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旁人的一臉震驚,不二反而一改之前冷凝的神色,輕鬆地微笑起來。


    跡部挑挑眉,打量了侑士一會兒,目光掠向他對麵那個瘦弱但不柔弱的少年,不二這球的力量相當大,有點難以想像那是……嗯?視線下移到了不二握拍的手上,是因為那個嗎?


    “出界,30-0。”


    侑士的巨熊回擊又出界了,手心緩緩滲出汗水,為什麽他會有種握不住拍的感覺,這股怪力哪裏來的?


    “出界,40-0。”


    賽末點了,麵對不二的扣殺,侑士仍舊擺出了巨熊回擊的架勢,這一次的力量比之前更大,強烈旋轉著的網球摩擦著拍網形成一個凹陷,他握拍的手肌肉緊繃,但前臂還是隨著網球著拍的巨大衝力顫抖了起來。


    刺啦。


    拍弦斷裂,鏡片後的眸閃過一絲錯愕,繼而那顆在球拍上停留許久的網球以它不可阻擋的強勢穿過了拍網,侑士看著墜地彈跳的網球,目光仍留有那一瞬間的不可置信。


    “game 7:5,不二勝出。”


    “不愧是不二,慘敗。”愣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好心情,侑士重新掛上翩翩有禮的笑容走到網前和他握手。


    “不,不和你對戰我都不知道。”不二彎起好看的眉眼,握住了侑士的手。


    “看來以後真的不能小看身材瘦小的人了,侑詩那樣的暫且不論,今天完全被你的力量震驚了。”侑士勾了勾唇,“算了,比賽很有趣。”


    “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侑詩說過什麽?”湛藍的眸光傾泄,不二微微一笑。


    “哦,那個啊。”侑士推了推眼鏡,深邃的視線上揚看向遠方,“很久以前問的了,那丫頭當時說,誰先認真誰就贏,今天看來……”薄唇輕抿,“完全被她說中了啊。”


    眼神亮了亮,“也是,她一直很能猜到別人的想法。”


    “啊,是啊,這是她的天賦。”侑士的心思遊移了些許,“有機會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關於那丫頭的,包括她和跡部的事。”迎著少年有些怔愣的表情,他眼底一片瞭然,“自己的女朋友在確認關係之前有個喜歡了長達十年的未婚夫,一般人不可能不在意的吧,侑詩大概是理解不了這個問題所以一直沒解釋,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一直在迴避跡部那傢夥。”


    不二的眉尖微微蹙起,跡部景吾這個名字對他來說遠比青學其他人腦海中“打敗過部長的人”這樣的印象要更加深刻一些,在忍足侑詩闖進他的世界之前,那個名字一直和現在他所喜歡的女孩牽扯在一起,說不在意,就太違心了。


    “喂,你們兩個不華麗的傢夥,握手要握到什麽時候!”跡部涼颼颼的聲音從場邊傳了過來,不光跡部,周圍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們倆。


    侑士這才留意到剛才光顧著說話都忘了把手鬆開了,嘖,確實有點不華麗,“那就下次再說了,不二周助,關東大會加油。”


    “那是當然的。”額前的碎發垂落,少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跡部斜睨著走回來的侑士,一聲冷哼,“輸得太難看了!”


    掀了掀嘴角,侑士倒是對比賽結果不怎麽在意,“不二周助,真的是個天才。”


    跡部睨了他一眼之後又多看了不二幾秒,然後就把視線放到他的比賽目標上去了,手塚的繼承人,青學的越前龍馬。


    這個一年級的正選能不能繼承手塚的意誌,就讓本大爺來好好看看吧!


    清晨,侑詩是在窗外的鳥啼聲中清醒過來的,這幾天夜裏她都睡得有些不□□穩,今天醒得格外得早,也許是做了什麽夢,但是睜眼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夢裏發生過什麽。她披著外套走到床邊,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的璀璨朝陽絢麗而刺目,與之相對的是腦海深處沉沉的墜感。


    幽紫的眸習慣性地環視了一圈周圍還顯得十分幽靜的住宅區,時針指向五點,長夜散去,迎麵吹來的晨風中潛藏著一些獨特的味道,讓嗅覺靈敏的她立刻皺起了眉。


    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侑詩輕飄飄地從二樓的窗台上跳了下去,柔軟的草地拂過雙腳帶來冰涼的癢意,赤足踏上庭院周圍的矮牆,少女單薄的身形在晨風中旋轉,走出房間,那特殊的氣味似乎變得更濃厚了。


    翻出自家的庭院,侑詩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偶爾有晨起健身的人跑過,穩健的氣息匆匆掠過身旁,她的腳步驟然停頓,回望而去的時候隻看到一個背影。


    秀氣的眉緊緊擰起,涼意從腳底直直地竄上腦海,她閉起了眼,萬籟俱寂,漸漸的,出現了一些聲息,遠去的跑步聲,郵遞員的車輪聲,廚房裏的燒菜聲,還有一個個勻長的呼吸聲。


    清冽的視線倏然朝自己身側的位置望去,看到的卻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在搬弄著院子的盆栽,昨夜像是起了風,好幾個精心栽種的吊蘭碎裂在了草地上,花盆和泥土摔得四分五裂,看上去隻能換個地方繼續栽了。


    “早上好啊,小姑娘。”像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老人顫巍巍地直起腰,眯著眼笑容和藹地和她打了招呼,某個瞬間,那眯眼微笑的神情竟讓侑詩想起幾麵之緣的書屋老闆。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她淺笑著一彎腰,“您好。”


    “起來給家裏人買早點嗎?”老人稀疏的白髮在燦爛的朝陽中散發著螢光,看著侑詩的眼滿是慈愛。


    她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好像直接在睡裙外麵套了件風衣就出來了,腳底的冰涼提醒她還沒穿鞋子,不過以此刻老人的視角是看不見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隻能順著老人所認為的方向點點頭,“是啊。”


    大清早的像她這樣走在外麵應該挺引人注目的吧。


    “早點的話前麵那個路口右轉過去有一家的薄煎餅還不錯……”熱心腸的老人給了她很多建議,侑詩隻能保持著不失禮貌的微笑時不時地點頭,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來,在她這怪異的裝束被路過的人圍觀之前,她以自己忘了帶錢為由匆匆忙忙回到了家裏。


    剛剛起床的惠裏奈正巧打開大門準備拿報紙,就看見了外麵走回來的女孩兒,“親愛的你這是去幹什麽了?哦天吶你怎麽光著腳,快去穿鞋!”


    侑詩尷尬地一路小跑去了玄關,在惠裏奈的輕斥聲中趿拉著鞋子蹭蹭蹭地上了樓,關上房門的時候鬆了口氣,臥室裏的窗還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她緩緩靠到窗台上,人聲漸起的街道沒有了之前的幽靜。


    牛奶和麵包的香氣從家家戶戶傳了出來,但是剛才她真的聞到了,那股絕不會認錯的血腥味。


    房間裏忽然響起一聲短促的鈴音,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侑詩,她舒了口氣,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點開一看,是不二發來的簡訊。


    早安,手術加油。


    是啊,今天是動手術的日子。侑詩揉了揉自己仍舊發脹的腦袋,想撥個電話回去,看到屏幕上的時間又放棄了,青學還在集訓,這個點大家都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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