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嗎?”她翻了個身,想要抬手去抓住些什麽,卻在即將觸碰到柳清鳶身體的時候,縮回了手。盡量壓低的聲音給了林清越回應,她閉上眼睛,動了動唇:“清鳶,不管以後你處在怎樣的位置,我都希望你能記住,不忘初心。如果,有一天你後悔被我帶進娛樂圈,告訴我。”


    幾乎是很快的,沒有猶豫的,柳清鳶給了林清越最執著的答案,她說:“我不會後悔,無論以後發生何事,我不曾後悔。”黑暗裏,是柳清鳶主動挽住了林清越的胳膊,像親密無間的姐妹,帶著一絲害羞,勇敢的說出了心裏話:“如果不是因為上天給我再活一次的機會,我已經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收留了我,這條命...也早就由你掌控。自被你收留那日,我就決定,定要追隨姑娘,以報恩德。”


    柳清鳶沒忘記睡前林清越說的那些話,她盡可能的讓自己像個現代人,哪怕不太習慣,哪怕需要足夠的時間去組織語言,她都在努力地做著改變。“我會記住你說的每一句話,莫忘初心。清越,莫說為奴為婢,縱是刀山火海,隻要清越需要,我定會全力以赴。”她的語速很慢,一字一句,格外認真:“何況你待我那般的好,我又怎麽會後悔?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清鳶...無怨無悔。”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傻的如此執著的女孩子?


    不管這些話的真實性是否可靠,也不管以後柳清鳶是否真的會不忘初心,無怨無悔。這一刻,在聽完柳清鳶非常鄭重的話以後,林清越承認被她感動了。一聲嘆息劃過呼吸,林清越的衝動壓製了理性,將柳清鳶整個人攬在懷中,難得溫柔的對她說:“你知道嗎?在現代,每個人嚮往的是除金錢以外的自由。我希望,你的一切選擇都能遵從自己的內心。因為清鳶,你一直都應該是自由的。”


    柳清鳶的呼吸因為緊張而急促,心髒也因為林清越的話而狂跳不止。她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臉頰,天吶!居然這般滾燙!這,這還是她嗎?柳清鳶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感受,她在煎熬著,在欣慰和難以啟齒的感動中煎熬著。


    在沒有來到現代世界之前,柳清鳶是知書達理的知府千金。她榮辱不驚,她看淡冷暖。哪怕麵對她的沈郎,除了花間賞月時的嬌羞抒情,再不曾有如今這樣的瘋狂感受。她不明白,她明明鍾情於一個男子,哪怕今生再無緣相見,她都是鍾情他的。那麽為什麽,她會在一個女子的懷抱裏失了舉措。


    暖人的懷抱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


    林清越從來懂的適可而止,她很好的把握著尺度,杜絕全部可能的曖昧。


    “睡吧,小孩子。”她記起柳清鳶的真實年紀,微微勾唇,輕捏了捏對方的臉頰:“別覺得孤單,如果不嫌棄,把我當成你的姐姐。晚安。”


    淡淡的失落隨著懷抱的落空而出現,柳清鳶驚訝於這樣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癔症了,否則也不會這麽不像自己。“晚安。”她學著林清越說話,閉上眼睛,失了大半的睡意。


    或許今天晚上對她來說,註定是個失眠的夜。


    作者有話要說:  回復腦洞君的,我不是老司機,我是新司機,所以上車上的是小三輪。


    評論的人好少,可以不要霸王我這個大可憐嗎,p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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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16 越是囂張越是可憐


    第二天是個使人心情陰鬱的雨天。


    林清越很早到了公司。例會之後,她接到了秦橙的電話,約她晚上去酒吧喝酒。通常,這樣的邀約都在間接的邀請著陸小然。林清越心知肚明,也從了老朋友的意思,帶過陸小然一次兩次。隻是這回,林清越拒絕了。


    “這段時間比較忙,下回。”她當著陸小然的麵兒掛了電話,雙手交叉抵著下巴:“晚上秦橙請客去酒吧玩兒,你要不要去?去的話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接你。”


    “我一個人呀?”陸小然使勁兒搖頭:“還是不要了。平時跟著清越姐你去玩兒也就罷了,我自己的話,沒法跟我媽說。”


    “不是有秦橙嗎?你要是想去就去,不必想太多。”她的目光停留在曲飛飛的通告表上麵,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感嘆:“淩然在組裏我就不說什麽了,曲飛飛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接戲,清楚是什麽情況嗎?”


    她心裏略感不悅:這就是公司比較看好的藝人?成熟藝人?一個多月沒有接戲,也沒有相關說法,之前的經紀人是做什麽的?她想起蘇夢顏在分手那晚說的話:更大的舞台,盛皇給不起。的確,相比星娛,盛皇確實差了一個檔次。尤其對待藝人方麵,盛皇顯得過於疏忽。往往,也就是因為這一點,盛皇失去了過多優秀資源。


    “這個...”陸小然麵露難色,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她抬起頭盯著牆上的時間,不斷的搓著雙手:“我其實也不知道的。早前聽過一點兒傳言,好像是...懷孕了。上個月打了胎,在家休養。”


    “你說什麽!”通告表被林清越猛的拍打,她的眉頭越發的皺緊,短暫的怒意瀰漫,卻又重新舒展,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那般麵無表情,冷淡如常:“和本人聯繫過了嗎?如果沒有,打電話過去,問她能不能來公司。”


    “我現在去打電話。”陸小然顯然被嚇到,聲音中帶著細微的顫抖。畢竟,剛才那樣的林清越,是她自進入公司以來第一次看見。印象裏,林清越永遠冷淡,也永遠處變不驚,要她發火,實在比登天還難。


    看樣子,清越姐是真的生氣了。陸小然縮著脖子,打算去外麵給曲飛飛打電話。結果剛後退一步,林清越冷冰冰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就在這裏打,開公放。”她倒要聽聽,陸小然說的傳言是真是假。


    “哦,好...好的。”結結巴巴的應了一聲,陸小然出去又跑了回來。她的手裏拿著曲飛飛的手機號碼,照著輸進手機,陸小然的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她很緊張,真的很緊張。嚐試著深呼吸之後,陸小然按下了公放鍵,腦子裏飛快的組織著接通以後的語言。


    “餵。”一個虛弱的女聲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懸起了陸小然的心。


    這樣的聲音,要麽是臥病在床,要麽...


