的消息,她不顧自己身體不適,跑來看望你,可你就是這麽對待她的。”


    聽到父親的責備,劉福如夢初醒般仔細端詳起盧氏來。果然如父親所言,母親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至此,他方才明白父親所言非虛,母親的確生病了。劉福心急如焚,連忙關切地問道:“娘,您感覺怎麽樣?要不,咱還是去醫館瞧瞧吧!都是兒子不孝,惹您生氣了。”


    此刻,劉福心中懊悔不已,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與父母頂嘴,害得母親臥病在床。若是時光可以倒流,他絕不會再做出那樣的舉動。


    “別聽你爹胡說八道,娘現在已經好多了,沒什麽大礙。好啦!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休沐時回家看看啊。”盧氏輕聲安慰著劉福,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疲憊。


    正在房中陪兩個孩子玩耍的小溪,早在門外傳來第一聲響動時,就已經警覺地聽到了。


    尤其在桃紅那高亢嘹亮的大嗓門的加持下,聲音如黃鍾大呂般,清晰地傳入小溪耳中。


    “相公,你說這劉母過來做什麽?”小溪手拿布老虎,一邊逗弄著孩子們,一邊詢問地上正在做竹杯的陳家旺。


    “我估計就是單純過來看看劉福吧!不然還能做什麽,難不成,勸他回去繼續子承父業?”


    陳家旺仔細琢磨了一下,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殺豬看似簡單,但從去農戶家抓豬,再到宰殺,這一係列流程僅憑一個人根本就無法完成。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豈不是又少了一個幫工。”


    劉福雖然性格憨厚,但幹起活來卻是一把好手,不僅勤快,動作也麻利,小溪對他還是很滿意的。


    “那也沒辦法,大不了過幾日,再多買幾人回來便是。”


    陳家旺長歎一口氣,劉福雖然能幹,但也不是不可或缺的,畢竟人家不是賣身的奴仆,有來去的自由,就算他想走,自己也是阻攔不了的。


    小溪狡黠地一笑,“不過,我猜測,他留下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每天都可以看到心上人嘛!”


    想到劉福偷看桃紅時,那充滿傾慕愛意的神色,陳家旺不禁也跟著笑了。


    沒多久,屋外傳來一道關門聲,一猜便知,是劉福回來了。果然如他們所料,他並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了下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繼續手頭的事情。


    明軒和婉凝在外麵瘋玩了半天,此刻已昏昏欲睡,看著這兩個嗬欠連天的小家夥,小溪心中不禁憧憬起他們長大後的樣子。


    這樣,她就可以與相公並肩奮鬥,男人也不必如此辛苦了。當目光不經意間掠過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小溪不禁輕輕歎息。


    “這是怎麽了?”歎氣聲不大不小,恰好傳入陳家旺的耳中。他暗自思忖,難道,娘子是心疼買鋪子的銀子?於是,他放下手中的工具,來到床前坐下,輕聲問道。


    小溪搖頭笑道:“沒事啦!本想著明軒和婉凝長大些,我就能去鋪子幫忙,你也能稍稍輕鬆些。誰知道這個小家夥又來了,估計又要等上兩年了。”說著,小溪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小腹。


    “娘子,你隻需要安心待在家中,好好照顧孩子們即可。其他事情就交給我吧!如果真的太忙了,大不了再找幾個人幫忙嘛!”陳家旺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當他得知小溪竟然因為無法去鋪子裏幫忙,而感到懊悔時,內心充滿了感動。畢竟,她也是一心為這個家著想啊!


    其實,這些道理小溪心裏都明白。但是添置幫工可是要花費真金白銀的呀!一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一陣心疼。


    “你呀,可真是個小財迷!”陳家旺笑著說道,眼中滿是寵溺之情,“有句話說得好:‘舍得,有舍才有得,要想得到必先舍棄。’我們現在隻是暫時付出一點代價,未來一定會獲得更大的回報。”


    說罷,陳家旺伸出手輕輕地戳了一下小溪的額頭,眼中滿是愛意。


    “還有,如今鋪子已經買好了,可是交給誰來打理呢!你總不能終日坐守鋪子吧!”


    大壯尚年幼,如果此刻將鋪子交由他打理,說實話,小溪著實放心不下。


    鋪子裏又人手有限,一時半會兒著實難以尋覓到合適的人選。


    “上次文浩不是對我言及欲來鋪子做事嘛!我亦應承了,要不,就讓他來打理?”


    陳家旺試探地問道,其實他內心是反對親戚來鋪子做事的,倒不是他小氣,舍不得那幾百文工錢,而是覺著找親戚做事是一柄雙刃劍。利處在於用起來比外人安心,而弊端則是隻要有一絲不如他意,兩家之間便可能產生嫌隙,嚴重的甚至可能老死不相往來。


    他還是覺得雇傭下人更為妥帖,也無需過度憂心他們背叛,畢竟賣身契尚握在自己手中,隻要不犯傻,他們定然不會做出有損東家利益的事。


    但小舅子親自找上門,他實在不好一口回絕,顯得過於不近人情,陳家旺隻得應允了。


    此時,他還想再聽聽小溪的看法,如果她也讚同讓田文浩過來打理鋪子,那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文浩,他怕是難以勝任吧!如果我沒記錯,他似乎從未進過學堂,你還是去牙行買個有過賬房經驗的人回來吧!”


    其實,小溪反對的原因並非僅僅是因為田文浩不識字,她的想法與陳家旺如出一轍。在她看來,連親爹都靠不住,更何況是堂弟呢,難保時間一長,經不住金錢的誘惑,而做出糊塗事來。


    她甚是珍惜與老宅的關係,若是因為這些瑣事傷了兩家的和氣,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我已經答應文浩讓他來鋪子做事了呀!這怕是不好辦吧!”


    陳家旺對小溪的表現很滿意,但想到自己應承下的事,不禁有些撓頭。


    “你隻是答應讓他來鋪子做事,又沒說讓他幫忙打理,夥計不是也可以嗎?”


    對於堂哥堂弟們的性子,小溪還是了解一些的,他們雖然沒讀過書,但卻特別有自知之明,她相信堂弟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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