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湛天他們都以為幽夜能順利把逆陰草拿回來,不成想,他竟空手而歸。


    我媽心涼了大半,顫聲問,“幽夜,逆陰草呢?”


    “鬼司藥局不肯賣。”幽夜自責道,惱自己沒能拿到逆陰草。


    他去了鬼司藥局,負責管理藥局的鬼,一直堅稱沒有逆陰草了。


    幽夜見那鬼神色有異,起了懷疑,便搜藥局。


    一搜之下,他才知道藥局裏原本是有逆陰草的,隻不過被藥局故意毀掉了。


    看樣子,逆陰草剛被毀,隻為防被幽夜或與我有關的鬼買走。


    照理說,鬼司藥局的鬼和我無怨無仇,也不會輕易得罪幽夜這樣的冥官。


    幽夜拿不到逆陰草,大為著急,自然要把事情弄清楚。


    在他的逼問下,負責藥局的鬼透漏出是臨時接到上頭一位冥神的命令。


    至於是上頭哪位冥神,那鬼也不清楚,他不過是小小的鬼物,隻要聽命行事便可。


    幽夜想不通我和樓湛天得罪了哪位冥神,除了意識不清的我,樓湛天已經猜到是誰了。


    除了在鬼山害我們的罪魁禍首,不作二鬼想,隻不過,我們都不能肯定那男子的確切身份。


    “一定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的,大夫,你再想想。”我媽難過得語無倫次。


    “夫人,沒有逆陰草,我實在無能為力。”鬼大夫歎息道。


    “我去去就來!”樓湛天悲痛地看了我一眼,閃身離開房間。


    “湛天、湛天,你要去哪裏?”我媽有些不知所措,追到了門口。


    樓湛天的鬼影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媽又氣又急,“這時候他還要去哪?難道不管阿音了嗎?”


    我媽也是氣急,一時沒想到樓湛天那麽愛我和鬼胎,怎可能在這時候,拋下我們不管?


    幽夜比較理智,他把我媽扶回房間,“湛天肯定去找逆陰草了。”


    “不是除了鬼司藥局和幽冥界——”我媽話沒說完,就頓住了。


    幽夜明白她的意思,接著她的話說,“如果我沒猜錯,湛天可能去幽冥界了。”


    “幽冥界的鬼很排外,皇室的守衛森嚴,他拿不到逆陰草的。”我媽焦急道。


    不僅我媽,連幽夜都認為樓湛天不可能在幽冥界拿到逆陰草。


    樓湛天有傷在身,要闖進幽冥界皇室都很難,何況拿到逆陰草,並全身而退。


    “快點把他追回來!”我媽怕樓湛天沒拿到逆陰草,反而把自己搭上。


    幽夜立即派鬼衛去追樓湛天,而鬼大夫拚盡全力吊著我和鬼胎的命。


    幽冥界雖離地府有些遠,但會瞬移術的話,來回很快。


    幽夜不知樓湛天的瞬移術突變精進,隻不過我情況不好,從鬼山到城隍府途中,樓湛天才沒使用。


    這會,樓湛天要去幽冥界,就使用了瞬移術。


    幽夜派了幾個鬼衛,分成幾路去追樓湛天,因樓湛天用了瞬移術,沒有鬼衛追得上他。


    沒多久,鬼衛就陸陸續續回來複命了,追不到樓湛天,我媽和幽夜他們擔心不已。


    他們都覺得樓湛天拿不到逆陰草,更不知我能堅持到幾時,一個個都難受至極。


    時間在一點點地流逝,我的氣息弱得幾不可察,樓湛天還沒有回來,我媽幾乎要絕望了。


    “大人、夫人,如果——”鬼大夫見我快堅持不住了,非常不忍。


    他想說拖下去,非但救不了我和鬼胎,隻會讓我們母子更加痛苦,倒不如給我們一個解脫。


    “不行,再等等,也許湛天真的能拿到逆陰草。”我媽打斷鬼大夫的話。


    她明白鬼大夫的意思,哪怕覺得樓湛天不可能拿到逆陰草,可不到最後關頭,她不願放棄我和鬼胎。


    我媽看我的目光極為心疼、不忍,其實她差點沒忍住,就同意鬼大夫的建議。


    鬼大夫還想說什麽,就從外麵閃進一道黑影。


    是樓湛天回來了!鬼大夫、和我媽他們,還沒和他說上話,就見他從隨身空間裏拿出一隻袋子。


    “你沒拿到逆陰草,就找別的東西代替?”我媽問。


    他們誰都不認為樓湛天能拿到逆陰草,而且還是一袋子。


    “是逆陰草,快點救阿音和孩子!”樓湛天把袋子塞到鬼大夫手裏,催促道。


    他一臉疲憊,連口氣都來不及歇,就衝到床邊,“阿音,你和孩子都有救了!”


