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師傅,我媽傻了,求您給她看看吧。”


    “她被戴菊香吃了一魂,我也無能為力。”


    我是被外麵的說話聲吵醒的,是爺爺和楊福來。


    掀眼一看,我發現自己回到家了。昨晚的事曆曆在目。


    我趕緊下炕,跑到屋外,見楊福來在求爺爺。


    “阿音,醒了?”爺爺看到我出來,不再理會楊福來。


    我一開口就問,“爺爺,你咋找到我的?”


    因為我是故意躲起來的,不知爺爺他們找了多久。


    “你身上有我的符。”爺爺揉了揉我睡亂的頭發。


    明明是樓湛天的符。我癟嘴道:“原來這樣啊。”


    我知道樓湛天隻能感應到我有沒有危險,卻把符忽略了。


    “阿音以後不能這樣了,要是遇到危險咋辦?”爺爺語氣略帶責備。


    “嗯。”我焉焉地應道,心裏很煩躁。


    既怕爺爺和樓湛天知道我破壞他們鬼祭,又不解他們暗地裏的行為。


    我也想不通,為啥我能夢到牛頭山發生過的事,還不限時間段。


    爺爺他們要那個黑盒子做啥?黑盒子有啥來曆?


    看著笑得如往常一樣和藹的爺爺,我突然覺得陌生。


    “阿音咋啦?是不是哪不舒服?”爺爺發現我不對勁,擔憂道。


    “爺爺,我沒事,超度戴嬸子了嗎?”我搖頭,不敢讓爺爺發現我的異樣。


    爺爺說超度了,我又問:“她咋形成極陰煞鬼的?”


    我想爺爺肯定會弄清楚原因的,果然,爺爺確實找出原因了。


    原來戴菊香初成鬼時,毫無意識地飄蕩,竟遇到一隻修為很高、但不知魂體咋會重創的鬼。


    這鬼的鬼氣不斷外泄,不能動彈,鬼吞食鬼氣是本能。


    戴菊香吞噬了那隻倒黴鬼的鬼氣和修為,又經過陰氣充足的地方。


    “戴嬸子的運氣真好啊。”我不由驚歎道。


    這樣可遇不可求的機遇,都讓戴菊香碰到了,要是她沒被爺爺超度,日後就更難對付了。


    “是啊。”爺爺深以為然。


    我和爺爺說著話,把楊福來晾在一邊。他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楊福田夫妻的喪事一過,就得安排楊大妞姐弟的去處了。


    他們現在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姚氏又傻了,年紀尚小的他們,還需要人撫養。


    楊福田兩個弟弟也過得緊巴巴的、吃飯的嘴又多,於是,姐弟倆成了燙手山芋。


    推來推去,最後。楊曉笙給鄰村一對不會生養的夫妻領養了。


    楊大妞則被同村一戶姓汪的人家收養了,汪家隻有一個比她兩歲的傻兒子。


    汪家人對楊大妞視如己出,但村裏人背地裏都說,她是汪家給傻子準備的媳婦。


    如今楊大妞變得沉默寡言,對外界的閑言閑語毫不上心。


    ******


    時間如白駒過隙、彈指即逝,眨眼間,到了我十四歲暑假這年。


    我讀書比別人晚,憑著一股不服輸的衝勁。成績從最初的倒數第一,拚到了如今的名列前茅。


    剛開始上學時,我經常被人嘲笑、欺負,但欺負過我的人總會倒大黴。


    所以,漸漸沒人敢欺負我,卻坐實我災星的稱號。


    其實,是樓湛天收拾那些人的,盡管我已開始跟爺爺學本事。他還是默默地保護我。


    他看我的目光,也一年年地變化,總讓我覺得不安。


    這幾年的七月間,他和爺爺都有去牛頭山,企圖開啟黑盒子。


    我跟過幾次,見他們一直沒打開黑盒子,就熄了好奇心。


    這天,爺爺去外村給人剃陰頭。我提著籃子去菜園摘菜。


    回來時,經過康老三家的果林,他和阿牛叔的鄰居賈仁打在一起了。


    路過的村民都圍在果林外看熱鬧,我也走過去看。


    村民看到我,紛紛避開,村裏能上學的孩子不多、成績好的更少了。


    加上我還跟爺爺學本事,村民們都不敢當麵罵我災星了,偶爾也有人和我打招呼。


    “老子弄死你這個爛賊、凶手!”


    “操你娘的,吃你幾個果子又咋樣?”


