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棋向來大大咧咧不知分寸,如此大驚小怪,武裎冉知道她這一叫,肯定會招惹來許多人,趕緊扶著萬意的身子站了起來,隻是大半個身子都快落到了萬意身上。


    “你……”一陣甜味竄進萬意腔中。


    “你去趕走她們,千萬不要讓她們進來。”武裎冉吩咐道。


    “我……”


    武裎冉皺眉,伸手推開萬意,壓低聲音道:“快去。”


    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多,“好吧。”萬意轉身向門口走去,邊走邊嘟囔道:“都這樣了,還死鴨嘴硬。”


    萬意到了門口,外麵已經來了一群人,她擋在門口大叫道:“都住腳。啊不,是,都給我停下來。”


    “你們王爺說了,誰都不許進去。”


    瑤琴站在最首,看到萬意攔下了她們,她抬頭看了看東窗閣的門匾,問道:“可是萬小姐。”


    萬意點了點頭。


    瑤琴心想,看來王爺今天是有意而來啊。


    瑤琴此刻也就相信了萬意的話,反正王爺不見她們,隻有有萬意在也沒多大的事兒。“既然王爺不肯相見,那也就罷了。隻是萬小姐可否隨我去一趟。萬家主如今正在前廳等您。”


    “你是說父親他來了。他來接我了。”聽到萬煒來的消息,萬意激動的跑下來,拉著瑤琴的手不住的想問。父親來接她了,即便是在黑夜,可隻要父親知道她的消息就一定會趕來的。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過去了多久,萬意記不清了,她知知道她好久沒有見過父親了。那個包容她,愛護她的男子。


    自從萬意被接去參加那個勞什子的接風宴來,萬煒心中就有些不安,生怕她受什麽委屈,可萬意執意要去,他又攔不得。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了,還不見萬意回來,他派人去打聽消息,那些官員們支支吾吾避而不見,直到夜半他才用千兩黃金撬動了一個官員的嘴巴。知道萬意竟然被河內王帶走了,這還了得。


    萬煒並不覺得這是女兒的造化,反而心中有些害怕,生怕她受委屈。


    於是再三思量,命令管家準備了無數金銀財寶,深夜求見河內王。他一刻也等不了了,必須現在就見到女兒。


    瑤琴拉住了萬意,說道:“您還是問一下王爺的意思吧。”畢竟萬煒帶來的金銀財寶數量太過巨大,她也無法做主,這才開始在整個意園搜索王爺的蹤跡來。


    萬意回頭看了看,說道:“那好吧。”


    瑤琴遞給萬意一盞小夜燈,“給姑娘照明。”


    萬意這才清楚的看到,原來是老熟人啊。這個瑤琴是武裎冉身邊最忠誠的心腹侍女,上輩子就負責她的宮廷禮儀,整個人呆板沉悶,萬意差點被她整死,整天在耳邊說著:“重禮而儀。”


    以至於萬意一見到她,就雙腿打顫。


    這兒看清楚了她的容貌,認出了來人。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端莊典雅的接過了夜燈,不疾不徐的走進院內。


    一步一娉婷,蓮花小步,姿態裊娜,儀態萬千,下盤穩且快。瑤琴不自覺的驚訝出聲,這萬家小姐的走姿顯然是經過極為老道的訓練的。


    瑤琴瞬間對萬意的好感增添了許多,止不住連連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瑤琴:萬姑娘,風姿卓越?不知師從何處?


    萬意:我說是上輩子被你訓練的,你信嗎?


    ☆、始見父親問清瘦


    萬意挑著夜燈,走進了東窗閣院內,剛剛走到原來武裎冉蹲著的地方,眼睛就瞪直了。


    這……地上的是血跡?


    萬意挑燈照了照地麵,還真是幾滴鮮血啊。


    “武裎冉,武裎冉你怎麽了?”萬意挑著燈籠跑的飛快,武裎冉不會是被人刺殺了吧。


    萬意剛剛跑進廊道裏,忽然被一人拉住,“叫什麽叫?”