    陸小然用力吞了口唾沫,一邊小心的注意著林清越的臉色,一邊不自然的開口:“你...你好。我是陸小然,是林清越的助理。請問,請問你是曲飛飛對嗎?”


    “我是。你有什麽事嗎?”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不太耐煩,她迫切的想要掛掉電話,卻因為對方的身份,暫時壓住了衝動。


    “是,是這樣的。”陸小然盡量調整呼吸,說:“因為公司安排了林清越做你的經紀人,她...她希望你能夠來公司一趟,進行起碼的了解和溝通。”好不容易把關鍵的一句話說完,陸小然如釋重負,呼吸也自然了不少。


    畢竟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陸小然進入這一行的時間尚短,經歷也太淺。如果不是遇到林清越,她可能沒辦法繼續在公司待下去。有時候,她覺得林清越比圈裏的任何明星都值得崇拜,她美麗,她智慧,她善良,她耐心,她對待事物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沒有林清越那樣的經紀人,就不會有那些綻放著耀眼光芒的明星。所以,她把林清越看做偶像,努力地完成著交給她的每一件任務。


    身為藝人,最重要的是聽話。顯然,曲飛飛不打算聽話。


    “我去不了公司,要麽讓她來我的住處找我。”電話那頭的人掛了電話,看樣子,她並沒有把林清越放在眼裏,甚至明知她是自己的經紀人,也依舊我行我素。


    事實上,陸小然非常好奇,如果曲飛飛知道清越姐就在旁邊聽著通話的內容,她還會這麽囂張的掛掉電話嗎?或許她還是有那個勇氣吧,陸小然想。


    辦公室裏安靜異常。


    林清越沒有說話,也沒有多餘的表情。看著她,陸小然的心裏難免發毛。都說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會安靜的可怕,現在這樣,是不是就代表著清越姐待會兒會朝她發飆呢?怎麽辦,怎麽辦!陸小然心裏害怕,隻好先給自己歸個錯:“清越姐,對不起啊,是我沒溝通好。我再給她打個電話,好好說...”


    “不必了。”林清越沒給陸小然把話說完的機會,也不打算把不屬於陸小然的錯硬按在她的頭上。“既然她讓我去住處找她,那我就去一趟。”說著,林清越把曲飛飛的通告表往包裏一塞,高跟鞋被她踩得格外用力:“地址給我。”


    市區裏的樓房價格昂貴,哪怕是曲飛飛那樣的成熟藝人,也隻能在郊區購置一間還算不錯的兩室一廳。畢竟,像蘇夢顏那樣的天價女星還是少有的。多數藝人,連選劇本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劇集的價錢。


    經過市中心的堵車,林清越在一個多小時後把車停進了曲飛飛所居住的小區。


    電梯在十六樓停住。敲門之前,林清越意外的收到了柳清鳶發來的簡訊:


    謝謝你為我做的。


    她當然知道柳清鳶指的是什麽,是那些她昨晚貼在廚房的種種使用說明。看樣子,柳清鳶的學習能力和適應力相當不錯。古代人發簡訊,想想就覺得有趣。林清越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又因為即將要見麵的人收斂了笑容,冷漠非常。


    敲門。


    門被打開,曲飛飛站在門口愣住。她沒想到林清越會真的過來,且這麽快的出現在她家門口。“請進。”她收著身子,讓了一點兒地方給林清越進來。


    進門前,林清越仔細的將曲飛飛打量了一番:淩亂的長髮,褶皺的蕾絲睡衣,蒼白的可怕的臉,以及她下意識捂住腹部的手。這樣狼狽的女人,真的是電視熒幕上的粉紅藝人嗎?


    身為盛皇的經紀人,林清越和曲飛飛有過幾麵之緣。那時候的曲飛飛是張揚的,偏濃的打扮,色彩明艷的著裝。在大部分人的眼裏,她是充滿韻味的藝人,是嫵媚的尤物。可是現在,她像個虛弱的瘋女人,隻有可憐,也隻剩可憐。


    進門,房間裏充斥著難聞的血腥和酒氣,以及濃烈香水的混合氣味。地毯上到處是空掉的酒罐,薯片的碎渣。滿是汙漬的衣物被扔的到處都是,甚至在衛生間門口,還能看到裝著帶血的衛生棉的黑色垃圾袋。


    曲飛飛似乎抱定了破罐子破摔的主意,一聲不吭的把門關好,又一聲不吭的拖著自己沉重的身子躺回床上,絲毫不在意自己骯髒的地盤被外人看見。


    林清越直接穿著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麵。這樣髒亂的地方,已經不能稱之為住處,更不需要她多此一舉的脫下鞋子。她在客廳裏看了一圈兒,在茶幾上看到了米非司片的藥瓶。果然。看過上麵的說明之後,林清越徹底確定了陸小然口中說的傳言的真實性。她有些火大,看到曲飛飛那副樣子,又總會有些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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