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一夜未眠,集合兵馬調集商船直忙活到天明,看的兵卒帶著裝備集結在碼頭,佛狼機炮車、負重騾車,將碼頭全部占滿。王承恩突然心中一驚,看著自己身邊的陸安、周通二人突然冒出了句:“全體回營!”


    “全體回營?!”物資,這不是王承恩下的集結令準備走海運嗎?怎麽現在又回營?


    “再不能犯思慮不周的毛病了!”王承恩自顧歎了一口氣,喝道:“全體回營,訓練照常,商船照常出海!”


    “這…這不是窮折騰嗎。”周通剛接到集合的命令時,還以為有仗可打。現在王承恩突然來這麽一手,崇尚鮮血的周通心中如何能接受。


    陸安到是會忠實的執行王承恩的命令,從王承恩把五千兵馬交給他帶那刻起,雖然對王承恩的訓練方法覺得怪異,可是他從來都不會違背王承恩的命令。


    碼頭上剛集合的七千人馬、兩千運送軍需的民工,接到解散的命令一下議論紛紛。那些被才被征集開始卸貨的船隻才開始卸貨,就又接到了停止卸貨的繼續出海的命令,讓那些商販心中直犯嘀咕,這太監今天那根經搭錯了,需要這樣窮折騰一翻才爽!


    王承恩心中有點羞於見江東父老的想法,這要一出海,王承恩的醜就丟得更大了!


    按照王承恩先前地想法。是將自己養的私兵全用海運運到天津,然後登陸,這七千人馬沒有朝廷調令突然出現在京城範圍,崇禎會怎麽想?何況,後金人馬還沒過長城,還未引起崇禎的重視。若是此突然冒出七千裝備精良的人馬在京城附近,崇禎不懷疑王承恩造反都難?


    王承恩接到後金人馬動向消息後,心中焦急,竟然差點將自己至於死地!待到平息了心中激動後,才想明白這重要的關節。支援京師那是一定要去的,而不是現在過早地讓這支軍隊調遣到京城附近,讓崇禎心生想法。


    暫時,王承恩隻能讓自己的私兵龜縮在自己一手遮天的上海。尋找最好的戰機讓這隻私人兵馬一鳴驚人,雪中送碳的事情回報才足夠豐厚!這一戰,王承恩可是要將所有人的風頭都掩蓋下去!


    看著碼頭上人馬散去,做生意的商販繼續忙活出海,王承恩暗暗舒了口氣,想想直後怕,差點一衝動就將好事變成了壞事,衝動是魔鬼呀!


    王承恩暗自慶幸,卸下心中的大石頭,回到驛站後院。習慣早起地柳如是正冷眼瞪著他。王承恩卻渾然未絕嬉笑著臉,升出手準備拉過柳如是說說俏皮話,那想到柳如是摔開王承恩的手,冷哼了一聲道:“如是不與懦夫為伍!”


    “如是…”王承恩話音未落,柳如是掉頭回了自己房間!


    王承恩心中納悶,竟不知什麽時候得罪了大才女。半響後,突然想起昨夜裏那一番激昂的話,看來柳如是是氣惱自己明知道京城有難,折騰了一晚竟然是按兵不動!


    曆史上的柳如是報複錢謙益降清,那可是手段惡劣?竟然是給錢謙益帶綠帽子若發現柳姑娘接觸任何男人,無須匯報我。直接將那男人宰了!”


    這一想法一出,王承恩就算一夜沒睡也再無任何睡意。若是柳如是誤會了王承恩,鐵定會幹些出閣事,讓他王承恩來點綠!王承恩越想越驚。準備敲開柳如是的房門,告訴柳如是自己沒有立刻派遣軍隊回援京城的原委,隻見衛大同急匆匆走進院落,朝王承恩稟報道:“公公,京裏來了消息,九雲公主下嫁錢孫愛就在十日後!”


    九雲出嫁本就是王承恩預料中的事。按照九雲的個性,若是這個時候自己不出現,九雲很可能將王承恩的是個假太監的事兒大聲喧嚷,王承恩隻能先回京城。上海兵馬什麽時候調往天津參加京城保衛戰,隻能用信鴿通知陸安。可是後金一但與王承恩在天津登陸地私兵在天津發生戰事,遠在京城的王承恩如何指揮?


    “給我備船,立刻回京城!”王承恩朝衛大同吩咐完,看著衛大同領命而去,心中又放心不下柳如是,看著柳如是插上房門插銷,任王承恩怎麽推也推不開。


    王承恩急了,朝房內的柳如是叫道:“如是就那麽想讓我去‘以身殉國’!若是我王承恩‘以身殉國’了,我的女人怕是都成了寡婦了…”


    “承恩若殉國,如是自然緊隨承恩身後!”


    柳如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嚇王承恩一大跳!曆史上柳如是勸錢謙益為國成大節,也是如此勸說錢謙益投河的!


    “罷了!罷了!”王承恩感歎道:“如是既有此心,就隨我一同上京城,看著我


    一起同存亡吧!”