    原來武裎冉正坐在一旁的欄杆上休息。


    “你……我看到了地麵上的血跡。”萬意小聲道。


    武裎冉聽到這話,立刻拔高了音調:“你給我住嘴。”


    也許是武裎冉的聲音太過冷肅,惹惱了萬意,直聽萬意冷冷道:“你沒事就好,我父親來接我了,我要回去了。”


    武裎冉拉住萬意,“你還不能走。”


    萬意氣急,“你,還想囚禁我不成。”說到囚禁,令萬意再次想到了那悲慘的過去,忍不住炸毛。語意冷冷。


    “你先找間屋子,扶我進去。”


    武裎冉緊緊抓住萬意的手腕,萬意掙動不得,隻得扶著武裎冉進了一間屋子,點了蠟燭,屋裏瞬間亮堂了起來。


    武裎冉虛弱的躺在床上,忙蓋了被子。


    萬意撇了撇嘴,遮什麽遮,也沒什麽可看的。


    想到這裏,萬意忽然福至心靈,武裎冉該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越想越覺得可能,肚子疼,冒冷汗,又覺得冷,這不就是月經不調的症狀嗎。


    想到這裏,萬意直想罵人,什麽嘛,搞得自己如臨大敵,還以為她被人暗殺刺傷了。原來卻隻是大姨媽來了。


    也是,武裎冉身體再怎麽強悍也隻是個女人,偏偏還不愛做女人愛幹的事,也難怪會搞得自己月經不調。


    既然知道了真相,萬意對待你武裎冉來也就隨意了許多。


    正想著就聽到武裎冉從被子裏探出半個腦袋對她說道,“你……去給我找套衣服來。”


    “哦?”萬意好笑的看著武裎冉,她上輩子怎麽就沒見過武裎冉這樣的模樣呢,如果早點知道了,也不會一直都被她蒙在鼓裏,將她當做男人。男人和女人她都分不清,真是不但心有問題,眼睛也有問題了。現在想想,上輩子武裎冉的破綻實在是挺多呢,隻是她一直沒有往那方麵想罷了。


    萬意甚至惡俗的想到,要不要給她找一身女裝來呢。


    她似乎從沒有見過武裎冉穿女裝的樣子啊。


    “還不快去。”


    “催什麽催,我又不是你的丫鬟。”自以為抓住武裎冉天大秘密的萬意,現在一點也不怕武裎冉了。大家都是女人,你拽什麽拽。


    萬意出門吩咐侍女給武裎冉準備一套衣服,又吩咐她們用熱水灌滿羊皮袋送來,想了想,又轉回去說道:“對了,讓廚房送碗枸杞紅棗湯來。”


    萬意吩咐起這些事來,無比自然順暢,仿佛她本就是這府裏的主人一樣,毫無違和感。隻是詩書和司畫心裏有些不太高興,王爺竟然不要她們貼身伺候,反而親近起來這個不知哪裏來的野女人來。


    瑤琴有些欲言又止,前麵還好說些,隻是這紅棗枸杞湯有些奇怪,哪裏是男子該喝的,應該不是王爺要的吧。“萬姑娘,這紅棗枸杞湯。”


    “哦!”萬意拍了一下腦袋,說道:“是我突然想喝了,怎麽,不給做嗎。”


    萬意回去的時候,見武裎冉已經睡著了,隻是睡著的時候也緊緊皺著眉頭,像是十分難受的樣子。


    萬意剛掀開被子,準備把熱水袋放到武裎冉小腹處,就突然被武裎冉抓住了手腕,武裎冉突然睜開眼睛,眼神淩冽的像隻隨時暴起的野貓,頗具攻擊性。


    “你想做什麽?”