    “呸!咋不說你還把狗打死了?”


    康老三和賈仁打得不開交,邊打邊辱罵對方。


    從他們的對罵聽出,原來是賈仁手腳不幹淨,偷摘了康老三的果子。


    他偷了就偷了,還把看守果林的狗打死了,偏偏康老三也不是好貨色。


    兩人就由吵架、發展到大打出手,越演越烈。


    我看了一會,就走開了,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晚飯後,爺爺教我畫六合敕令符中等級最高的符。


    六合敕令符是一整套符,裏麵的符種類繁多,效用、等級各異。


    畫符很耗費精神力,也講究天份,有些人學個幾十年,都停留在低級符類,或啥都學不會。


    還有些人用不了幾年的時間。就學到最高級的符類,恰巧,我就極有天賦。


    爺爺說,像我這種命格純陰的人,雖是鬼物眼中的美食,卻很適合修道。


    “爺爺,啥時候教我別的?”我提筆之前,忍不住問道。


    因為爺爺隻教我符咒、和各種靈異常識,卻不教別的。


    “那你啥時候跟爺爺學剃陰頭?”爺爺笑著反問。


    “術法和剃陰頭是兩碼事,再說學的類型太多,反而不精。”我反駁道。


    “你看爺爺學得精不精?”爺爺笑問。


    “也不知道爺爺打哪學來的。”我小聲嘀咕道。


    我對爺爺的好奇,是從當年方翠蘭請我們到尚海市開始的。


    隻知道爺爺啥都懂,中年時常住牛頭村,才開始給人剃陰頭的,也不知他師從何處。


    “認真點!”爺爺看我走神了,敲了我的頭一下。


    我剛要呼疼,外麵就有人著急地喊爺爺,並伴隨著狗吠聲。


    “好像是賈大嬸,她咋帶狗帶來了?”我奇怪道。


    爺爺已經走到外麵了,我連忙跟出去,看到跟狗一樣趴地上的賈仁,嚇了一大跳。


    賈仁好像隨時都可能撲過來一般,我退開幾步,定眼細看。發現他身上多了一道狗影。


    爺爺以前說過,未成精的動物附在人身上,會有影子顯出。


    “爺爺,賈大叔被狗魂附身了?”我問爺爺。


    “沒錯,他不僅被狗魂附身,他自己的魂魄,也被擠出體外。”爺爺看了一會,下定論道。


    “譚師傅,這咋辦啊?”賈大嬸泣不成聲。


    我突然想起果林的事,“爺爺,他白天打死了一條狗,會不會是?”


    “打死一條狗?”爺爺皺眉,問我當時的情況。


    爺爺聽後,點頭道:“可能是了。”


    “汪汪汪…………………”


    像附應我和爺爺的話似的,賈仁衝我們吠個不停。


    他這樣子很滑稽,要不是賈大嬸在。我會憋不住笑的。


    “賈仁家的,去把狗屍找回來,給狗辦喪事。”爺爺對賈大嬸道。


    賈大嬸本來哭得要死,聽到爺爺的話,頓時目瞪口呆、忘了繼續哭。


    看她傻懵懵的樣子,我忍不住道:“賈大嬸,我爺爺在跟你說話呢。”


    “譚、譚師傅,您說啥?要給狗辦喪事?”賈大嬸愣愣地問。


    “你家男人為了偷果子,把狗打死了,狗怨太重,必須消除它的怨氣,讓它主動離開。”爺爺耐著性子解釋。


    “爺爺,不能直接把狗魂驅出來嗎?”我問。


    爺爺聽我這麽說,瞪了我一眼,“看守果林本就是狗的職責,為了口腹之欲。把它打死,你說該不該?”


    我想也沒想,就搖頭道:“當然不應該!”


    爺爺頓了一下,又道:“還有,這狗魂和賈仁的身體非常契合,才能把他的魂魄擠掉。要是強行驅離,他的身體會嚴重受損,到時就算找回他自己的魂魄。都活不了。”


    “噗!狗魂和賈大叔的身體非常契合?”這下,我忍不住噴笑了。


    因為人被狗魂附身很稀奇,不少村民聽到消息,趕過來看。


    這會,村民們聽到爺爺的話,全哄然大笑了起來。


    “譚師傅,您會不會看錯了,我男人是人。身體咋會和狗魂契合?”賈大嬸驚恐道。


    我能理解賈大嬸的心情,她可能無法接受自己的男人和狗搭上邊,或因此以為自己和條狗睡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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