    “此話當真!”房內的柳如是疑問道。


    王承恩差點脫口而出‘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連柳如是地人都是他騙來的,王承恩如何好意思說這話,隻得說:“我明知道京城就要受後金圍困,此時我還要回京城!自尋死路,我何苦來著?”


    房子內的柳如是半響沒動靜,王承恩正左右等得不耐煩準備回屋收拾隨行物品,隻見柳如是拉開房門,一身男裝,手拿著包袱的柳如是已經俏生生的站在王承恩身前。


    柳如是的玉手牽過有點發愣地王承恩的手,朝王承恩幽幽地說:“如是與承恩同赴國難!”


    此時的陝西境內,兩騎快馬奔馳在官道之上,一路揚起無數沙塵。兩騎快馬地正前方。竟然是個偌大的軍營!


    這軍營與明朝官軍的的軍營截然不同,士兵們一身衣裳各種各樣,有穿貧民衣裳地、有穿宗教服裝的,還有些穿著明軍軍服地,怎麽看怎麽象流寇。


    “來人通報姓名!”守營的士兵一聲大喝朝飛馳而來的兩騎大喝。


    兩騎幾乎同時勒馬韁,將飛馳著的駿馬停下。其中一人朝守營的士兵厲聲喝道:“難道八大王兩月未回教中,爾等都不認識了嗎!”


    —


    這兩騎正是張獻忠和賽兒。那日張獻忠救出賽兒後,騎了在城外的快馬,連夜狂奔,直到馬匹堅持不住累倒,兩人才敢休息,然後找了家百姓茅舍,待賽兒養好傷患後。兩人賣了快馬一路趕回白蓮教總壇。


    一個像士兵頭目的大漢趕忙朝張獻忠顫聲道:“小的這就稟報教主!”


    張獻忠點點頭,那士兵頭目急忙朝裏飛報而去。張獻忠對身側用百絲巾捂住麵容地賽兒說:“屬下出外尋找聖女兩月,想不到我白蓮教在教主的帶領下,壯大得如此快,這軍營竟如此多的生麵孔。”


    賽兒坐在馬上並不答話,白絲巾沒有遮掩住的眼睛空洞地瞪著前方。在上海被王承恩強來後,賽兒唯一的念頭,就是活剮了王承恩,她對其它事情再沒有了任何興趣。


    張獻忠見賽兒並不搭他的話茬,正在尷尬的時候。那去通報的士兵頭目急匆匆的跑到營門朝張獻忠稟報道:“教主正在中軍大帳相候,八大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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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士兵頭目隨即朝自己帶的士兵一揮手,士兵們打開了軍營大門,然後讓到營門邊,讓張獻忠和賽兒策馬入軍營內。馬上地張獻忠看著那士兵頭目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何時入的教?”


    那士兵頭目回道:“屬下李自成。乃闖王高迎詳手下,一月前入的義軍。”


    賽兒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回頭對張獻忠訓斥道:“你走是不走!”


    說罷,賽兒就跟回自己家一般策馬朝中軍大帳而去。張獻忠看著賽兒絕塵而去,隻得無奈地策馬跟上。到是一旁的李自成看著賽兒的背影,目光久久不能挪開,嘴唇蠕動,細不可聞的嘟噥了一聲。


    張獻忠策馬緊隨賽兒身後。來到中軍大帳,兩人下了馬,徑直進到帳內。大帳內早就各分左右坐了十幾人,那首席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袍地三十多歲中年儒士。


    “屬下參見教主,聖女安全帶回!隻不過屬下帶去的精銳淨數在上海被殺!”張獻忠朝首坐上的中年人跪道。


    賽兒揭下白絲巾,如花麵容讓四下做著的眾人齊顫,惟獨首座的中年漢子不動容。賽兒以白蓮教聖女的地位,誰都可以不跪,包括身為庶民教主王嘉胤。首座上的王嘉胤見到賽兒,高興大笑道:“隻要救回聖女,不就丟了幾百人手嗎?沒什麽大不了的,八大王可立奇功一件了!”


    “妹子!可讓你受苦了!”王嘉胤起身,步下首席台階拉過賽兒地手心疼繼續道:“哥哥我還怕那些朝廷鷹犬用你做要挾!”


    賽兒麵上神色冷若冰霜,心中卻在想著怎麽活剮了王承恩這淫賊。麵對著自己這個雖是結拜的兄弟,卻勝似親人哥哥,賽兒又不好始終擺著一張冷臉,隻得拚命擠出微笑道:“勞煩大哥掛心,賽兒遠徒勞頓先回房休息了。”


    王嘉胤點點頭,朝左右隨從命道:“送聖女回去休息!”


    賽兒感激的點點頭,這位大哥雖是庶民出生,人卻生性溫和,一直當賽兒如同親妹子,從來不違賽兒的心意,若不是如此,賽兒也不可能拚死一直掌握著主管祭祀地聖女一職,支持身為教主的王嘉胤!


    王嘉胤那兒看不出賽兒強言歡笑,歎了一口氣。一會兒後,王嘉胤朝在坐的人說道:“從我王嘉胤最見不得百姓受苦,官府跋扈。從舉事以來的幾百教眾,到現下四方響應義軍三萬,天也、命也!既然官府不讓咱們活,那就死個轟轟烈烈!”