    武裎冉生性多疑,多任何人和事物都充滿了戒備感。萬意被她抓的手腕疼,將另一隻手中拿著的熱水袋扔了過去,砸在了武裎冉被子旁。“給你的。”


    那熱水袋剛一貼近武裎冉的身體,那股暖意油然而生,被熱氣包裹的那片肌膚舒慡非常,如一抹似火驕陽,瞬間驅散了整個嚴冬的寒冷。


    武裎冉差點舒服的喟嘆起來。


    她自知是誤會了萬意,便也漸漸的鬆開了手。


    萬意揉了揉手腕,對武裎冉說道:“我父親還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剛剛的那股暖意還留在心上,武裎冉很想說,能不能別走。可她不能,她有什麽理由留下她呢?更何況她們才相識不久,就更沒有立場了。


    元太妃從小就教育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可對外人流露出自己的喜好來,一來是為了怕被人捉住把柄,使得自己做起事來畏首畏尾,二來則是防止下人們投其所好,以致於自己分不清忠jian可靠之人。三來則是天子即受命於天,那必然是神一般的人物,神仙怎麽會留戀凡間的光景,說白了則是要把持上位者的神秘感,時時被下人們所敬畏。


    人保有了敬畏才會有所忌憚,有所忌憚,才不致於肆無忌憚。才會永遠對你保持一顆忠誠敬畏之心。


    元太妃的話向來沒有錯的,即便在最饑寒交迫的時光裏,她也從不會表達出對某一食物的特別鍾愛,給什麽就吃什麽。後來被父皇從冷宮中接出來之後,她也是緊守此規,再喜歡的東西都不會看第三眼,再愛的美食也不會吃第三口。


    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武裎冉在這點上做的很好,她周圍的下屬對待她也奉若神明,看向她的目光裏滿是敬佩和信賴,她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和未來。


    隻是覺得莫名的空虛,從沒有人知道她喜歡什麽,更別提去關心了。


    元太妃對她雖好,可也隻會告訴她該怎麽做,要怎麽做。


    瑤琴對她雖好,可也隻是緊守本分。


    周圍的人對她雖好,可也隻會敬畏她,從不敢多加親近,仿佛離得近了就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一切雖好,隻是心卻空虛的難受。


    每至黑夜,她的屋子都要點滿亮光才能睡下。隻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自己的心也是亮堂堂的。


    武裎冉瞬間攤在了床上,似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她默默的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來,靜靜的欣賞眼前的一片黑暗,隻有這,才是屬於她的。隻是耳朵仍然緊張的注意著萬意的動靜。


    今天她已經很不尋常了,做了很多不尋常之事,如果元太妃知道了,肯定會氣的從國都飛過來教訓她的吧。


    沒有什麽重要的,什麽都不重要。武裎冉默默的重複著這句話。


    “對了,桌子上有一碗熱湯,你趁熱喝了,可能會好受些。”


    武裎冉聽到那人的腳步聲響起,似乎真的走了。


    不管念了多少遍,不重要,我還有大業未成,武裎冉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她在萬意即將出門的那一刻,道:“夜已經深了,明日再走吧。”


    萬意停頓了一下,連頭也沒有回,厲聲說道:“王爺放心,我一向記性不好,今天的事說不定明天就忘了,您不用擔心。夜既然已經深了,那我就更不應該多加打擾了。”


    萬意的話讓武裎冉有些無力,她又誤會她了,她並沒有殺人滅口的想法。也並不是因為被她窺探到了醜態,才強行留她。


    “你我本就不該有交集。還望今後,各自安好,兩不相交。”


    萬意留下這句話,便匆匆離去了。


    武裎冉將手臂從眼睛上移開,眼前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蹤跡,心中說不出的悵惘來。“各自安好,兩不相交。”


    武裎冉將手中的暖袋緊緊的貼在小腹處,細細感受那股蔓延全身的暖意,隨後笑了起來,隻是配著她蒼白的麵色,說不出的詭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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