    “湛天——”我吃力地掀開眼皮,樓湛天的麵容,在我眼裏顯得很模糊。


    依稀聽到樓湛天說要我堅持、鼓勵我的話,讓我湧起生的希望。


    我媽他們都無暇多問樓湛天是怎麽拿到逆陰草的。


    鬼大夫拿出一株逆陰草,用鬼力化成水,再混入另一味鬼藥水,然後,灌進我口中。


    逆陰草果然不是蓋的,剛喝完,我就覺得恢複了一些精神。


    “小姐,你現在試試把鬼棺之力疏散。”鬼大夫說道。


    我深吸了口氣,依言疏散鬼棺之力,連試了好幾次,鬼棺之力才漸漸疏散。


    疏散鬼棺之力,會耗費許多精神力,一番下來,我借由逆陰草恢複的精力,一下子又消耗殆盡。


    鬼大夫立即拿起手術刀,緩緩劃開我的肚子。


    陰間沒有麻藥,我懷了鬼胎,陽間的麻藥對我也沒用。


    我隻能生生受著剖腹帶來的巨疼,咬緊牙關,沒有呼疼。


    “阿音,咬我!”樓湛天怕我咬傷自己,他把手湊到我嘴邊。


    我意識已不清,根本無法多想,直接咬住他的手臂。


    肚子上的疼痛漸漸麻痹,我大睜著眼,望著天花板,腦中湧現出一段段破碎的畫麵。


    我努力把畫麵拚湊完整,方看清畫麵中的我,隻是譚音。


    從小到大,所經曆的種種如走馬觀花般,又漸漸清晰,並帶動著我的情緒。


    最後,畫麵定格在清河村,十個鬼棺相撞、合為一體,化成一道棺影疾射進我體內的一幕。


    “不——”我鬆開樓湛天的手,嘶聲痛吼著,腦袋突然疼得鑽心。


    我想用手抱住頭部,但手腕剛接不久,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


    “快按住她!”鬼大夫正要從我肚子裏取出鬼胎,發現我不對勁。


    我媽、和樓湛天立即幫忙按住我的手腳,不讓我掙紮。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我依稀聽到一陣低弱的嬰兒啼哭聲,令我漸漸平靜下來。


    鬼胎、我的寶貝終於出世了,我綻開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就失去了意識。


    ******


    我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一直陷於過往的記憶中不可自拔。


    醒來的時候,樓湛天守在我身邊,他麵上是掩不住的疲憊。


    看到我醒了,他欣喜得眼睛都濕潤了,“阿音!”


    樓湛天的聲音異常沙啞,包含著濃烈的愛戀。


    他不錯眼地看著我,好像怕我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我怔看著他,不知該怎麽把我已恢複記憶的事告訴他。


    清河村的一幕在我腦中重現,當時他以鬼棺對我施法,我恨透了他。


    如今,那一切仿佛久遠得如同前世般,加上失憶後經曆的事,我已無法再恨他,也無心再糾結他更愛我、還是季箐筠。


    “湛天!”我喊著他的名,眼淚止不住狂湧。


    “阿音,我們都活著,寶貝也平安無事。”樓湛天抱著我,如同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聽到鬼胎平安無事,我心下一鬆,把頭埋在樓湛天懷裏。


    我重重點頭,哽咽道:“是啊,我們都活著。”


    “阿音,你知道嗎,我好怕失去你。”樓湛天的聲音、連同魂體都有些發顫。


    他看到我奄奄一息、鬼大夫說我和鬼胎隻能保住一個時的痛苦,深刻於他心裏。


    無人能體會他當時的絕望,他甚至做好了和我、與鬼胎一起死的準備。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哭著點頭。


    過了很久,我們才漸漸平複情緒,我才問,“寶貝在哪?”


    “寶貝在隔壁,他有些虛弱。”樓湛天說道。


    鬼胎剛出生時,很虛弱,哭了幾聲,也陷入昏迷。


    他昨天才清醒,一醒來,就想來看我,我媽抱他來看過我一次。


    “我想看看寶貝。”我剛說完,門外就響起鬼胎軟糯糯的童音,“媽媽、媽媽,寶貝要看媽媽!”


    第345章  一家三口


    “寶貝!”聽到鬼胎的聲音,我心裏瞬間被暖意填滿。


    我媽抱著鬼胎進來,鬼胎非正常足月,也才出生幾天,不如上次我進入腹中世界時那麽大。


    不過,鬼胎也不像一般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皮膚又紅又皺。


    他胖嘟嘟的小臉蛋,如白嫰的糯米團子一樣,忽閃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小嘴兒嫣紅水潤的,怎麽看怎麽招人喜歡。


    鬼胎穿著一件大紅肚兜兒,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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