    “明日全軍開拔!”


    四周本坐著的人趕忙起身,朝王嘉胤躬身齊聲喝道:“‘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白蓮聖教主英明!”


    入夜。闖王大帳內,幽幽地蠟光照著兩條對席而坐的兩條人影,一陣微風吹過,燭光搖擺,那兩道人影也時長時短,透著幾分詭異。


    “副教主。不是屬下滅自己人威風,教主集全義軍之力怕也難撼動朝廷在陝西的明軍,三萬義軍,別說糧餉,就算人手一把長刀都裝備不了,屬下可不想拿自己這點老底一下給折騰光了!”


    “闖王,這話對我王自用說可以,別傳到別人耳朵裏。這可是動搖軍心的言論,若是透露出去,誰也保不了你!”


    “屬下為副教主不值呀!”闖王高迎祥搖頭繼續道:“這教中除了八大王不是副教主的直係外,他王嘉胤培養過幾個人?又拉起幾支人馬?混天王、改世王、馬回回…誰不是副教主一手帶起來的?說得不好聽他王嘉胤在坐享其成…”


    “高迎詳你好大地膽子!”王自用喝道。


    高迎詳顫聲道:“屬下鬥膽,屬下隻是為副教主不值,沒有副教主如何有現下白蓮教昌盛之勢?”


    “哼!高迎詳,你記住了,這白蓮教並不是教主一個人說了算的!就算我王自用身為教主又如何?”王自用冷喝繼續道:“別忘記了白蓮教是雙權分立,教主、聖女共同掌權!”


    “屬下明白副教主的意思。”高迎詳躬生道。


    “明白就好!泄氣話可不要再跟我提,明日按照教主的意思進軍吧!”王自用好象還有些不放心。朝高迎詳道:“白蓮聖女乃白蓮教主的庇護,這點你一定要清楚,要不什麽時候你被自己的愚蠢害死都不知道,這兩兄妹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


    高迎詳拚命點首,王自用的話什麽意思,高迎詳怎麽能不清楚?雙權分立。相輔相成,想動一方就得將兩者一起端掉!


    三日後,天津的海上麵上停泊這一條掛著‘鄭’字地普通商船。這條鄭家的船正是王承恩那日命衛大同調撥,送王承恩從海路來天津的二桅商船。


    明朝的海行速度是以更為單位,借風航行平均一更為六十裏,若是食物、淡水充足日夜不停航行,一天就能船就能航行三百多公裏,順風情況下三日到達天津。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看著波濤湧動的海麵,王承恩心中暗歎,看來弄一隻強大的海軍不僅僅隻能保護海上貿易,也方便遠運軍隊。從別人想不到的地方實行偷襲。打京城保衛戰,王承恩意在檢閱自己這樣訓練的軍隊到底是不是後騎兵的對手,若是能拚個旗鼓相當,王承恩有個史無前例地大膽想法!


    避開遼東正麵戰場,直接用強大的海軍將陸軍源源不斷的運送到後金的大後方,用上海的經濟支撐應該可以養個三、五萬精兵,直接將這些兵馬運送到後金後方打遊擊,不停消滅後金的有生力量。給養直接海軍運送,軍隊若是不行還可以退回海上,反正有製海權,還怕後金那些騎著戰馬地野蠻人嗎?


    “哈哈”王承恩想到這裏大笑道:“皇太極你這韃子頭就讓在京城暫時風光一下,遲早讓你哭爹喊娘!”


    挽著王承恩手臂的柳如是看著王承恩莫名其妙大笑,哼道:“如此國難之時,承恩不憂國就算了,還笑得出來!”


    “就那幫做土匪的韃子也想讓我犯愁,門兒都沒有!”王承恩為自己跨時代的想法而信心百倍,豪氣道:“袁大人曾誇海口五年平遼,我也誇個海口,等處理完京城保衛戰,我王承恩要三年平遼,哈哈!”


    柳如是嗔道:“承恩好不要臉,三年平遼?癡人說夢!人家袁大人可是個薊遼總督,領兵部尚書銜,統領北疆三十八萬兵馬,你呢?隻是一個假太監、真淫徒!”


    “太監怎麽了?!”王承恩聽到柳如是不滿意了,繼續道:“我大明朝鄭和不也是個太監嗎?何況打仗又不是隻憑借人多就可以的。”


    “後金鐵騎,連袁大人都撓頭,都不敢正麵與後金與野外對敵,承恩拿是什麽去對抗後金鐵騎?”


    王承恩看著柳如是,想不到這煙花巷子裏的女流之輩也能將明朝和後金的軍事對比分析得頭頭是道,心中感歎。


    王承恩笑道:“拿什麽跟後金鐵騎對抗?拿腦子,拿銀子!”


    東晉劉裕發明“卻月陣”,配合戰車,用700步兵破魏軍萬多騎兵。戰爭玩的是腦子,打地是銀子,製勝的方法都是人想出來的,王承恩相信在策略麵前,沒有一支軍隊是無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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